“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高三倒春寒的天,下了场冷雨。
今天正好是周末,任恔妤跟狐朋狗友们约好了出去嗨。就是天气灰蒙蒙、阴沉沉的,但没事,不妨碍她出门。
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要出去玩的。
任恔妤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了门,哼着小曲儿下楼。
却被突如其来的程烬吓了一大跳。
来得突然不说,还站在雨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头发衣服都全都湿了,脸色苍白苍白的,嘴唇也没有血色。
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看着我干嘛?问你话呢!”
任恔妤撑了把碎花小伞,急吼吼地看着他。
伞小,他个子又高,不能完全罩住两个人。
任恔妤拿他没办法,抓着他到楼道里去躲雨。
倒春寒的时节,他穿得很单薄。
骨感嶙峋的,看着就冷。
“到底怎么回事?”
任恔妤收了伞,看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
他还不说话。
任恔妤情绪上来,拍拍外衣上的雨丝,“行,你爱说不说。”
她重新撑了伞就要走,手腕被拉住。
少年落汤鸡似的站得笔直,声音很哑,“别走。”
他少见地露出祈求之色,“别走。”
任恔妤眉色微变,回头看他。
程烬眼眸半阖着,这幅模样竟有些脆弱。
她心里很突然地空了下,有点酸还有点涩。
他手很烫,任恔妤皱眉,在他脑门上探了下,温度果然不对。
“跟我去诊所。”
小区附近就有个小诊所。
几分钟的工夫。
程烬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走。
雨很大,这把伞很小,不能完全遮盖他。他丝毫不觉,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诊所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一到,任恔妤就要扒他衣服,程烬愣了下,用手抵着她手,耳廓红了个透。
“人、人多。”
少年乖愣愣的,有点局促。
任恔妤被他逗笑,又立马装作很正经的样子,“你想什么呢!”
她戳戳他被淋湿的衣服,“你想烧死吗,这衣服脱了放空调底下吹吹暖风,干得快点。”
少年耳朵更红。
眼睫垂着,脸也烫手也烫。
浑身都烫。
一旁拿药水袋的医生没忍住轻笑一声,“还好,还没烧到四十度。还能活。”
旁边几个挂水的大爷大娘都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任恔妤给他脱了衣服,里面倒还好,不算很湿,就领口有点潮。
她把外套抖落抖落放在空调底下,又很嘴甜地问医生拿了小太阳给他烘腿。
“现在可以说了吧,出什么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任恔妤环着手臂,“你这是把自己当苦情男主整呢?”
出的什么事……
程烬冷白的手收紧。
他找了两份家教的兼职。
想在她生日前攒够钱给她一份惊喜。
上午那家结束,程烬像往常那样回去。
刚到门口就发现门没关严实。
他每次走之前都会检查一遍,不存在忘记关门的可能。
除了进贼,他想不到别的。
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程烬没有惊慌。
推门进去,最先看到的是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有女人的有男人的,卧室门口还散乱着四只鞋。
歪七扭八。
一阵又一阵污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程烬心底沉下去,机械地走近。
缓缓拧开卧室门把。
意料之内的,一对中年男女滚在那张他昨晚还睡的床上。
他早起出门的时候,刚换了干净的被单,被套。
被子折叠得很规整。
但现在被子凌乱地躺在地上,像一团被蹂躏丢弃的废纸团。
床上的女人很忘我,画面不堪入目。
程烬双眼冰凉,手脚麻木。
那是他的母亲,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不认识。
也不需要认识。
这个家里,她起先还会住着,后来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在的时候他就睡沙发,大半年不见踪影还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拿走了他辛苦积攒的学费,这样的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她跟不同的男人鬼混在一起,但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把人带到家里,带到这张床上。
程烬的存在感太强。
程月如很难忽略。
看到自己儿子跟站桩似的站在门口,她脸色大变,却没有被看到的羞愧,只有愤怒,抓着枕头就朝他狠砸过去。
“滚出去!谁让你开门的!”
枕头砸在门上,硬是把门砸关了。
程烬冰冷地站在门口。
“讨债鬼”、“狗皮膏药”、“拖油瓶”、“去死”……
种种难听的话语在污秽的声音里夹杂。
老房子隔音不好,里面的骂骂咧咧,他都能听到。
程烬黑沉沉地看向厨房。
房子不大,开了煤气,再封死门窗,程月如在激情中不会意识到。
……
“喂——”
任恔妤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程烬目光很淡,视线很轻却完满地罩在她身上。
那双眼睛通透漂亮,此刻莹润地望着他。
程烬声音有点哑。
“没……”
任恔妤撇嘴。
明显有心事啊。
算了。
不想说就不说吧。
他肚子咕咕叫起来,眉头蹙了下有些局促。
耳根慢慢染红。
任恔妤愣了下,“这都两点了你还没吃饭啊?”
少年脸有赧色。
她回头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雨雾蒙蒙的,比来的时候更阴沉了。
“等我,我去给你买吃的。”
“不过这么坏的天气,你可得给我记牢了,不是谁都能吃上我亲手买的饭的。”
程烬眼里有波澜起伏。
那道靓丽的身影就这么冲进了雨里,连碎花小伞都亮眼起来。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明明浑身都烧得很烫,很不好受,但有蜜意一丝一缕地往心底灌。
他很乖地在那等。
但盐水挂完,外套也烘干了。
人还没来。
医生看他坐在窗户边等,劝慰道:“你给她打个电话,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程烬眼睫垂了下,他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等到天都黑了,任恔妤也没出现。
诊所要关门,他没法再待下去,只能一步一步地踩着雨后的水坑往回家的路走。
他记得这天。
记得很牢。
*
“程烬?”
洗手间的门被拍响,他按压着水池边缘的手收了点力。
抬头,镜子里映出他水淋淋的模样,眼尾一片猩红。
任恔妤觉得自己跟这么个闷葫芦讲话迟早得气死,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她都这么屈身了,他居然还在耍脾气。
她就应该直接了当的走,买个早饭还买出仇恨了。
但脚不听使唤,硬是跟他家地板黏在一块了。
胸口气闷气闷的,“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当你死在里面了!我数三声,没动静我就替你报——”警
“咔哒”一声,洗手间门开了。
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乌黑的发梢还在滴水,脸色依旧苍白,但先前那股差点捏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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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沉已经寻觅不到了。
那双眼漆黑,目光却又很淡。
“那个……”
任恔妤气势莫名其妙地矮下来,但因为骨子里的骄傲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指了指四方桌,“早饭要趁热吃。”
“嗯。”
这回倒不是纯哑巴了。
任恔妤眼神飘忽了下,“那我走了?”
她能这么早起来完全是于涵的功劳,一通又一通的电话,硬是把她从梦里叫醒。贺山辞投资的那部剧早就成立了剧组,今天临时通知要提前围读剧本。
她还得赶回去收拾。
程烬脸色很淡,“钥匙。”
任恔妤:“什么?”
“钥匙给我。”他咬字清晰地重复。
任恔妤:“……”
“你防我?”
程烬没肯定也没反驳,黑洞洞的眼睛定定望着她。
好像不拿到钥匙不罢休。
任恔妤哐当一下把钥匙拍在早饭旁边,“一把破钥匙而已,我还不稀罕!”
她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委屈,径直去门边换黑高跟,故意把那双平底鞋乱蹬在一边。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涩哑的声音。
任恔妤眉头一扬,回头看他,姿态高贵。
“干嘛?”
程烬低淡无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身红丝绒礼服勾勒的曲线回环,皮肤皙白细腻,头发蓬松又随意地挽着。脸上已经没了妆,反衬出纯欲感。
就算是明星,也是其中的容貌佼佼者。
“以后别来了。”
嗓子里跟磨了砂似的。
任恔妤心里突然空了一下,那股委屈这会儿像不断触礁的浪潮。
一浪高过一浪。
“程烬,我不是什么不要脸的狗皮膏药。”
她呼吸紧涩了点儿,下巴微扬,维持着体面与骄傲,“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任恔妤没受过这种委屈。
愤懑、不满、怨恨。
五花八门的情绪乱糟糟地堆在一起。
她踩着高跟鞋出去,走得快,下楼梯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去。强忍着不适下了这道楼梯,她眼眶才红起来。
他以前对她明明百依百顺的,可现在变成这样。
这样的冷漠,排她。
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不满意吗。
擦掉滑下来的泪,任恔妤脱了高跟鞋下楼。
鞋跟太高,楼梯又陡,穿着不好走。
下到三楼她才发现手机忘在那了。
和早饭一起放在了四方桌上。
咬了咬牙,任恔妤还是转头回去。
她是去拿手机,不是去看他,不丢人。
那道门自她走后就没关。
她回去的步子很快,是想拿了就走,不多看程烬一眼,但只是在进门前瞥到一秒他的身影,先前几乎要胀破的混沌情绪突然就被打散了。
天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他背对着窗户,身形孤寂,像是独自分裂出来。沉默地擦拭着那双她穿过的平底鞋。
一毫一厘,完完整整,不落下一个角落。
然后,规整地放进了盒子里装好。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她回来。
收好盒子才在四方桌前坐下。
骨感嶙峋的手指解开塑袋,将饺子一个一口地塞进嘴里,像个没有感情的碎食机器。
任恔妤不知道他想吃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一点。
至少够三个人吃的份。
他就这么机械化地塞着嚼着,也不停缓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噎着了,程烬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脖子都咳红了,撕心裂肺一般。
脸色因为咳嗽难看了许多,他搭在四方桌上的手收紧到青筋凸起,继续进食。
沉默,固执。
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