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生物课下课，看到洛宸羽起身要出教室，翟佳鑫问：“诶洛哥，你昨晚不是说下课收生物作业吗？”
洛宸羽停住脚步，淡淡地回复道：“没啊。”
翟佳鑫眉头轻轻一蹙，脖子一伸：“不对啊，昨天晚上在游戏上就是你和我说的啊。”
像是猝然反应过来什么，翟佳鑫惊道：“艹，你不会被盗号了吧？！”
徐雾嘴角一瞥，单手撑着脑袋，开口道：“是我，我帮他回的。”
“什么叫你帮他回的？”翟佳鑫的疑问毫不掩饰地溢出。
徐雾手里转着笔，眉眼间全是坦然，说：“就字面意思。”
“不是，大晚上你不睡觉玩他手机？！”
“昂。”徐雾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同时还从洛宸羽的书堆上抽了几张纸，手法无比娴熟。
在学校里，你甚至可以把一百块钱放桌上，因为没人会拿，但纸巾就不一样，放桌上东抽一张西抽一张，一包新开的纸，活不过半天都有可能。
但唯独洛宸羽的纸是个意外，他直接摆在桌上放着也没人抽。
”为什么你抽洛哥的纸抽的那么自然？”
因为是我男朋友的纸。
“我懒，他惯的。”
洛宸羽点点头，默许了。
“你甚至还揣兜里？”
“那不然攥手里啊？”
徐雾这连抽带揣的，翟佳鑫好像觉得哪里微妙，但就他俩那关系，天天形影不离，路人都能看出来铁的程度，又觉得能说的通了。
校庆是周五的活动，陈刚直言他们这群兔崽子到了周五下午，个个都跟没心思上课了一样，魂全飘到明天放学去了。
理一班上那些人听到这话就是笑嘻嘻地回应，就是，说对了。
人之常情。
孔翎下午的状态很差，隔了条过道坐她旁边的宋安然第一个注意到了。
“孔翎，还好吗？”宋安然下课站她座位旁边，俯身问她。
孔翎额头上已经冒了层薄汗，顾不得湿，下课后就趴在桌上，抬起时，白衬的衣袖已有了汗水的痕迹。
“痛经。”孔翎疼得厉害，额头又重重压在右手手臂上，缓缓把脸侧到过道这边，嘴唇泛白，说话时，声音听上去格外虚弱。
趴在位置上辗转了好几次，根本缓不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半天？一整天？对她来说都很长......
她生理期第一天会痛经痛得很厉害，很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不凑巧，正好撞上了校庆，她还是领诵。
“很疼吧。”宋安然轻轻抚拍她的肩膀，语气轻而温柔，继续说，“实在不行，领诵我来替你，你请假休息。”
孔翎还是趴着，艰难地摇了摇头，嘴上道：“来不及的。”
来不及的，在这种朗诵活动里，脱稿是基础，更何况，之前排练了好几次，换人的话完全是硬上。
“安然，你有没有止痛药？”孔翎轻轻抓了一下宋安然的手，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嘶——”宋安然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来姨妈不痛经啊！一点都不痛的那种，没药啊！
死马当活马医了，宋安然急匆匆地跑到后排去找谢一恬问。
“一恬，你有没有布洛芬啊？”
“啊？”
谢一恬听到话后猝然一惊，随后问到：“你哪疼啊？没事吧。”
谢一恬嘴上说着，手没停，急急忙忙地翻着抽屉边的一堆杂物，找出一盒布洛芬，拿出一板放在宋安然手里。
“谢谢宝贝。”宋安然就差在谢一恬脸上亲一口了。
“孔翎痛经了，我帮她借的。”宋安然说完就走了。
旁边三位就默默看着，然后又互相看，一言不发。
徐雾眉头一皱，悄悄问洛宸羽：“痛经是哪疼？”
“不知道啊。”洛宸羽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徐雾又问翟佳鑫。
翟佳鑫也摇摇头，说：“不知道。”
音量一点也不小，谢一恬听到了。
谢一恬：“......”
翟佳鑫眨了眨眼，问道：“恬姐。”
谢一恬起初也是震惊他们竟然会不知道这个，但又原地在内心给自己顺气，告诉自己，算了，男生不来大姨妈，没经历过不知道。
也是这一刻，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因性别不同而产生的教育差异。义务教育的人教版生物课本上对月经的知识也是轻描淡写的概括，而且一般不作为考点。
对女性来说的常识，在男生那可能就成了知识盲区。
“简单来说就是，生理期，小腹的位置。”谢一恬耐心解释。
“一般一两天，下腹部疼，严重的可能会痛到晕厥。”
网络上不是没刷到女性痛经晕厥被送进医院的新闻，谢一恬体质还算好，只要不作死，不在生理期洗冷水澡或者吃冰淇淋什么的，一般不会痛得太厉害。
“这么严重吗......？”
“疼起来确实要命。”谢一恬点点头，她怕疼，布洛芬是有备着的。
徐雾又好奇一个点：“痛经可以吃止痛药吗？不会产生抗药性或者药物依赖吗？”
“为什么不能吃？”谢一恬反问道。
“科学上，吃止痛药是一种缓解痛经、安全且有效的方法，正常吃就没事，又不是止痛药当饭吃。”
徐雾点点头，道：“这样啊——”
对于晚上的这场校庆演出，理一和陈刚，无一没有不上心的。
临安一中的校服搭配随气温可以五花八门，短款校裤配长袖外套，校服长裤陪短袖白衬等等。
因此，为了视觉上整体看着协调，陈刚昨天还特意强调，校服要统一穿短袖白衬衫和黑色校服长裤。
帷幕将启，大礼堂光线昏暗，台下人影绰绰，冷气裹着绒布的闷热，空调运作的嗡鸣声不断。
摄影师在台下监督镜头画面，摄像机对准大礼堂舞台中央，主持人在台上念道：“接下来由理科一班带来他们的朗诵表演《青年》。”
话落的刹那，独束灯光熄灭，随着肃穆沉重的音乐，舞台光缓缓，倾幕而下。
昏黄灯光下，阴影重重，照应那个年代黑暗腐朽的社会环境。
孔翎握着话筒的手心因紧张微微冒汗，神情却坚定自若，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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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诵读起道：“生逢乱世，使命在肩。”
音乐窒闷无比，话语和音乐如同白幕压下，裹挟心扉。
“五四青年，青年是无畏的。”孔翎的语气坚定，音乐随之一同起伏。
左侧帷幕旁站着的男生踔厉奋发，声音铿锵激昂，握拳高呼：“实现中华民族振兴！”
右侧幕帘后的女生同步入场，目光如炬，大声宣誓：“终生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后面两排集体朗诵声响起：“实现中华民族振兴！终生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赴死是为革命，革命是为天下人一个风雨不侵的家——”
“家”字掷地，激起波澜，扣人心弦，余音回荡。
孔翎继续富有含情地独白，调动起热血沸腾的氛围：“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开始渡江！”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陈彦高举枪支冲锋，领头高喊。
后排全员握拳举臂，集体高诵：“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万里长江第一桥，武汉长江大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徐雾在后台卡着时间上场，一声清脆的开灯声效，光影一变，聚光打下，黄色安全帽旋即吸引座下目光。
徐雾托捧着图纸在舞台绕过半场，步伐由起初的游离转变为巡行，象征着总工程由指挥施工到逐渐完工。
顷刻，后排灯光全亮，人群中央浮起两块白底黑字：“竣工”。
翟佳鑫挺直脊背从幕后上场，步履稳健，从徐雾手中接过双手递来的建设图纸，满意点头，与徐雾热情地握手。随后面朝后面集体，高抬挥臂：“同志们辛苦了！”
“不辛苦！建设中国！”集体抬首，激情而坚定地朗诵道。
背景音乐随即响起冷峻精准的机械律动，节奏倏然加快，全息音效立体环绕。
“大国崛起，自强之路，科技兴国，见证祖国科技工业发展。”
洛宸羽戴着透明护目镜，套着一身简易实验服，手着各种实验用具，灯光随着他的挪步而缓缓移动，与撞面的徐雾对视一眼。
徐雾心突突地跳，同手同脚地走到了他的位置，脑子里满是洛宸羽没穿衣服时的身材，腰身比实在是太优越了，这身实验服穿着也好看。
手心紧攥了裤子一下，硬是把嘴角给绷住了。
洛宸羽走完舞台过来前排站位，从徐雾跟前迅速路过，在旁边，一人之隔。
“今日！”孔翎领诵起调，“我辈青年宣誓，”
结句，集体握拳抬臂膀，高声抒发，诵出那句：“我辈青年宣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灯光骤暗，台下座席，山呼海啸，掌声雷鸣，理科一班集体鞠躬谢幕，井然退场。
洛宸羽牵着徐雾的手带着他下舞台楼梯，那时脑海中浮着一句话，徐雾怕黑。
对徐雾来说，其实还好，顶多说是暗，不算是彻底的黑。
掌声渐渐退潮，大礼堂的空调设置得低，舞台边不免传来丝丝凉意，洛宸羽的手心是这处温暖的来源，牵着的时候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安心。
徐雾浅浅一笑，两个人安静地走在班级的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