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一中大考小考都多，上次国庆给他们放了两天半，王建华非说进度赶不上了，把半月考给撤了，让老师换成小测。
算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各有利弊。
半月考速度也快，就考三天时间，能让学生摸清自己的水平。
但试卷讲解花的至少是两节课的时间。王建华一直以来和各科老师强调的，学生试卷做了，就必须给学生讲，不能让这些考的好题目浪费掉。
换成小测，让他们自习课去考场考，小测题量少，讲得也快。
徐雾内心暗自吐槽，每天一张练习卷，做的题还少吗……
上次考试，徐雾排名飙升到年级第十一，结果班级才排第七，以至于他不由感叹，理一还是太卷了。
这两天脚伤痛得厉害，看着也严重，一动就疼，无奈他掏出了拖鞋搭白袜的穿法。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没办法，也只能好生养着。
去考场路上，洛宸羽留意着放慢脚步等他。徐雾心里特别扭，实际上，这份情绪已经在他心里郁结挺久，又因为他对洛宸羽那份特殊感情，显得什么事都不自在……
他站在原地，直至洛宸羽转身。
“洛宸羽，商量个事呗。”徐雾声音不响，直视着洛宸羽的眼睛，他语速挺慢的，态度坚决，“别和我一起走了，行吗。”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了他对洛宸羽的那些心思，想了他该把那些乱七八糟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好好当朋友的。可当看到洛宸羽总被他拖累脚步，做事得去顾着他……自尊心作祟，他不想洛宸羽和他一起走了，不想洛宸羽为了等他而不得不走得很慢了。
洛宸羽没说话，就这样垂眸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雾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其他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后，洛宸羽回了句“行”，语气很淡，态度也很冷，徐雾听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感觉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想再继续当下的尴尬，就近在楼梯口换了条路，故意和他岔开。
一中教学楼，条条大路通考场，路程都大差不差。
到诚一教室时，考场理一那群人还在闹腾，陈彦从翟佳鑫手里抢试卷：“哎哟，翟佳鑫，别藏着掖着了，磨磨唧唧的，赶紧发了。”
“那不行啊，你爹和化学老师特意嘱咐我上课铃响了再发。”
陈彦嘴他，笑骂道：“嘿，官威挺大啊你。”
诚信考场的位置按最近一次班级排名来，徐雾找到第七个座位，第一列最后一个位置。
想都不用想，第一那个位置肯定是洛宸羽的。
化学试卷随着上课铃声打响传了下来，徐雾发现洛宸羽的位置一直空着。
下午调了三节自习课给他们考选课小测，中间两个课间给他们，整整两个小时。
洛宸羽的位置还空着……
本来徐雾就写得心不在焉，结果考场这个位置还有个设计特别阴间的电风扇。灯管安在天花板凸起的梁上，电风扇的半片扇叶正对着灯管的正下方。
下午这个天气还是开着电风扇的，每转一圈，灯光都能被扇叶切三下，速度快频率高，人眼看到的就是灯在一闪一闪，很刺眼睛。
徐雾在心里骂道，不是，这他妈哪个脑瘫想出来的阴间设计？
本来他今天心情就烦，这个阴间扇又坏气氛，更是火上浇油。
第一门就是物理，徐雾把不用怎么动脑写的题写完就算完。他心绪不宁地趴在考场的桌子上，看着窗外出神。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跑的，第一节课过半洛宸羽才来，晚了二十几分钟。
看着他从扶着门框喘气到去位置上坐下，徐雾把脑袋搁在桌上，索性趴下睡了会儿……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打下课铃了，物理课代表在前面喊收卷。徐雾脸上还睡出了道红印，脑子犯懵地站起来收试卷。
他收得慢，到洛宸羽的时候，洛宸羽还在写，徐雾问了句：“你……还写吗？”
“交。”洛宸羽把笔放下，推试卷让徐雾收。
徐雾没说话了，但是，他抓了两次，这个试卷跟粘在桌上了似的。
艹了。
较劲失败，徐雾把试卷扒拉到桌边，才拿起来放在试卷堆上。
徐雾心里吐槽道，怎么收个卷都这么费劲。
前面的人把试卷传他桌上了，化学卷到手，徐雾拿起笔写题目，区区化学，没难度。
……
下午的小测草草结束，最后一门收卷即饭点，徐雾骤然想起，靠，饭卡还在洛宸羽那里。
徐雾想了想，点外卖也点不了，这脚又不能翻墙出去买，饭卡还不在身上，刚考完就注定要饿死吗？
【L：买饭了，老地方。】
看到洛宸羽发来的消息，徐雾一怔，但转念又想，挺好的，至少晚饭有着落了。
今天饭桌上还是他们四个人在一块，但氛围有点意外地微妙，除了宋安然和翟佳鑫偶尔说两句，另外两个人光顾着埋头吃饭，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快死了。
洛宸羽今天吃完就直接走了，没等徐雾。
别人视角里，徐雾和洛宸羽平时的相处模式就七个字概括，和谐友爱兄弟情。这会儿气氛跟冷空气骤临似的，两个人都犟着，谁也不搭理谁，彼此一言不发，又都照常和翟佳鑫说话，不知情的能以为他俩友情破裂并大吵一架，到了至死方休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翟佳鑫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逮着机会问了：“徐雾，你和洛哥，吵架了？”
“有这么明显吗？”
“你俩平时好得都恨不得天天待一块，结果今天下午开始，我都没看到你俩说一句话。”翟佳鑫嘶了声，“但他又给你买饭……我是看不明白了。”
“不算吵架吧。”
“那是怎么了。”
“额……”徐雾纠结了半晌，还是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翟佳鑫他们说了。
“你那不作的吗？！你这跟谈恋爱莫名其妙提分手有什么区别。”宋安然听完，无语道。
徐雾顿时语塞：“我……”
“好朋友，人家看你脚伤还好心好意走慢点等你，结果人家什么都没做，你直接给人轰走了。”翟佳鑫拍了拍徐雾肩膀，“这件事上，我觉得，是你有问题。”
“那他不能……”徐雾话说一半卡着了。
“不能怎样？”问完，见某人不答话，宋安然接道，“换个问法，你想要他怎样？”
“我不知道。”徐雾低下头，垂眸道。
“徐雾，你是他朋友，不是他对象。”宋安然一语道破。
晚饭吃完回去，洛宸羽在位置上刷题，明明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但周遭却像萦绕着一股冷气，看似不近人情，又难以接近，和他这个人一样。
徐雾桌上摆着瓶红花油，下面压着便签，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擦药」。
看到这，徐雾的心咯噔了一下，有股情绪在心口堵得厉害，又说不上来具体。
理科一班的休息时间一贯吵闹，徐雾的注意力总落在洛宸羽的笔尖，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吸引走他的注意。
徐雾想，可能是无由把人惹生气后，后知后觉的那股心虚。
搁这桌缝这堵空气墙，冷反应持续，隐隐的落差感悬在徐雾心上。
晚自习补完下午调的数学课，其他班的学生来他们班门口喊人：“徐雾，洛宸羽，方倩老师喊你们去一下办公室。”
徐雾偷偷看了洛宸羽一眼，看他没什么大的反应，应该喊他俩过去是聊竞赛的事吧。
得到消息，洛宸羽起身，走的很干脆，没等他。
徐雾暗道，没等最好，他不需要。
办公室里没其他老师，只有方倩坐在那改试卷。
看到徐雾进门，方倩抽出两张答题纸重拍在桌面上。
“徐雾，洛宸羽，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方倩指点着那两张惨不忍睹的试卷，像是气上头了，“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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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太好了，飘了？前面写得一塌糊涂，大题还给我空着。”
“老师，洛宸羽他晚考了半场。”
徐雾他下意识认定，洛宸羽是那种，事出有因不辩解，挨骂受着的人。话脱出口才意识到，他没刹住车。
“呼——”方倩长舒了一口气，抬眸直盯着徐雾，那凌厉的眼神足以见得她对这事有多生气，指尖在桌上随话叩响道，“他后面空了三道大题，那你呢？脚摔了影响到脑子了？你前面正确率是怎么回事。”
某人受坏情绪影响，只做了二十分钟，写得还敷衍。
徐雾虽然心虚，但低着头认错，嘴上诚恳道：“对不起方老师，我没好好写。”
就冲他这认错态度，方倩骂人的话顷刻间像被吹散的云，骂不出口了。
对上成绩好的学生，老师总是心软的，她扶额揉了揉眉心：“算了，你们这张试卷给我好好订正，订正完交给我看。”
“好的，老师。”徐雾说。
洛宸羽站在他旁边跟着“嗯”了一声。
“回去吧，下次写题把态度摆正了写。”方倩挥挥手让他们回班上去。
“洛宸羽。”徐雾后脚出门，喊住他。
洛宸羽刚转身，徐雾的道歉就先来了。
“对不起，我今天脾气太差了，说话没过脑子，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徐雾垂着的手指蜷起，指尖在手心重重戳了下，他后半句说得轻，对上洛宸羽，又无来由把心里话念叨出来了，“你没必要等我的，纯属浪费时间，换作是我，我也会觉得是个麻烦。”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麻烦任何人。
徐雾解释完他的理由，缓缓抬眸，对上洛宸羽眼睛，好声商量道：“能不生气吗？”
洛宸羽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呼吸停滞了片刻，眉间微蹙，跟他说：“徐雾，我没有生气。”
“我大概能猜到你是什么意思。”洛宸羽认真地说，“不是浪费时间，我也从没觉得你是麻烦。”
就像之前那次送他去医院一样，洛宸羽是能隐隐察觉到，徐雾不接受的点。
徐雾眼神低瞟着其他地方，没说话，洛宸羽细声问他：“嗯？”
徐雾轻轻“啊”了一声，接着试探地问道：“那……一起回去吗？”
“嗯，走吧。”洛宸羽的语气转而平和，步子放慢。
看到徐雾和洛宸羽一起回来，翟佳鑫八卦的心就没停过。
【翟：和好了？】
【XW：昂。】
【翟：细说。】
【翟：（偷听.jpg）】
【XW：当事人就坐你后面，你怎么不干脆去问他啊？】
【翟：他就不像是会和我说这些事的。】
徐雾输入框还在输入“我像？”，翟佳鑫又来了次话题星际大跳跃。
【翟：对了，方倩喊你们干嘛？竞赛啊。】
【XW：我本来也以为是。】
对啊，那洛宸羽为什么物理小测迟了半场。
晚自习他同桌不怎么会看手机，要是发微信消息，又要石沉大海很久，不如传纸条来得快。
想完，徐雾当机立断开始动笔。他把写好的便签撕下来，轻声贴在桌缝靠洛宸羽那边的桌角。
被这动静吸引，洛宸羽把便签纸揭下来，上面写着：“洛哥，能好奇你下午小测前为什么晚了吗？”
洛宸羽把便签折好，传了回来。
「去教务处找孙兆燕，数学竞赛的事情。」
「和锦江中学合作的竞赛集训。」
洛宸羽写的字和他上下对比，简直惨不忍睹，徐雾内心又升起了次好好练字的念头。
锦江中学……
临安没有这个学校，外省的？
纸条又来回传了几轮。
「你……要去？」
「嗯，12天。」
「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