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更多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洛宸羽没回话，看样子也没打算继续多留，随即伸手将散落一地的情书捡起来，塞回抽屉里便出了门。
开学第一天，情书堆满课桌。
能耐。
不止注意力在激烈开门战的翟佳鑫，徐雾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说这话的语气和平时大相径庭。
排位赛开始。
徐雾作为小队常驻牵制位，自然是选择了最拿手的角色——调香师。
游戏进行中……
“徐雾！”翟佳鑫的大叫声从耳机里和前排同时传了出来，徐雾一脸嫌弃地抬手勾掉耳机，眉头没忍住皱了皱，“才开局多久啊，你怎么就倒了啊！”
紧接着的是宋安然的连麦语音：“我这离得近，翟佳鑫你先破译，我卡半救。”
对于这种开局秒到的队友，碰上别人可能还会隔小半地图都要卡半就下来。
遇上宋安然……她可能夹杂着“你也就坐在那里拖点时间的作用了”的心态把你压满救了。
不过，看在徐雾是知根知底的超稳牵制，宋安然还是愿意卡半救人的。
队友情，但不多。
后半场，翟佳鑫彻底被徐雾演破防了。
“徐雾！你告诉我你在干嘛？！”
“玩几年了，你排位赛连着炸机？！”
“还他妈玩的调香师，炸的遗产机！”
徐雾这把开局没溜起来，被救下来之后和翟佳鑫共同补遗产机。玩调香师连着炸机，在第五人格里等于犯一等罪。
徐雾心说，我怎么知道。总不能看某人满抽屉情书魅力四射的，心里不平静吧。
他嘴上草草回复道：“小失误小失误，点慢了。”
没打两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走廊传来。
“晚自习。吵什么吵！”
“我靠！”徐雾吓得手机差点飞掉。
“陈刚怎么回来了，不是教师开会吗？”
翟佳鑫急忙把手机塞到抽屉里，两手并用，从左侧的书山里掏了本《必刷题》，右手拿起笔就是低头。
“徐雾你先坐洛宸羽位置上装一下，陈刚应该马上会走。”
理科一班在陈刚吼完的那一瞬间顷刻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徐雾也是想到了，毕竟洛宸羽的位置边上是空位，坐那太容易被发现了。
徐雾心里默念，学长，对不住了，擅自坐你位置，情况危急，罪过罪过。
挪了个位。
待他定下神来后，猝然发现，桌上一本书没摆。
不是，这哥们桌上未免太干净了些吧？怎么连本书都没有？！
时间紧迫，徐雾拿笔戳了戳翟佳鑫的后背：“翟佳鑫，”
“借我本书。”
前面的人装得有模有样，坐得板正。头也不抬，左手伸进抽屉里一阵掏，然后从桌子下面给徐雾一本书。
徐雾定睛一看。
《如何打好人际关系》……
？？？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高低给他一本辅导书或者练习册之类的吗？
徐雾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刚已经打开前门进来了。
无奈之下，徐雾只得迅速打开这本《如何打好人际关系》，假装在认真学习，内心祈祷陈刚不会注意到他。
陈刚的脚步声步步逼近，并停留在了翟佳鑫桌子旁边。
“诶，”陈刚出声，“你校服呢？”
徐雾嫌校服白衬衫穿着太板正，开学搬东西不方便，里面穿了自己的短袖T恤，加上天气又热，从班上出来的时候外套就扔位置上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栽在这。开学整个理科一班里，真就他没好好穿校服，这还怎么低调？！
徐雾心虚地弓着身子，一声不出。
陈刚走到他跟前，拿起摊着的书，不紧不慢地念出了书名：“如何打好人际关系……”
从来没觉得哪八个字这么沉重过……
开学第一天，连续翻车三次，还正巧撞到教务主任脸上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很好，这下是真完蛋了。
坦然赴死的徐雾站起身来，头低着，用异常坚毅的声音开口：“老师我错了。”
陈刚嘴角一抽。
“你这个文科一班的上晚自习来我们班看课外书是啥意思？”陈刚的目光落在了前座翟佳鑫的身上，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怎么，一个暑假不见，想他了是吧。”
“看什么看，都复习好了？”陈刚吼了声，看热闹的学生齐刷刷转回去坐正。
“谢一恬，你给我把头发扎起来，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哦。”
坐翟佳鑫旁边的女生不情不愿地抬手，扎了个低马尾敷衍陈刚。
那边训完人，陈刚又转过来，对徐雾说：“你跟我出来。”
徐雾单手挪开椅子，跟着陈刚去了办公室。
理科一班一大半老熟人了，徐雾老脸被丢地上反复摩擦。
没事没事，至少手机保住了不是吗！要乐观。
办公室很空荡，只有陈刚和徐雾在。
陈刚坐在皮质软椅上，向着墙上的屏幕下巴一扬，语气拽得要死：“自己看。”
什么啊……？
徐雾回头看去……教室监控录像的实时直播。好了，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手机拿出来。”
感情还是特意来抓他的？还是说，是看监控的时候发现后面他俩在玩手机，过来逮人刚好发现了他这个蹿班的？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纠结这个的必要了。
徐雾老实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啪”一响，背面朝上，放在了办公桌的边角位置。
“你这学期还是通校的吧。”陈刚没看他，眼神一直黏在手机屏幕上，防窥屏一片黑，也不知道他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还是通校。”徐雾回答。
陈刚顿了半分钟，好像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开口：“你今晚把手机带回去。要带到学校就上交给老师。”
“刚开学，别太闹腾，明天早上升旗，上去念检讨。”陈刚还是没有抬眼，提要求又格外苛刻，“写点有水平的东西出来，不少于1000字。”
“好的，谢谢陈老师。”徐雾内心一喜，没想到陈刚竟没收手机。
“手机放这里，放学过来拿。”
翟佳鑫再次等到徐雾的消息是晚自习放学后。
【XW：小心点，陈刚知道你带手机了。】
【翟：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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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监控回放了啊？】
【XW：也有可能是监控直播。】
【翟：那你怎么给我发的消息？你这么迅速就给偷回来了？】
徐雾看着手机屏幕白眼一翻。
【XW：什么话。】
【XW：陈刚是个好人。】
翟佳鑫沉浸在这句“他是好人”的话语中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翟佳鑫又收到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XW：不说了，我得先回家去，还有一千字的检讨在等着我写。】
翟佳鑫更疑惑了。
？你确定没有发错消息，怎么前言搭不上后语。
-
隔天，升旗仪式的主席台上。
“我，高二文(1)班徐雾。”一身短袖白衬黑色长裤的少年笔直站在主席台上，清澈响亮的声音从校园广播中传出，在偌大的操场上游荡。
“作为临安一中的高中学子，我不该在校期间翻墙出校园拿外卖被……”被值日干部抓到
徐雾内心暗骂一声，艹。
昨晚下意识就写上去了，差点念出来，还好反应快，刹车及时。
“不该在晚自习期间跑到其他班上，坐在别的同学位置上看课外书，也不应该私藏手机……”
“临安一中作为一所省重点高中，拥有丰厚的教学底蕴与师资力量，……”
“对此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在此，我再次发自内心的赞美我们的学校，感谢老师的尊尊教诲。我的检讨结束！谢谢大家。”
说一千字，徐雾绝对偷工减料，手里的稿子字迹起飞。没办法，昨晚的困只能靠今早的临时发挥救场了。
开头结尾段徐雾对着草稿念得清晰，中间那一大段夸学校夸老师的赞美语录，完全是临场发挥，张嘴就来，还为了不多浪费大家时间，中间那段废话的语速可以说是飞快。
徐雾看着手里的凌乱文稿，内心暗暗说道，陈刚，检讨，我写了，至于你看不看得清……对不起我实在是困，我忏悔。
念完检讨的下一个环节是学生代表发言，然后再以教务主任或者校长的发言收尾。
一中的升旗仪式也就这点环节，徐雾拿着话筒环顾四周。
学生代表，人呢？
白色衬衫搭黑色西装外套的学生代表从他后侧走过来。
“你好。”他的声音不响，刚好能让徐雾听到。
徐雾顺着声音扭头一看，惊呼出声：“我靠，怎么又是你？”
他手里还拿着的话筒，广播播报响彻操场，震得徐雾两眼一黑，这下全校算是都听到了，他恨不得就地掘墓躺倒。
徐雾心一颤，手忙脚乱地把话筒给关上。
“学生代表是我。”洛宸羽左手拿着展开的黑色文件夹，里面放着写好的发言稿，伸出来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再次道，“同学，话筒。”
徐雾这才反应过来，烫手似的急忙把话筒塞到对方手里：“给你。”
盛夏早晨的天气本来就热，徐雾耳廓泛着圈红。经他这么一折腾，心跳好像一直不停地加速、加速，心率久持不下，原本那点早起的困意早已消失殆尽。
那会儿话筒递得急，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指尖，很凉……
下台后，徐雾不自觉握了握手心，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