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但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剑,蕴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正是唐月的分身!
唐月的分身目光首先落在了瘫倒在地、气息微弱、浑身浴血的陈择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关切,有无奈,也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随即,她才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不远处如临大敌的血屠和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躲到血屠身后的朱魇。
“血神教主……血屠?”唐月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在询问地上的蝼蚁。
“你……你是谁?怎么会有分身符?”血屠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不定。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其灵力性质高贵纯净,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他甚至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修为深浅!
而且分身符这种高阶符箓,他一生也就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在仙州大陆时进修时,血魔宗长老展示的。
“大胆!竟敢直呼教主大人名号!还不跪下!”朱魇吼道。
唐月分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目光转向了躲在血屠身后、正像狗一样龇牙狂吠的朱魇。
“聒噪!”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未落,并指如剑,随意地向前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扭曲了光线的银色丝线,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朱魇的脖颈之前。
朱魇脸上的惊恐表情瞬间凝固。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没感受到任何痛苦,只觉得视线突然天旋地转。
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那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躲藏的姿势,脖颈处光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然后,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噗通。”
朱魇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他那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随即软倒在地。
秒杀!
筑基后期的朱魇,在唐月面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如同被随手抹去的尘埃!
血屠的瞳孔剧烈收缩,周身血光大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中的惊骇达到了顶点!他自问也能杀掉朱魇,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无视距离和防御!
“空间之力……你到底是什么人?!”血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面对未知强大存在的本能恐惧。
唐月依旧没有理会他,仿佛斩杀朱魇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她转过身,看向艰难抬起头的陈择,轻轻一叹:“每次见你,似乎都比上次更狼狈一些。”
陈择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血屠,声音沙哑微弱:“解药……陈洋的……解药……”
唐月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血屠,变得冰冷而充满压迫:“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血屠隐藏在袍帽下的脸色变幻不定。唐月展现出的实力深不可测,尤其是那疑似涉及空间规则的手段,让他忌惮万分。
但他毕竟是凶名赫赫的血神教主,金丹中期的大魔头,岂肯轻易就范?
“狂妄!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斤两!”血屠厉喝一声,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
他周身血袍鼓荡,滔天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化作一片笼罩了小半个山谷的血色领域!领域之中,无数血色骷髅头凝聚成型,发出凄厉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朝着唐月扑杀而去!
同时,他双手结印,一柄完全由浓缩到极致的污秽血液凝聚而成的魔枪,带着洞穿一切、污染万物的恐怖气息,悄无声息地刺向唐月后心!
面对这足以让同阶金丹修士手忙脚乱、甚至饮恨当场的凶猛攻击,唐月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甚至没有转身,只是伸出那纤长如玉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定。”
言出法随!
那扑杀而来的无数血色骷髅头,那悄无声息刺来的污血魔枪,甚至那翻滚的血色领域,都在她这一个字出口的瞬间,骤然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不仅仅是攻击被定住,连血屠本人,也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之中,思维还在运转,但身体和灵力却完全不听使唤!
这是何等恐怖的神通?!
血屠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绝望的恐惧!
唐月这才缓缓转过身,伸手凌空一抓,那柄污血魔枪便寸寸碎裂,化作虚无。再一挥手,那凝固的血色领域和骷髅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
“解药在我这里,此前被朱魇蛊惑,和这位小兄弟有些误会,但他确实也杀了我座下两名护发。这样吧,我交出解药,我们就此了结恩怨,如何?”
血屠直接伸手探入他那猩红的长袍之内,精准地找到了一个储物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
能坐上教主的位置,除了金丹期修为,审时度势的本事自然也炉火纯青,三言两语就撇清了关系。
唐月分身没有说话,似在权衡。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分身符需要消耗本体巨大灵力,恐怕撑不了多久吧?”
“而且,若我拼死一搏,也不见得你能短时间拿下我,而且,”
血屠顿了顿,看向陈择:“你妹妹的解药我临死前一定毁掉!”
唐月分身看了陈择一眼,陈择点点头。
“好,把解药给我,我放你离开。”
话音未落,血屠将小绿瓶往前一抛,化作一股红烟遁走,唐月用灵力轻轻一卷拿到手上,拔开瓶塞闻了闻,道:“应该是这个。”
陈择接过瓷瓶,紧紧攥住,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一松,剧烈的痛楚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赶紧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几颗疗伤丹药服下,又紧紧握着那颗狐妖内丹,汲取其中温和的能量滋养受损的经脉,才勉强稳住伤势。
待气息稍微平复一些,陈择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唐月。他有很多疑问,但最重要的那个,关乎着他自海岛归来后的困惑。
“我在海岛血神教看到一幅圣女的画像……我想知道……为什么……唐灵会是血神教的圣女?”
他紧紧盯着唐月的眼睛,痛心道:“她明明那么善良,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为什么会和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邪教扯上关系?为什么要主持那些残忍的献祭仪式?”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唐月迎着他的目光,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深的疲惫和无奈,那是一种背负了太多沉重秘密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