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穿行于云海之间，如行驶在赤色的海洋之中。
宜川脚踩在栏杆之上，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灵舟之外，背后的衣摆被一只手拽住，她回眸，杏眼中满是雀跃。
“路屿川，你看那里，有鸟诶！”
路屿川一手拽住她的衣服，一边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莞尔道：“那是一只灵兽。”
他看见上面模糊的身影：“是御兽宗的弟子。”
“哇，真酷。”宜川赞叹，“如果哪天我也能骑灵兽就好了。”
灵兽应该比魔兽温和得多吧。宜川撑在栏杆上，眯眼去看云端那迷糊的灵兽身影。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也可以带你灵兽谷。”路屿川说完后一愣，神情变得迷茫，过了会才轻拽她的衣摆，“下来吧，站上面危险。”
宜川顺势跳下栏杆，她伸着胳膊，左右拉伸，眼睛顺着动作四处转着，忽然一亮，朝一处挥手。
“齐亭！你原来在这！”
路屿川投去视线，看见齐亭脸上明显尴尬的表情。
“哈哈…”他招手，脚朝旁边挪去，“你们玩，我在灵舟上转转呢。”
宜川才不管他想走的意愿，小跑上去：“灵舟除了甲板上的风景还有什么好转的？”
“凭船票可以去吃晚饭。”齐亭朝船舱指。
他的话刚说完，一阵风吹过，将他特意留在额前的刘海吹得都掀了起来，齐亭立即低头捂住刘海，随后才发现宜川不见了。
原来的风就是宜川，她听见有晚饭后跑的和风一样。
独留下齐亭和路屿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她还真是能吃。”齐亭整理着额前的龙须。
路屿川：“宜川体内的魔气大概有多少？”
“不清楚，我那日只是用灵气勾出了一部分，实际如何并不能确认。”齐亭摸着下巴，神态认真，“若是用玉衡灵蛛爬一遍灵脉便可以知道。”
“玉衡灵蛛？”路屿川皱眉，他在书中看过，这种蜘蛛有修复灵脉的作用，可以钻入人体，确实是探查灵脉中魔气的好工具。
只是…书上说，玉衡灵蛛修补灵脉的痛处并非轻易可以忍受。
他抬头：“不可，那东西钻入灵脉并非一般的疼痛。”
齐亭知道他的顾虑：“它修补灵脉是痛了些，钻入灵脉看一看又不一定疼。”
“况且，这是目前看来，唯一能探查宜川体内情况的方式。宜川都没拒绝，你怎么就替她拒绝上了。”齐亭说着，瞟了他一眼，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含糊不清，“你又不是她的谁。”
“我晚些问问她吧。”路屿川揉眉，“玉衡蜘蛛难求，你手上有？”
齐亭勾起唇，模样自豪：“我现在没有，但是我在沧溟浦的师兄有。”
在人间界行走三年，十二洲哪里没有他的人脉。
看见他的表情，路屿川无奈一笑：“我会在到沧溟浦前问宜川的。”
他说完就朝船舱走去，显然是要找宜川。齐亭总觉得他们的氛围不适合他凑过去，便没有跟着。
灵州船舱内，宜川一路问着舟内的修士，寻到了饭堂。
或许是因为修士们都不爱吃饭，饭堂里的食物都很简单，似乎是为了应付少数为辟谷的修士，一溜的清汤寡水。
宜川瞧见后表情就和枯萎了般。
但为了防止太饿，没压住魔性，只能勉勉强强的打了些饭菜。
路屿川过来时宜川正愁眉苦脸地用筷子夹着菜，机械地往嘴巴里送。
“这饭菜太难吃了吧。”宜川焉巴道。
她的五官皱得能夹下一只苍蝇，路屿川看了忍不住笑出声，自然在她身边落座：“再难吃也比辟谷丹好吧。”
宜川叹了口气：“都难吃。”
“吃吧，免得没吃够难受，灵舟条件有限，等到了沧溟浦后我带你去那边最好的酒楼吃饭。”
宜川乖巧点头，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她虽然嫌弃这饭，却是一口都没少吃，饭堂内的修士都忍不住偷摸打量她，若不是路屿川在边上坐着，那些视线定然更加明显。
等她吃完，天色彻底沉了，宜川跟着路屿川离开饭堂，她揉着肚子，就朝自己屋子走去，门还未关，路屿川便跟了进来。
“凳子上的衣物已经干净了，你把它收回储物袋内。”路屿川指挥着。
宜川看他一眼，乖乖照做，心中却疑惑路屿川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她也乱塞乱放，没见路屿川说什么啊。
待凳子空了出来，路屿川拉过凳子，便坐了上去。
原来是要坐……
怎么不直接说呢，宜川无语地望着他。
路屿川反看着她，理直气壮：“怎么了？”
“您请便。”宜川堆起一个甜腻的笑容。
心中在想：这路屿川留下来干什么，都坐下了，应该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该不会——要盯着她看心法吧？
前些日子虽说路屿川也会在每天晚上提醒她看心法，却也只是嘴上说说，至于宜川究竟看没看是没管的。
今天怎么那么严啊。
宜川想着想着，脸上甜腻腻的笑容也堆不住了，泛出了些苦涩。
“你怎么了？”路屿川刚从储物戒中翻出书，便瞧见宜川更加苦涩的脸蛋。
宜川认命，卸力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两眼一闭就倒了下去：“今晚……要看哪一本？”
路屿川一愣，随即眯起眼睛：“你前几天看的哪一本？”
嘶——哪一本来着，好几天没看了。
宜川眨眼：“就是上一本呀。”
她声音无辜，手却在储物袋里左右摸着，寻找着被她丢在犄角旮旯内好几日的心法。
路屿川自然瞧见了她在干什么，冷笑一声：“原来，我每晚喊你看心法，你都是当成了耳旁风啊。”
“嘿嘿。”宜川笑得尴尬。
“呵呵。”路屿川绷着表情。
他眯眼盯着宜川：“心法找出来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宜川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捧着从储物袋里翻到的心法，笑得谄媚。
路屿川不吃她这一套，冷哼一声：“上次看到第几页了？”
“第十二页，我在这里折角了。”宜川立即翻开书，献宝似捧着。
路屿川接过书，来回翻了两页：“我记得这还是你上次同我待在一起看心法时折的吧，我还给你讲解过这几句。”
宜川谄媚的笑容僵住，垂着头，没敢再去看路屿川。
“你还真是没把我和你说的话听进去。”路屿川瞪她，将心法丢回宜川手上，声音严厉，“今天我就盯着你，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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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还敢不敢偷懒。”
宜川两眼一黑，被奴役着看起了心法。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灵舟上的蜡烛不会燃尽，永远是那样的长度，让宜川分不出世间。
她只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心法原本还能勉强入脑，现在却成了几只在书籍上爬动的蚂蚁。
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宜川的视线已经朦胧了，抬头看向路屿川。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在她额上一点，她便顺着倒在了床上，甩掉鞋子，身子一转，就将被子裹到了身上。
“睡了，路屿川。”宜川眼睛闭了起来，甚至将被子又往上拉了几分。
路屿川收回手指，轻声道：“你睡吧，我今晚待在这里。”
“嗯？”宜川努力伸出脖子，看向路屿川，眼神迷茫。
“灵舟上并不安全，你睡吧，有我在。”
宜川躺了回去，两眼一闭。
路屿川在也好，不用担心仇夜来找她麻烦。
又一天要过去了，离魔尊说拿回魔气的期限结束只剩下一天了。
怎么办呢？
宜川从被子中露出眼睛，悄悄看着路屿川。
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将那魔气拿回来，即便是路屿川怀疑她了，也要拿回来，否则等待她的便是魔尊恐怖的惩罚。
到那时，她能不能活着便不一定了。
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引起了路屿川的注意。
“怎么了？”
“没事。”宜川依旧看着他。
“不困就起来看心法。”
宜川马上将头埋到被子里，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呼。
路屿川莞尔，将烛火熄去，屋内一片漆黑。
一夜过去，路屿川就这样干坐在椅子上，守了宜川一夜。
第二天，宜川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看见路屿川依旧在那，睡意都消散了。
她问：“你真的一晚上都在这？”
“怎么了？”路屿川打坐运气，抽出神来回答宜川的话。
“我以为你会走的。”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说话不守信的人？”路屿川缓缓收势，双掌下压，周身灵气尽数没入灵脉，完成最后一个周天运转。
“自然不是。”宜川从地上捡起鞋子穿上。
墙上的符纸又多了几张，宜川看了眼，询问：“灵舟上是藏了什么东西吗，你和我说，我好心里有所准备。”
路屿川缄默，没看宜川，反倒是捋了捋衣袍上的皱痕。
藏了什么东西，宜川应当比他更清楚。
他道：“你别和我分开行动便没什么。”
“若是你和我分开。”他抬眸看着宜川的杏仁眼，语气半真半假，“那可能会遇到魔吧。”
宜川咬住舌，笑了一下。
路屿川这是发现仇夜了，还是发现她有问题了？
不过前者她不在乎，后者……今天她也不在乎。
她看向路屿川手中的储物戒：“你这储物戒真好看，比我的储物袋要方便许多，能不能借我玩玩？”
又想做什么？路屿川瞥她。
待在一起一个月了，之前宜川也见过这储物戒，那会怎么不想着借过来看一看。
路屿川将戒指摘下，递给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