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分钟吧，反正很漫长，漫长到虞菡感觉元旦的破晓已经来临。
手机振动。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低头。
Qiny：“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你会回来。算了，过去的约定都作废，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可不可以？”
一晚上下来他终于有投降的语气。
虞菡的眼泪滚了下去，着急地打字：“不可以。你给我你的新微信。”
Qiny：“我们之前也没加。”
Yuerhan：“那现在重新加。”
Qiny：“我要睡觉了。”
Yuerhan：“你走！你走吧！！我没死在意大利我也会死在吉隆坡的。我在吉隆坡旅游，你看我定位了吗？气死我了，我恨你，绝交就绝交。”
Qiny:“……”
虞菡扭头倒下，拉上被子蒙住自己。
手机振动，持续性地振动，她很有骨气地不去看。
没想到躺着躺着，真睡着了。
也不知到了几点，突兀的铃声在耳边嗡嗡嗡起伏，吵醒了深睡中的她。
虞菡懵懵地睁眼，瞳孔撞入布满暖光的卧室，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床头柜上的酒店座机。
她迷茫地伸手拿起来，放到耳边。
一道女声传来：“您好，是虞小姐吗？这边是酒店前台。”
“是我。”她还没醒神，慢吞吞地呢喃。
电话中询问：“虞小姐没事吧？”
她困倦地闭上眼睛：“没事。怎么啦？”
前台：“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您的家人，说忽然失去您的联系了，想让我们联系一下，怕您有危险。”
“？？”虞菡的思绪简直被剪断了，好几秒才困惑地说，“是嘛。没事，我没事。”
“那就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晚安，再见。”
挂了电话，虞菡躺下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没过去多久，只是睡了半个小时。
但是ins有几条未读消息。
04:03
Qiny：“别这样。”
04:05
Qiny：“你在做什么？菡菡。”
04:08
Qiny：“虞菡？？”
呵，感情是他打的电话啊。你知道着急了。
虞菡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回复：“你大半夜扰我清梦干嘛？陌生人有没有界限，我报警了。”
Qiny:“……”
他回复：“晚安。”
虞菡：“……”更气了。
Yuerhan：“我真恨死你了！你不要管我死活了，和你无关不用你管。”
Qiny：“别这样。对不起。”
Yuerhan：“对不起后不联系了吗大哥。”
Qiny：“……”
Yuerhan：“但你为什么知道我住哪个酒店？？？”
Qiny：“你定位了。”
Yuerhan:“……”
她说：“哦，再见。”
Qiny：“聊天说话有什么好处吗？”
他忽然连续发了两条消息过来：“我能想到的结果就是说多了，你会跑回国，可我不能接受。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处。”
虞菡吸吸鼻子，很有骨气地道：“我不回去，等毕业我再回去住不可以吗，我两年就毕业了。”
Qiny：“我不信你不回。”
虞菡变脸如翻书，气急败坏：“你其实就是不想和我联系了！！千方百计地要和我断联。”
聊天框安静了大概半分钟，才再次在寂静的夜悄然振动。
Qiny：“一开始，我就说，你可以当是。”
Yuhaner：“那你拉黑我吧，我不会再联系你了，就当今晚不存在过，就当过去所有都不存在。”
接下来是一阵很久很久的沉默，直到虞菡都快睡着了，手机忽然弹出消息说：Qiny关注了你。
虞菡终于撑不住，心情美美地倒下睡了过去。
…
吉隆坡之行为期三天。
元旦第二天是周日，鲍彤需要回国了，周一需要上学。
虞菡也返回了新加坡。
新加坡的高中学期安排和国内不一样，新学期在元旦后就开始了，并且高中是两年制。
两年时间学习的是国内三年的课程，因此虞菡开学后也投入了比较紧张的学习中，上网时间不算多。
只是每次上都会去看看粉丝列表，看到稳定的数字没有被取关就安心。
但是彼此都没有聊天，无来无往。
一种赌气般的该死的默契，但又谁都没有取关。
新加坡的春节假期非常短，就大年初一初二两天，这两天假期完全不够一个中国人过的，所以虞菡本来没有信心能够说服父母让自己回国。
但是没想家人有准备回国过年，所以她顺理成章地请了假。虞菡很开心。
只是春节新加坡恰逢雨季，除夕那天天气一直不好。
飞机延误了几个小时，面临取消，虞菡担心了老半天，好在最后还是迎着细雨起飞，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带着小心思跟着父母一起踏上回览市的旅程。
下午飞机落地，她马上发消息给某人：“我回国啦。”
等了半小时，他才回复。
Qiny:“？”
Yuerhan：“哼。你可以不见我。”
Qiny：“……”几秒后，他发送，“见不了。”
Yuerhan:“？？？”
Qiny：“我不在览市。”
她不信：“真的假的？你骗我是不是？”
Qiny：“真的。明天不在。”
虞菡心头的失落感简直像巨石，“那今天呢？”
Qiny：“今天你能出来？”
虞菡噎住。
她家在市区，这会儿刚落地还没出机场呢，爸爸妈妈去取托运的行李了，粗算等到出机场要半个小时后，而机场回家又要一个小时，到时已经傍晚了，她不可能没吃年夜饭就出门玩。
而览中在览北区，市区过去也要一段时间，晚上也完全不方便一个人出来。
直到父母取完了行李，喊她，虞菡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
上了车她还是不甘心地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览市？”
Qiny：“十天后。”
Yuhaner：“……”她说，“很好，我死了。”
Qiny：“……”
缓了几秒，对面给她发消息：“对不起。”
事已至此，虞菡对见面的事彻底死心。
“没事啦。”她回复。
但没想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跟他发消息说新年快乐的时候，他还是回复了。
她问他：“你出门了吗出门了吗？我们现在呼吸的还是同一天空的空气吗？”
Qiny：“是。”
她开心地说：“市区昨晚下雨了，现在还是大阴天呢，览北有雨吗？”
Qiny：“有雨。已经出太阳了。”
Yuerhan：“是嘛？你拍个照片我看看。”
Qiny：“……？”
Yuerhan：“拍个照呀。”
Qiny：“对不起，我的房间里拍不到角度比较好的风景照，等我晚点出门给你拍。”
Yuerhan：“那发你自己的照片。”
Qiiny：“确定？”
Yuerhan：“确定。”
Qiny：“发了之后呢？”
Yuerhan：“什么之后？”
Qiny：“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到时候再见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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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han：“嗯嗯嗯也行，我三月份会放假，有假期。”
Qiny：“哦。所以之前都是骗我的？”
Yuerhan：“……”她气急败坏，“呜呜呜呜呜呜，你钓鱼执法呢姓秦的！！！”
秦译失笑。
Yuerhan：“我恨你！杀人.jpg。”
Qiny：“那挺好的，菡菡。”
Yuerhan：“别叫那么好听，回头警察第一个找上我了。”
倒在沙发中的少年对着手机笑了一会儿。
Yuerhan：“放心我不恨你的，你如不了愿。”
Qiny：“…？”
Yuerhan：“我会想你的。”
Qiny：“恨的反义词是想吗？我学习不好。”
Yuerhan：“……”
话题戛然而止，两个人谁也没再更进一步，谁都不想死。
白天父母去拜年，虞菡不想去，去找之前初中的同学玩。
她的同学们都在本地升学了，原本她和鲍彤还有另一个好朋友沈蔓都会在览中读，后来就只有她们俩。
大年初一鲍彤也回了父母的老家不在览市，虞菡只能约了沈蔓出来。
商量在哪儿见面的时候，虞菡下意识就说了他们的学校。
以为她是没来这里读书想弥补弥补，沈蔓不疑有他，就答应了。
两人约在览中附近的星巴克见面，但虞菡没有找到星巴克，跟着导航绕了两个弄堂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篮球场。
几个穿卫衣的男孩子在篮球场边上的长椅坐着，有人坐椅子上，有人坐地上，在喝水聊天。
有人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地让日光都朦胧了起来。
其中唯有一个全身黑色的人靠着椅背，脚踩着篮球，什么都没有做。
正月初三的阳光穿过少年扬起面向天空的脸庞，拂过眉宇，钻入发梢，整个上半身都浸在光圈中，光芒太大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感受到他下颌线轮廓的笔直。
兴许是附近僻静，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忽然出现，循声看了去。
虞菡不是内向的人，见此就从篮球场的小门钻进去，走近几步到距离几个少年三米远的地方站停，然后问：“你们好，我想问一下路，附近的星巴克怎么走呀？”
“星……”
“览中附近的那个吗？在装修好像，年前就没开了。”一个男孩子边敲着烟灰边好心为她解答，说着直勾勾盯着她弯弯的细眉不动。
虞菡顿住：“啊，这样嘛。”那得跟同学换个地方见面了。
她又问他们：“那，览中从这里能去吗？就是览市第一中学。”上次送信她记得那个男孩子跟她说他在览中后门，让她去后门。
她就让出租车司机直接送她去了，不知道今天这片老弄堂能不能走到。
“呃…去学校啊。”
“览中你就往下。”另一个抽烟的男孩子抬起手给她指路，“顺着篮球场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过了马路对面那大门就是览中的了，一个后门。刚好过年放假，应该可以自由出入的。”
“谢谢。”虞菡弯起了眼睛，“谢谢你们哦。”
完了她就转身往外走。那小门有人进来，她避让了一下，那一秒往回看，注意到刚刚那个唯一没有做任何事的少年此刻朝她看来了。
四目相对，她刹住了脚步。
那张脸分外眼熟，好像，在吉隆坡酒店走廊见过……
人坐在那儿，长腿踩着篮球，上身的黑色冲锋衣拉高到下颌，露出不算完整的一张完美得无与伦比的脸。
她很少见到这么帅的男生。
她盯着他瞧，这个举动让那群男孩子都表示困惑，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朝她看的当事人投去了目光。
“看你呢？”
“认识啊哥？”
“真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