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下次见，隗华……”
陷入昏迷时，隗华隐约听到有人对话，还从捕捉到几个字眼。
只不过思绪很快收回来，声音像是被膜隔住，含糊不清，几番嗡嗡声后倏然静音，什么动静都没有，空空如也。
直到呼吸声出，声音陆陆续续出现：略过草木的匆匆声、汽车轰鸣、“啪”一声、轮子咕噜噜、模糊的说话声、尖锐金属碰撞的脆响——过后声音不再隔得远，听不清，而是灌满消毒水的气味一同出现。
“昨晚厂房是爆炸了，死了人很多，也有小九连山的赵小姐。”
“真的？可我记得厂房前一个月还荣获了先进质量荣誉来着。”
“欸，不是厂房问题，好像是跟宁卫集团去冲突了，还是宁卫的老板，都不知道我们这个山卡拉怎么来怎么多大人物——瞧你神情，小青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没忘，当时黄姐你给我看过报纸，报纸头条就是宁卫老板联姻的消息，还记得整个值班室都炸了。”
……
什么赵小姐、宁卫老板。
隗华的意识逐渐回笼，听到了这堆八卦。
她艰难掀开眼皮，最先撞进眼里的是天花板上的长条形灯光，亮到立马转移视线至床头悬挂的吊瓶。
吊瓶四个，三个空的，只剩下的一小截药液顺着输液管往下，直至被手背上的胶带遮挡，同时身体动了一下，感受到腿部、腹部有异物感，她掀开被子，发现是电极片。
电极片连接到床头的心电监护仪，上面各种数字与图形都用。
反正隗华看不懂。
她扫了一眼收回，再投向正在聊天的两人。
“不过不可能单纯是宁卫吧，湟沟山暴动谁不知？”头戴白帽的护士说。
另个帽檐上多出一条蓝色细横杠的护士点头，“也是。”
“说起暴动，”白帽护士降低声音，“当时黄姐你没在值班，自然不知道湟沟暴动时竟然有人从上面走下来了！还是坐着警车来的医院，十几个小孩。”
她继续说，“这些小孩面黄肌瘦，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后来去打听，果然是拐卖！”
“而且很离奇，小孩们普遍擦伤，但唯独一个受了很严重的伤，当时进了重症室差点没救活，还有一人疑似人贩子同伙，断了左臂，至于真正的人贩子据同伙说全死了！对，黄姐你听得没错，全死了！”
“他们身上基本上都有怪物的伤势，最严重的那个，也就是这个病房的病人，有中级怪物的气息。”
“还受到肆等修士的攻击！”
越说越离奇，黄姐嘴巴都合不上了，“天啊，我就少上一天班竟然错过了这场面，槎城几十年湟沟山都没出事，也没听过这种事，没想到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
黄姐懊恼，要不是小青告诉她，她都不知道。
“这么看这个小病人太强了，零等残疾都能撑这么久。”
“可不是，”小青点头，“换做是我早成尸体了，就是不知道湟沟山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引起整座山的暴动。”
两人全程背对隗华，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隗华回想了一下当时发展的过程，决定作为当事人给她们解答：“歇脚的房子烧了，怪物就暴动了。”
黄姐：“？”
小青：“？”
两人倏然转过头来。
“我的包呢？”隗华没理会她们脸上的尴尬。
“水壶后面，”黄姐神情转变很快，语气都变得温柔，“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隗华挪开水壶后找到斜挎包，但奇怪的是包是瘪的，她一边说没有，一边立马拉开拉链，发现里面真的少了很多药，翻来翻去，没了消除灵气的药。
回想起李道懿种种不对劲，以及她听到“怪物”二字，答案一下子出来了。
当时她精神紧绷根本没来及深思，包括身上怎么会有护士口中的中级怪物气息？肆等修士气息？以及自己到底怎么出去的。
明明当时她晕了，倒在火海里。
隗华继续往下翻，发现了一张小字条：
我用了。
——李道懿
字迹凌乱狗刨状，也不知道怪物怎么学习，怎么用得上人类才能用的药。
消除灵气对她没用，她很缺灵气，一般来说六味地黄丸、熟地丸、阿莫西林、黄芪等常用药，补灵气又补血，还止痛，这些才是她必要的。
隗华还是评价，“小偷。”
“我欠了多少钱？那些同伴呢？”她转眼看向小青，“还有我睡了多久？”
她还要去找章谢春，万一耽误久了，章谢春死了那她也完蛋。
章谢春死了那叫罪有应得。
她死了不是啊，她刚逃出才八岁啊。
对于隗华突然翻包又突然转过来询问，话语里没有一点是关于自己的健康的行为，小青心里怪异。
黄姐去找医生了，只剩下自己。
又听说隗华还是个孤儿，小青眼睛浮起同情，还是帮她解答：“你睡了一个星期，在这期间他们已经被警方带走，警方联动了黔中全系，目前大部分都已经回家。”
“医疗费不用担心，你还是个小孩好好养伤就行，你是零等残疾人，有残疾人方面的补贴，再加上这件事情引起了搓城的高度关注，甚至是岭南，医疗费更低了。”
隗华却在意另一点，“零等？”
小青以为是她发现了自己变残疾人，关心起了自己的健康，怪异自然没了，但升起的是浓浓的愧疚。
但她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小青以为隗华绝望到说不出话，实际上的隗华却是震惊到看着自己的双手。
零等？怎么可能。
她从知道自己残疾后找遍了各种方法都没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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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甚至认定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修为，炼金术只能练习第一章。
但现在突然被告自己成了零等，从未敢想过的零等。
隗华不信还要来了病例报告，上面白字黑字写清楚了零等，她还闭眼深刻去感受，发现身体明显比之前能吸收十倍，也确认了这不是幻觉。
虽然她依旧是残疾人，吸收来的灵气只能流淌，无法聚集，但她学的炼金术完全可以弥补这部分缺失，况且炼金术入门需要修为，她能承载灵气去运作，说明她彻底能往下学了！
炼金术中，如果要突破下个级别，也需要达到基本的零等来突破，哪个级别都是。
包括突破至零等，同样需要零等。
之前她没有修为，从石头里吸取的灵气远远到达不了突破到零等的程度，但要想吸取更多灵气来解决，只能选择突破零等才拥有更多能吸收灵气的能力。
彻底卡死，陷入死循环。
小青见她依旧走神，赶忙继续话题，转移隗华的注意力：“再加上他们家长帮你凑钱垫付了一些，感谢你帮小孩逃过魔爪……””
隗华果然回神，不过回神说的话有些刺耳：
“那是他们应该的。”
“呃……”小青一下子被噎住了。
其实站在隗华的视角上说出这种话有理由，之前是三个人逃跑，他们却在丽丽姐快要发现时反手推她出去，跑得比兔子都还快，然后隗华就被丽丽姐抓了，另外三个人逃跑成功。
要不是他们，隗华很早就跑了，也不至于后面被张哥防范至快到槎城才有动作。
这次逃跑，隗华可是用了命跟章谢春交易，吸引了张哥他们的注意力才能让顺利下山，还告知方隶汽油多少跟给他们大叠防火符。
十分的功劳，她占七分。
剩下一分给方隶，一分给章谢春，一份给同伴们配合与一堆怪物的鬼房子。
“都过了四分钟了，”小青尴尬到发现黄姐竟然还没来，“不应该啊。”
按照眼前小孩的状况，黄姐很快带着朱医生来啊。
“我现在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去找你的主治医生过来，如果你无聊了可以等等。”
隗华突然问：“大厅在哪？”
“坐电梯到一楼然后左拐一直往前走，看到指示牌就是大厅了。”小青还是答复了，毕竟这丫头的确怪，顺着对方的话走不太会戳到她的伤心事。
小青见隗华又突然沉默了，只顾低头整理下挎包。
没有其他问题，小青起身走出病房。
病房人满为患，小青需要侧着身体挤压穿过走廊，还喊道“让一让”，但没起多大效果，她一路穿插艰难找到了朱医生的办公室。
敲门后立马进去，她看见了黄姐正带着朱医生准备往门外走去，朱医生只穿了半截白大褂，另一只手卡在空中，黄姐则是嘴巴源源不断的说话，侧面解释了他们来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