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晴就去进了三十斤鸡胸肉。
然后，她就开始了埋头忙碌，一番忙碌下来，她只觉得腰酸背痛。
主要，以前都是切十斤八斤，这两天，工作量大大增加了，她的身体一时难以适应了。
以前，她很轻松地忙完那十斤八斤的鸡肉，就会开始帮李丽择菜。
现在，她也帮不了李丽了。
看着她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鸡胸肉，李丽有些吃惊：“周晴，虽说你这两天生意不错，可是，也不至于进那么多啊，这要是卖不掉的话，过了一夜，岂不是都浪费了？”
周晴轻声道：“试试看吧，不试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王红又开始说话了：“李丽，有些人就是爱逞能，你就别说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听着王红不阴不阳的话，周晴也不去理她。
只是仔细地搅拌着盆里的鸡胸肉。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分。
人群涌进来之后，汤厂长又一次夹杂在了人群中间，在周晴的窗口排起了长队。
这一次的队伍，明显又是长了许多。
周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快手快脚底给顾客们打鸡胸肉。
这一次，她也没来得及数这个队伍到底有多少人。
只知道，这个队伍都打完之后，自己的鸡胸肉少了一半都不止。
那就应该不止三十个人。
然后，人群稀稀拉拉的，又来了好几拨。
到了最后，所有吃饭的员工都走了之后，周晴的餐盘里，还剩下两份炸鸡柳。
也就是说，自己今天晚上，卖出了整整五十八份炸鸡柳！
这，绝对是阶段性的胜利。
这预示着，以后每次，自己的鸡胸肉都可以买三十斤。
一天六十斤，一斤四毛钱，那一天就能挣二十四块钱。
一个月下来，就可以挣六七百块钱。
而一个车间主任的工资，才不过四百块钱而已。
自己当小组长，费心费力做产量，也不过是最多拿过三百多块钱而已。
再看看身边的其他窗口，她们卖素菜的一顿饭也就四五十个人的营业额，而卖荤菜的也就顶多三十多人的营业额。
自己今晚的业绩，绝对是全食堂的销售冠军了。
而且，周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销售额至少会维持在这个水平，绝对不会降下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炸鸡柳确实好吃。
不但又香又嫩又滑，而且油多，正符合大众口味。
汤厂长帮自己推广开来之后，吃过的人一定会给自己打广告。
这样，自己的营业额会缓慢上涨，但是，一定不会下降。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后，把一份炸鸡柳用勺子装起来，递到了李丽的碗里：“诺，我剩下的，给你吃！”
李丽还没有从对她的营业额的震惊里头恢复过来。
见周晴给自己的碗里装了炸鸡柳，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说了声谢谢，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晴，你的炸鸡柳的确是好吃呢。”李丽赞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
“明天，你还要炸那么多吗？”李丽又问。
“当然！”
“哎，你运气真好，厂长都天天来吃你的炸鸡柳，其他人能不跟着吗。”李丽感慨地说。
周晴没有做声。
说实话，如果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运气的话，她是打心底不赞成的。
只有她和汤厂长心里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首先，是因为自己在车间干小组长的时候，引起了汤厂长的注意。
其次，是在跟汤厂长接触的时候，在管理服装厂方面，她给过他极为中肯的建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汤厂长都不会认识自己，更不会帮自己。
而当上小组长并且干得好，是自己努力了无数个日夜换来的结果，至于挑选服装的眼光，那也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
这些，又怎能归功于运气？
不过，汤厂长连续两天不在小食堂吃饭，这么大力帮自己，自己总该有所表示。
嗯，那就请他吃顿饭吧，除了请吃饭，也没什么更合适的办法了。
第二天上午，周晴又进了三十斤鸡胸肉。
到了中午的时候，窗口果然又排起了至少三十人以上的长队。
可是，汤厂长却没有来。
长队排完了，又稀稀拉拉来了二三十个人，这一次的三十斤，居然没有够卖的。
只不过，汤厂长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周晴明白，他是知道自己的宣传已经起到了明显的效果，可以回小食堂吃饭了。
到了下午，周晴又进了三十斤的鸡胸肉，结果，又是卖得光光的。
李丽见了，就说：“周晴，要不你再多炸几斤吧。”
周晴摇了摇头。
当下，不是一位求增长，而是等业绩稳定下来，再图后算。
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生意也是一点点做大的，不可太贪心，操之过急。
以后的几天里，她每顿饭都炸三十斤的鸡柳，每次都差不多能卖光。
偶然有剩下的，也只是一份两份而已，要么自己吃，要么送给邻居们吃。
总之，周晴对现状很是满意。
这天，又是周末，也是周晴休息的日子。
她们食堂的窗口都是轮休的，每天只有两三个人休息，这样，也就保证了食堂里每天都有人做菜。
而今天，恰恰也是汤厂长休息的日子。
早在头天晚上，周晴就在小食堂门口找到了汤厂长。
她对汤厂长说：“厂长，你明天中午有空吗？”
“有空啊？怎么？你想请我吃饭？”汤厂长笑眯眯地说。
“是的。”
汤厂长爽快地说：“好啊，哪个地方？”
“就在隔壁永丰街的川菜馆，中午十一点，可以吗？”
汤厂长连连点头：“可以，明天见!”
这时候，小食堂门口路过的员工，都在朝两人看，周晴也不管这些，随她们怎么想去。
中午，到了那家川菜馆的时候，周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十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她就坐在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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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等待汤厂长的到来。
过了几分钟，汤厂长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门口。
周晴忙站起来招手：“厂长！”
汤厂长走过过来笑道：“你来得挺早的么！”
两人说笑着进了包间，点了菜，就开始聊天。
汤厂长就说：“周晴啊，你这几天的生意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您的费心！”
汤厂长笑道：“帮忙是相互的吧，之前你也帮过我啊！你挑选服装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现在，那两款服装，成了我们厂最热销的服装了。”
听了这话，周晴心里也很是高兴。
她就说：“江城本就繁华，现在国家的政策又一步一步开放了，厂长，您要是再多请几个设计师，多出几个新款，我们厂的订单，一定会更多的。”
汤厂长嗯了一声：“周晴，你说说，你为什么宁愿卖菜，也不干车间主任？”
“厂长，您觉得车间主任比卖菜好吗？”周晴反问。
“我倒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从古到今，咱们中国人的思想，都是重官轻商的吧。咱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国有企业，车间主任，在人们眼里，那也是个官职吧。”汤厂长调侃道。
周晴想了想：“厂长，你说的是正常现象，可是，现在时代变了，对不对？”
汤厂长微微点头：“对，时代是变了，变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晴暗想，那是因为人们的价值观变了，不久前，人们还是以贫下中农的身份为荣耀，可是，现在人们却都忙着发家致富了。
于是，她又说：“现在，国家都容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人们会越来越向钱看的，所以，厂长，我的选择，绝对是符合时代潮流的。”
“说得好！”汤厂长拿起装满啤酒的杯子，一饮而尽：“你知道吗？现在，别的地方不说，就我们江城，最近两年就新开了十几家私营服装厂，这些服装厂的老板，几乎个个都有很硬的后台和很深的背景，而且他们的服装款式都很不错，所以，我们厂要是不好好做的话，那恐怕就会面临倒闭的危险！”
周晴听了，没有做声。
国企大量倒闭，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里，那肯定是常态，要不怎么会有九十年代下岗潮一说呢、
像东风服装厂这种大型国企，如果领导人有作为，目光远大的话，还能撑不少年，不过，最终也不会逃得过改制的命运。
只不过，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对人家明说。
于是她只好岔开话题，说起了厂里的一些趣事。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汤厂长就说：“周晴，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以后，在服装的选款上，还得请你给我把把关啊！”
“没问题！”周晴答应得很痛快。
吃完饭之后，两人出了包间。
周晴就要去吧台结账。
汤厂长笑道：“这顿我请吧！”
说完，不等她说话，他就飞快地将一张五十元的大钞递给了老板。
周晴抬头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司炎？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