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几章，川岛纯菜再次被逮到审讯室，不过这次她的待遇就比较落魄了，因涉嫌谋杀咒术师，她被视为极度危险人物。上次见到的贴满符箓的锁链终于派上用场，关押人员将她的双手牢牢捆住，生怕她有挣脱的可能。
负责审问她的也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同龄人，而是御三家长老亲自出马。
五条拓真、禅院直毘人、加茂裕一无一不是面色严峻，尤其是加茂裕一，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与上次带着几分表演性质的恼怒不同，此刻他是真真切切动了杀心。他牙齿紧咬，双眼瞪得通红，连两侧脸颊的肌肉都有些颤抖，如果条件允许，他恐怕会将川岛纯菜一口口吃下去：“你……你竟敢杀死凉介……”
纵然加茂凉介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纵然赤血操术的觉醒难度远低于六眼和十种影法术，但能够兼顾术式天赋与头脑的继承人本就稀少，更何况他在加茂凉介身上倾注多年心血，一朝被杀，如何不让他恨怒非常。
川岛纯菜的双臂被捆在身后，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几乎无法活动上半身后，就放弃了尝试，转而对着加茂裕一说道：“我知道，此时您应该盼望着将我就地处死，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加茂家的人会突然赶往事发地点呢？简直好像早就得知那里会有事发生一样。”
“做事不干净，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加茂裕一冷嗤一声，“平时避之不及，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邀请凉介外出吃饭，要说没有阴谋谁会相信？”
川岛纯菜：……？
他说的应该是属于她的词吧？
“……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一起吃饭是凉介少爷提出来的。”她一脸诚恳，“而且，我建议您也别难过的太早，以免哭错了坟。”
在加茂裕一瞪着眼睛发飙之前，她一句话制止了对方：“死的人究竟是不是凉介少爷，还是个未知数。”
加茂裕一毕竟不是真傻，他从川岛纯菜的话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确认她的神色不像在撒谎后，他和一旁的五条拓真、禅院直毘人对视了一眼，质问道：“什么意思？”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凉介少爷的头部缺少了一些关键器官……”
顾及到家属情绪，川岛纯菜的描述较为委婉，不过加茂裕一并没有感激她这份体贴的意思，反而打断道：“直接说重点。”
她耸了耸肩，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对大脑消失的部分做了小小的模糊处理，只说是对方突兀地死亡让自己乱了阵脚，一时不察被脑子逃走，
禅院直毘人开口：“按你的说法，这个来历不明的大脑，潜伏多年，只为利用你的身体？”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川岛纯菜可没有这么自以为是，“它一定有着别的目的，只是目前可用的信息太少，我们推测不出而已。”
一直以事不关己姿态旁听的五条拓真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加茂裕一不可置信地转头，虽然是五条拓真将川岛纯菜引荐进委员会，平时也对她多有提携，但在这种时候还如此偏袒，未免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好在五条拓真看起来还有话说，他才按捺住了心中的愤怒。
“但是证据呢？”五条拓真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袖中，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想让我们相信如此天方夜谭的故事吗？在我看来，完全有可能是你在自导自演，杀了凉介以后，再将所有罪责栽赃在他头上。”
加茂裕一闻言，眼中的怒火再次升腾，显然更倾向于这个说法。
川岛纯菜面对质疑，并未慌张，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幸好，我早有准备。”
她微微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劳驾先将我解开？”
五条拓真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言语，这种目光，对于被凝视者是很有压力的。
然而川岛纯菜脸上却丝毫没有紧张之色：“我要拿手机。几位大人，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曾立下束缚，不得反抗委员会的命令，就算松开我，我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我们记得很清楚。”禅院直毘人说道，“如果不是考虑到这点，你甚至不会有辩解的机会。”
僵持了几秒，五条拓真微微颔首，一旁的守卫立即上前，为川岛纯菜解开了绳索。
一经释放，川岛纯菜活动了下手指，才在守卫警惕的目光下摸出了手机，点开录音功能，找到最新的一段音频，点击播放。
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两个人的交谈声从中传出，聊天内容都是些日常小事，只能凭借嘈杂的背景和轻微的餐具碰撞声判断二人正在吃饭。
加茂裕一当然能听出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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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凉介和川岛纯菜的声音，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眉头一皱就要发怒，却被川岛纯菜制止，对方微笑着抬手，示意他耐心听下去。
三位家主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二人的尬聊，直到酒足饭饱返程，原本平和的聊天气氛急转直下：
“我想杀你，仅仅是因为你妨碍到我罢了。”
“时隔一百多年，川岛家终于又有继承【祸乱】的族人出现，还不能说明你的特殊吗？”
“在我看来，【祸乱】这种宝贵的术式，还是攥在自己手里更为保险啊。”
“发现自己没带武器，想要拖延时间吗？”
一段段对话被播放出来，正是今晚她与加茂凉介从吃饭到对峙、动手前的全过程，录音质量清晰，双方的声线都极具辨识度，几乎不存在错认的可能性。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
加茂裕一脸上的怒容僵住了，逐渐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录音中的加茂凉介语气透露出的冰冷、算计以及对川岛家秘辛的了解，与他印象中的儿子大相径庭。
五条拓真眯起了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禅院直毘人则是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地看着川岛纯菜的手机。
“你……你这是？”加茂裕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别的什么。
“这是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您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川岛纯菜晃了晃手机。
“我保证这是原始文件，没有经过任何伪造、篡改，不相信的话可以送去专门的鉴定机构进行鉴定。”
“……”
对面的三个老头一时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录音的真伪倒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当下的场面带来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但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形容。
川岛纯菜拿着手机，看着哑口无言的老头们，内心有种微妙的畅快。
她明白对方在惊讶什么，无非就是过往理念被颠覆的憋屈感。举个例子，大约就是一个火系魔法师，苦修多年终于搓得一手熟练的火球术，结果刚出山就被人用一发火箭炮送回了复活点。
她被伏黑甚尔突然崩了一枪时，就是类似的心理活动。
他们当然不至于故步自封到不知道普通人的科技，只是出于傲慢，从来没把它们纳入考量范围罢了。
川岛纯菜笑眯眯的：“大人，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