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最快速度赶到虹龙身边时，简直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落满灰尘的仓库到处都是人类的断肢和血肉，已经开始腐败，并散发出一股恶臭。川岛纯菜甚至看到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正静静躺在中间。
如此毫无预兆地直面同类尸体所带来的冲击让二人陷入了沉默。
“意料之外的场面啊。”半晌后，她才低声说道。
“纯菜继续监视咒灵的动向吧。”明白对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经验更为丰富的夏油杰善意地提议，“我进去看看。”
川岛纯菜摇头：“一起吧，只是有点惊讶而已，还不至于到临阵脱逃的程度。”
既然选择了成为咒术师，就免不了要经常应对这种情况。对此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马当先地踏了进去。
室内的空气条件更为恶劣，尸臭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几乎足以摧毁任何活物的嗅觉。
压抑着呕吐的欲望，川岛纯菜观察着地上散落的血肉。
“两个死者都是金色头发，大臣之子并不在其中。”夏油杰站在她旁边，说出了这个很难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见川岛纯菜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发现的样子，他问：“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这些肢体和躯干，是完整的呢。”川岛纯菜尝试着在脑中对它们进行了拼接，恰好可以组成两个人，并没有发觉有缺失的部位，“咒灵只是虐杀了他们，却没有食用吗？”
既然不是出于进食的目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这种七零八落的状态呢？
虽然没有《咒灵犯罪心理学》之类的课程供她进修，但据她所知，大部分咒灵的行动逻辑非常单一，基本不会特意进行与生存无关的活动，是完全受本能驱使的存在。
这只咒灵难道是等级变高之后心理也跟着变态了吗？
“咒灵袭击人类本质上是为了获取负面能量，或许是通过这种手段激发人类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夏油杰推测。他蹲下/身查看血肉和骨骼的断裂面，神色逐渐阴沉：“纯菜。”
川岛纯菜紧跟着蹲下，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这是一截人类的手臂，骨骼断面呈现清晰、方向一致的线状切痕，皮肉创口也较为平滑整齐。
川岛纯菜不是法医，但跟家入硝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也知道一些辨认人类创伤形态的常识。
“这种形式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咒灵的手法，而是……”她想到了什么，顿时理解了夏油杰脸色难看的原因，“这是锐器造成的伤口，他们是被人类杀死的。”
“有人在吗？救救我们！”
突然，仓库深处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
还有人活着！
夏油杰一个箭步向声音的源头冲去。在一列架子后面的夹缝中，三个年轻人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见到真的有人类出现，其中一名褐发男子眼中迸发出狂喜：“你是咒术高专的咒术师，是爸爸派你来救我们的吗？”
从发言就能判断出这人是财务大臣的儿子呢。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夏油杰从兜里摸出了照片，经过对比后才说道：“你就是佐野胜信？”
尽管外表蓬头垢面，但佐野胜信的状态还不错，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地向夏油杰自证身份：“是我，是我，你不是有照片吗？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我已经受够了，快带我离开这里。”
说着，他伸手要去抓夏油杰的手臂，被后者不露声色地避开了。
“人没有问题。”夏油杰冲着川岛纯菜点头确认，尽管这件事疑点重重，但目前来看起码能够顺利交差，普通人之间的纠纷自然有警视厅去处理。他提出了后续方案：“你先护送佐野先生他们出去，我留在这里对付咒灵。”
川岛纯菜有些心不在焉，她仍在思考方才那几具尸体的死因，慢了半拍才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正要带领幸存者离开时，她的余光注意到佐野胜信身后的两人脸色发白，不停吞咽口水，不自觉地舔舐干裂的唇瓣。
察觉到川岛纯菜在看着自己后，他们的神色更为紧张，额边冷汗直流，视线不受控制地瞟来瞟去。
完全没有获救的喜悦，反而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川岛纯菜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夏油，探灵博主的队伍一共是多少人？”
“六人，有什么……”夏油杰的话只说到一半，他明白她的意思了——一共六人的队伍，两具尸体，三个幸存者，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快走啊！”面对夏油杰和川岛纯菜质疑的眼神，佐野胜信不耐烦地催促。
“很抱歉，根据接到的命令，被困者应该有六个人。”川岛纯菜温和地说道，“我们需要确认剩下那名幸存者的情况，如果佐野先生能告诉我同伴去向的话就太好了。”
“谁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啊！”佐野胜信大声喊道，“你也穿着咒术高专的制服，应该知道我爸爸是谁吧？快点带我到安全的地方，那种蠢货让他自己死掉好了。”
真是恶毒的发言啊。川岛纯菜的眼神冷了下来，脸上原本客套的笑容也收得干干净净。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佐野胜信声音发虚，色厉内荏地问道。
搞什么啊，这么嚣张实际上却是个怂包吗？
川岛纯菜懒得再兜圈子了，略过他直接对后面两个人发问：“那个人呢？”
“我……我……”他们肉眼可见地遭到了惊吓，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明显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我不知道。”
撒谎。
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川岛纯菜对视，因为害怕连面部肌肉都在微微发抖，全都是撒谎的表现。
僵持了片刻，其中一个人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她身后某个方向游离了一瞬，被川岛纯菜捕捉到。
她转过头，那个方位是一堆高高摞起的废弃板材，后面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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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这时，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阴影陡然暴起，冲向仓库外。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级咒灵终于出现了吗？川岛纯菜想要跟着冲上去，却被夏油杰拦住：“我去看看情况。”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废弃板材：“你就在这里，纯菜。”
“知道了。”川岛纯菜会意，将阴影召唤回来看守佐野胜信三人，自己则去查看板材后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人，他看起来最多二十岁，身上布满了青紫可怖的伤口，脸色青白，脑袋软软地垂在一边，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人了。
川岛纯菜凑过去检查他的颈动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还在跳动。
他还活着，并与其他人共处一室，那三个人为什么要撒谎呢？
看到川岛纯菜将昏迷的人抱出来，以佐野胜信为首的小团体神色更不自然了。
川岛纯菜将伤者抱到通风的地方，自己蹲在一旁守卫。她不会反转术式，对昏迷者身上的伤势束手无策，只能祈祷他的命够硬，不要在得到救治前死掉。
至于那边各怀鬼胎的三个人，她倒是很想试着用术式干扰他们的思想，撬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之前的实验品都是夏油杰贡献的咒灵，还没有在人类身上试过，因此还是等夏油杰回来再决定怎么处理吧。
在等待的过程中，阴影一直虎视眈眈地望着仓库外，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是夏油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吗？川岛纯菜不免有些担忧。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前往帮忙的时候，阴影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吼叫。带着彻骨寒意的风呼啸而过，川岛纯菜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时间高强度搏斗带来的战斗直觉促使她必须马上躲开。
她双手撑地，身体轻盈地后跃，阴影随即挡在她的前方。
川岛纯菜这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咒灵，长相酷似美人鱼，但整体配色非常恶心的咒灵。
目前遇到的咒灵，在长相方面都是海鲜系的呢，难道是因为日本临海的缘故吗？
与情绪稳定得甚至能抽空吐槽的川岛纯菜相比，佐藤三人就悲惨得多了。伴随着“美人鱼”的出现，三人顿时陷入恐慌，惨叫一声缩回了最开始的缝隙里，嘴里还呢喃着“不要吃我，我会乖乖照做”之类的话。
它就是本次任务要祓除的一级咒灵？那夏油杰对付的是谁？
还没等川岛纯菜想明白这个问题，一击不中的“美人鱼”再次向她发起了攻击。
川岛纯菜操控阴影正面迎上去，几乎在短兵相接的瞬间，她的咒力就钻入了对方的身体，向着思维中枢入侵。
奇怪，虽说是一级咒灵，但咒力防护却弱得仿佛没有，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攻陷对方的思维。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川岛纯菜耐心感受着咒力传来的共鸣，对方的记忆如同书页一般展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