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几人开始商议该怎么从那女子身上得到长生不老药的线索呢?
“那女子和那声音讨论,因没有银钱,暂留宫中,或许陛下可以给她点赏赐,探探对方的底?”蒙毅缓缓道。
蒙恬摇头:“不可不可,谁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啊。若是给了她钱,她消失了呢?就如之前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入宫,怎么进入长公子寝宫的?那长公子寝宫的掌事宦者可说了,压根不记得宫里什么时候送来这么一个楚女,可偏偏宫人册子里,就有她的名字。”
“迂腐,她要是真那么厉害,何必留在皇宫呢?”蒙毅呵斥。
“我不是说了吗,她没钱啊。她自称身无分文,留在宫中是为了获得钱财。”蒙恬皱眉。
“那女子若是有你口中所言,时而现身、时而消失的本领,区区钱财,何处不能得?何必留在皇宫,获得钱财?”蒙毅诘问。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蒙恬拗不过自己的弟弟,气的不行。
“你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关我何事。”蒙毅十分淡定。
蒙家兄弟争论起来,众人都未说话,但却思考着两人话里的争执。
确如蒙毅所说,那女子若当真的神通广大,区区钱财,哪里不能得呢?何必留在宫中。
况且宫中规矩森严,也不能随意出宫,她却宁愿留在宫中,也不出宫,可见她本人身上纵使有本领,或许也不如他们想的那样可怕。
随即,右丞相冯去疾主动开口。
“陛下,蒙上卿所言有理,那女子若是真如蒙将军所言那样本事高超,只怕我等在这里商议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估计人早就出宫了。您不若派人去看看,她是否还留在宫中?”
嬴政闻言,招来宦者令。
“去看看她还在不在?有什么动静?”
“唯。”
*
嬴政寝宫偏殿。
项曼殊昨天洗了一下午衣服,后半夜被人叫醒,早朝持了一早上扇子,这会儿胳膊更肿了。
好不容易下朝,回到安排的住所,她又痛又饿,就问了问身边持扇的小宫女,那小宫女不知道她什么来头,但观她模样,像是大她一两岁,忙道。
“这位阿姊,等会儿就有送膳的宫人来送膳的。我们乃是陛下的侍女,有专门的宦者送膳的。”
项曼殊听到后,心里舒服了,赶紧躺到靠边的一张床铺上,说。
“小妹,那等会送饭的人来了,你再叫我,我先睡会儿,累死了。”
“阿姊,阿姊……”那小宫女神情焦急,本想说这里的床铺不是她的,而是之前一位阿姊的床铺,却见对方已经睡迷糊过去了。
小宫女没办法啊,只好去外面替她守门。
项曼殊这一觉睡的,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吵架,随后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打了个激灵,她立马醒来。
只见对面站着一个高个子宫女,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做的瓢,而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看样子正是被对面的女子泼的。
“你在干什么?”项曼殊强忍着怒气道。
“不要脸。”项曼殊还没说话呢,对面的宫女却一脸委屈,红了眼,嘤嘤哭道,“抢了我的持扇宫女的职位,现在还不要脸抢我的床铺。”
项曼殊瞬间愣住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又遇到昨日那种故意找茬的了,都打算活动活动筋骨,给对方来一套拳打脚踢。
哪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但她这会儿全身都湿了,可顾不上对方委不委屈,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泼了一瓢水,很委屈,所以,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告诉你,这持扇宦者的职位不是我抢你的,是宦者令安排的,你有气儿朝他发去,少在这里找我的麻烦。现在,去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否则我现在就领你去找宦者令,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说罢,她上前扯过对面高个子宫女手上的瓢,重重扔在地上。
“你,你欺负人?”那高个子宫女又泪涟涟哭了。
项曼殊冷哼一声,质问:“你到底去不去找衣服?不找就跟我去找宦者令。”
说罢,她拉着对方的手,就往外面走,高个子宫女拼命阻挡。
“我不去,放开我,我不去!救我,晓阿姊,救我。”那宫女扭头朝着其他围观的人求饶,重点求饶的是南边的一名女子。
眼瞅着就把人拽出宫殿了,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劝说。
“这位新来的阿姊,月宫人一直都是持扇宦者,突然被换掉,才作出这样的举动,请你不要跟她计较。她家里穷,多余的衣物已经被送出宫去了,只有身上这一套衣物,再无其他。我这里还有一套干净的衣物,就给你穿吧!还请你放过她吧!”说话的女子正是那位‘晓阿姊’,算是持扇宫女中的长者。
为此项曼殊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很快放了手。
“去取衣服。”
对方松了口气,赶紧去自己的柜子里取衣服。
宦者令刚好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等晓阿姊拿出衣服后,项曼殊把所有人赶出房间,自己独自在房间里换衣服,主打一个嚣张跋扈。
持扇宫女中有人很不满,嘀咕道。
“真够蛮横的。”
下一秒,宦者令来到一行人面前,所有人瞬间变的战战兢兢。
“刚发生了什么事?”宦者令盯着晓阿姊道:“不是告诉过你要照顾点项持扇吗?”
晓阿姊脸一白,还是隐下先前的争端,硬生生道。
“月宫人不小心弄湿了项持扇的衣物,项持扇让她赔一套衣物给她,因月宫人没有多余的了,我便赔了一套自己的衣物给项持扇,如今她正在里间换新的衣物。”
宦者令闻言,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面前强装镇定的晓阿姊,以及旁边那个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抖个不停的月宫人,只冷冷道。
“最好是这样,陛下寝宫,不容有失,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诺!”众宫女齐齐回话。
等项曼殊出来后,就看到那个早上拦着她训斥她持扇持的不好的宦者令,她看了对方一眼,对着中午那个喊她阿姊的小宫女道。
“小妹,你不是说会有人送饭吗?饭呢?”
那小宫女这会儿也瑟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的,但却还是说了句。
“阿…阿姊,午食在…在房间里。”
项曼殊见状,说了句谢谢,扭头就回房间了。
最终,找到一个竹子编撰的盒子,上面有盖。
项曼殊打开盖子,里面放了个石制器皿,她抱在怀里,扭头问门口的人。
“这玩意儿叫什么?是鼎吗?”
对面一群人忙摇头,赶紧说道。
“此乃豆,里面装着午食。”
鼎可不是她们这些人能用的。
项曼殊打开石盖子,发现里面放着一些看了就让项曼殊头疼的饭。
“这就是午饭?是人吃的吗?”她只觉得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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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晓阿姊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宦者令,害怕项曼殊得罪了对方,赶紧解释。
“这位新阿姊,我们身为陛下寝宫的宫人,午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那下面盛着的是粟米,上面放着炙肉,都是其他宫里的人很难享用得到的美食。”
项曼殊虽然表情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正想尝尝,却发现没有筷子,再度问她。
“筷子呢?没有筷子怎么吃饭?”
对面的人显然都十分懵圈,唯有宦者令脑筋一转,忙道。
“箸在箪里。”
这下子轮到项曼殊懵逼了。
晓阿姊眼看对方磨磨蹭蹭的,小跑过去,从竹制饭盒拿出一双筷子递给项曼殊。
项曼殊下意识道:“原来筷子叫箸,饭盒叫箪啊。”
宦者令眼神微闪,将这一幕记下。
项曼殊坐在床边,抱着叫做‘豆’的石制器皿,拿着筷子吃饭。刚吃了口粟米,她‘噗嗤’一声喷出来了。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怎么还喇嗓子啊?”
项曼殊搅和了一会儿,发现这里面的米,外皮上还有壳,不对,应该叫做糠,所以吃起来才格外喇嗓子。
果然,这时,只见那晓阿姊小心翼翼答道。
“新阿姊,我们吃的已经是杵臼过的粟米了,细米只有陛下和夫人、殿下们方能食用。”
项曼殊直接把石制器皿往地上一放,语气极冷。
“既然如此,我不吃了。”
最终,就是宦者令又安排人,叫人给她做细米饭去了。
细米饭同样是粟米所做,但去壳的精细程度显然不一样。
但尽管如此,最后项曼殊还是没吃饭,有人劝说。
“项持扇,你不吃饭会没有力气的。”
然而,对方淡淡道。
“我喝水就足以饱腹。”
另外她还问宦者令。
“宦者令,之前你说我持扇持的不好,就让那月宫人继续持扇吧,给我重新换个活儿,但这次我要单人住。”
宦官令看了眼一群持扇宫人里最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月宫人,点了点头,随后对项曼殊说。
“那以后你就是陛下寝殿里的掌灯宦者,项掌灯就先跟我走吧。”
这下子,所有持扇宫女看着项曼殊的眼神都变得无比不一样了。
掌灯宦者明显比持扇宦者更接近陛下一些。
眼见着项曼殊就要走了,先前泼了项曼殊一身水的月宫人,赶紧跑到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本来打包好要走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件玉簪来,又急匆匆跑到项曼殊身边。
“项阿姊,先前是我鲁莽,对你不起,也谢谢您不计前嫌,荐我重新当回持扇宫女。此物是我曾得过的赏赐,便当做我的赔礼,还请你收下。”
项曼殊见状,眼神一亮,同时快速收下玉簪,并对她说。
“行,我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能帮我就帮。”
同时,她把这话也对那个小妹和晓阿姊也说了。
“你俩也是,我看你俩顺眼,有什么事摆不平,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
“谢谢阿姊。”小妹十分激动道。
“谢谢项阿姊。”晓阿姊面带笑意。
处理好这一切,不多时,宦者令回到主殿了,将他看到的一切都描述给了众人,知道最后说的一句,彻底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你说她自称只喝水便可饱腹?”嬴政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