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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龙葵

作者:秃瓢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花间小厨在各个方面都做到了严防死守。警惕心没有白费,终究还是让花寻味发现了端倪。


    某个夜晚花寻味与慕善在地窖里盘点库存的时候,余光看见角落里躺着一筐灰蒙蒙的蘑菇,乍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


    待到花寻味在库房巡视完一圈正打算落锁时,目光又不自觉地被那筐蘑菇吸引过去。


    定睛一看,花寻味心里瞬间警铃大作。她连忙差慕善去召来了所有人,盘问这筐蘑菇的来历。


    平时负责采买货物的高蹦蹦和高跳跳一进门头就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连忙摆手说自己没见过这东西。


    花寻味大抵也猜到了不是他们。


    平日里采购量小的话兄弟二人会背上怀谦亲手给他们编织的竹篓,采购量大的话负责供应山货的张叔就会直接拿麻布袋子给他们装好。


    这一筐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突兀。


    负责洽谈联络供应商的安伯也表示自己不清楚来源。


    江奔流、石三磊也都一一摇头。


    怀谦长指拿起一颗蘑菇,仔细端详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异常。


    刻板印象中的毒蘑菇大多颜色鲜艳,而这蘑菇长得就浑身写满了低调,与平常食用的菌种差不多,做熟了怕是更加难以分辨。


    怀谦虽然不解,但是他十分相信花寻味知识面的广度,尤其是在吃食方面。他问:“看着像常吃的鸡枞菌,有哪里不对吗?”


    怀谦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俊若修竹,即便置身于不透一丝光亮的暗室里,整个人也仿佛在散发着光芒,花寻味觉得手中的油灯都明亮了几分。


    但她现在实在是无心欣赏美貌,表情凝重道:“你拿的那颗确实是鸡枞菌,但是里面被掺了别的东西。”


    “是什么?”


    花寻味从筐里挑挑拣拣,扒拉了一个长得稍微不太一样的蘑菇出来,对几人展示:“这是剧毒的鹅膏菌。服食之后肝脏、肾脏会迅速衰竭,只消一朵就可以致人死亡。况且这毒素很耐高温,煮上个七天七夜都不会被破坏。这要是下了锅被人误食,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几人闻言面上带上了不同程度的惊恐。江奔流更是气到咬牙切齿:“娘的,人命关天啊!何人竟歹毒至此!”


    花寻味脸上也罕见地挂着阴霾。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寻真急匆匆而来。她看起来刚刚沐浴过,发梢还在一滴滴淌着水。


    见所有人都在,寻真神色赧然:“抱歉,我来迟了。慕善说出大事了,是发生了什么?”


    花寻味朝地上的蘑菇扬了扬下巴,故作轻松道:“咱家地窖里长了筐毒蘑菇,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谁知寻真霎时变了脸色,惊道:“什么?这是筐毒蘑菇!”


    刚刚无头苍蝇般的众人瞬间齐刷刷地抬起头凝视着寻真,等待着她的下文。


    高蹦蹦满脸疑惑地小声叨咕着:“不对啊,不对。寻真姐,一般买吃的不都是我和我弟去吗?”


    倒不是他存心怀疑寻真,只是平时跑腿这种事都是交给高蹦蹦和高跳跳的,东西多拿不过来的话也是抓慕善去充壮丁。


    寻真可能会帮众人安排一些起居琐事,但是从来没有插手过食材采买。


    寻真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本就泛着红的脸庞红得更加明显了。她有些无措,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衣角:“抱歉,对不起……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她朝着花寻味深深鞠了一躬。再直起腰时,眼圈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大眼睛里包了一汪泪水,将落未落的。


    花寻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人怪你呀,谁还没个疏忽的时候,这不是还没吃死人吗?不哭啊。”


    寻真打小就很听花寻味的话,花寻味稍微哄哄就能让她心里好受不少。她吸了吸鼻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奔流也出言安慰她:“是呀妹子,眼下抓出凶手才是要紧事。你赶紧给我们讲讲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寻真咽下哽在喉咙处的抽噎,稳了稳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道:“前天我见门口篱笆下面有几株龙葵果熟得早,便摘了几颗来吃。在门外看到有一位头发花白、腿脚不便的老妪正在门口徘徊不前,我就想着天气热,让她进来喝杯茶降降暑。”


    “这蘑菇就是她给你的?”慕善问。


    寻真点点头:“是,她说她已经年逾花甲,儿子儿媳短命,她和唯一的孙儿相依为命,谁料孙子也染上了痨病。”


    高蹦蹦故作惆怅地长叹口气:“凄惨啊,凄惨!老婆婆听起来也不像个坏人啊!”


    寻真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十二万分的真诚:“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她明明看起来十分面善!她说孙子病重,家里农活没人干,为了给孙子看病还耗光了积蓄。我一听就心软了,将我的月例银子给了她。”


    慕善哂笑:“那她还挺不讲究。雇主给的还嫌不够,再来你这捞捞外快。”


    寻真抿了抿唇:“那倒是没有,她一直在推脱。最后只是讨了碗水喝,就走了。”


    “那这蘑菇从何而来?”怀谦温声询问。


    “隔天那老婆婆又回来了,带着这筐蘑菇说是来答谢昨日的茶水,我不收老婆婆便弯下脊梁不住道谢。”


    寻真无可奈何:“婆婆年迈,我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我同她说无需如此破费,还是留着这野菌子给她孙子补补身体吧。婆婆却说她没什么银钱,也就只会采一些山珍,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全了她这份心意。”


    高跳跳倒是能理解了:“如此确实是难以抗拒。”


    寻真仍然有些颓丧,塌着肩膀:“是啊,却之不恭。我以为是婆婆的一番好心,真的没想到差点惹出人命。”


    花寻味眉目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她说这菌子是她亲自采的?”


    寻真答:“是啊,她说了都是些不值钱的山间野味,她缺了再采就是了,所以我才收下的。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婆婆破费的。”


    花寻味讪笑:“好一个会采山珍。”此等节骨眼上,她不相信任何巧合。


    寻真自觉丢脸,垂下了头。


    安伯摸了摸寻真水汽还没有干透的小脑袋瓜,一脸慈爱:“没事啊,这不是咱家花儿眼睛毒,提前发现了吗。”


    寻真虽然后怕,但还是对花寻味笑笑,崇敬与依恋不言而喻:“一切阴谋诡计在咱家花小厨面前都无处遁形。”


    怀谦将目光锁定在众人的主心骨身上,问:“姑娘打算如何应对?”他也很期待花寻味将要如何破局。


    花寻味将安伯与寻真那些赞美之词一听一过,笑一下之后便继续追问案情:“寻真你认不认识那老妪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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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真摇头:“不知,是生面孔。”


    花寻味又问:“那她在和你的交谈中有没有透露过什么信息?比如她儿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奉城这么大,要找寻一个人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寻真认真思索了一阵,不太确定地开口:“她好像说过就在出了城不远处的山上采的。”


    花寻味对怀谦问道:“听起来像你劈竹子的那座山呢?”


    怀谦颔首:“应当就是了。”


    他将已知线索梳理一番,讲给了花寻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的住处应当离后山、离花间小厨都不算太远。附近的地段净是些炙手可热的商铺与宅邸,想来她负担不起。”


    最终他得出结论:“可以向城郊结合处或是城外的散户方向去寻。”


    花寻味眼神明亮:“同我想的一样。”她微微停顿,“怕只怕她通篇是谎。”


    怀谦倒是未见什么忧色:“那也要查了才能知道。”


    花寻味来回踱了几步,垂头沉思片刻后展颜一笑:“既然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如咱们就将计就计,来一个引蛇出洞!”


    除了高蹦蹦,其余几人瞬间意会,相视一笑。


    高蹦蹦总是觉得他们共用一个脑子不带自己玩儿,一头雾水地嚷着:“不是,你们笑啥啊,笑啥呢?跟我讲讲让我也乐一乐啊!”


    慕善一脸慈爱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头:“高兄脚步总迟来,卿若更漏慢半拍。”


    高蹦蹦重重将慕善的手拂开,跳脚道:“你骂我就骂我,不许骂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还有,男人的头是能随便摸的吗?!你摸的不是头,是尊严!”


    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以后要是我长不到和几位哥哥一样高,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谢罪吧!”


    慕善嘴角又勾起他那招牌坏笑,高蹦蹦身高只到他耳朵附近,他便挥着右手在自己耳朵的位置比划着:“你想要长到石大哥和怀谦哥那么高我看是有点难度,先赶上我再说吧。”


    高蹦蹦特别不服气地鼓着嘴:“哼,少咒我了乌鸦嘴!再者,你也没有很高啊,也就比寻真和花老板两个女孩子高出去一点点!少在那得意了!”


    慕善被高蹦蹦嘲笑了身高也未见懊恼,反倒是笑得十分开怀爽朗。


    高蹦蹦丢下一句:“又是笑笑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便头也没回地出了地窖。


    花寻味和怀谦对视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帮幼稚鬼凑在一块,会互相把彼此的智商显著拉低,就快与垂髫稚童有得一拼了。


    笑归笑,正事不能忘。


    花寻味端起整筐鹅膏菌,朝跟在身后的几人交代道:“咱们这就将它烧干净。清理渣斗的时候注意点,往灰沟深处丢,避免被谁家鸡、谁家狗误食,留下把柄。”


    “还有,近日的食材需要分外注意,只通过合作过很久的、信任的途径购入,不要接收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安伯收纳好往来票据。”


    “尤其是果子、菌子与调味料这些容易混淆的东西,辨认不清就与大家一同商讨或是不要使用。”


    经了这件事,众人听得格外入心,花间小厨的防御力量再一次升级。


    怀谦心下赞许,好一个心细如发、履险如夷、运筹帷幄的花老板。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闪光点,而直觉告诉他,她还有更多的优点正等待着被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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