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圆强撑着站直身体，膝盖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酸软。
方才征辟石蚀饿殍时耗损的精血，此刻正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四肢百骸里疯狂啃噬着她的力气。
这已经是进入秘境的第二天了。
第一天，她靠着误打误撞喝到的子墨唇血勉强吊着命；
第二天，也就是今日，别说食物，连水都只敢小口抿着，全凭一股意志力硬撑。
更要命的是，接二连三地使用科举征辟技能，几乎抽干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
每次用血笔书写时，腕间伤口渗出的哪是血，分明是她的精气神。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姬圆下意识地按住小腹，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强烈的灼烧感在提醒她：再不吃点东西，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香气钻入鼻腔。
一种……带着焦香的醇厚甜气，像是寒冬腊月里，篝火上滋滋作响的上等兽肉，油脂滴落在火焰里，炸开的香气能勾得人魂都飘走。
姬圆的鼻尖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循着香气望去。
月光不知何时挣脱了云层，恰好落在蜷缩在地的子墨身上。
他还维持着刚才呕血后的姿势，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颈侧的衣袍不知何时被蹭开了一角，露出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里正是之前被熔火狱虫魔焰灼伤的地方。
焦痕的边缘还在渗着金红的血珠，那奇异的香气，正是从这些血珠里丝丝缕缕飘出来的。
“好香……”
姬圆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唾液疯狂分泌。
第一天喝血时的温热感瞬间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那股醇厚的能量流遍全身的感觉，此刻想来竟像是隔世的奢望。
今日饿了整整一天，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此刻这香气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矜持与克制。
子墨刚从“五十吨精炼熟铁”的暴击里缓过一口气，正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
科举规则的反噬力还在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猛地扑倒在地。
“噗——”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碎石地，棱角分明的石块硌得他骨头生疼，一口刚咽下去的血气差点又被逼出来。
紧接着，颈侧传来一阵湿热的、带着牙齿啃咬的触感。
“好香……”
姬圆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饿极了的喑哑，牙齿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真的好像烤肉……”
她像一头被饿疯了的小兽，双臂死死箍着他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鼻尖在他渗血的伤口上蹭来蹭去，贪婪地呼吸着那让她头晕目眩的香气，仿佛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似的。
子墨浑身一僵。
被咬伤的地方，正是之前被熔火狱虫魔焰灼伤的位置。
本就又痛又痒的伤口，此刻被她温热的呼吸一拂，再加上牙齿的啃咬，那股怪异的感觉瞬间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放开……”
他想抬手推开她，可四肢像是被灌了铅，又酸又软。
科举规则的反噬力还在体内肆虐，刚才为了唤醒熔火狱虫耗尽的龙力也没恢复，此刻竟连一个女子都推不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圆在他颈侧又啃又咬，感受着自己的龙血被她一点点舔舐、吞咽。
那是他的本源精血！
是他作为上古龙神最精纯的力量所在！
就这么被当成……烤肉？
子墨望着漆黑的夜空，只觉得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堂堂上古龙神，活了数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天劫劈过，仇敌追杀过，连封印熔火狱虫这种九死一生的事都干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个饿疯了的丫头当成烤肉啃？
颈侧的刺痛越来越清晰，混合着她温热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竟奇异地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
那感觉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让他浑身都泛起一种别扭的燥热。
“我饿极了……就一小口……”
姬圆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哀求，可啃咬的力道却半分没轻。
她是真的饿疯了，脑海里只剩下“要活下去”、“要吃东西”这两个念头，眼前的子墨在她眼里，已经和一块喷香的烤肉没什么区别了。
子墨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角甚至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龙血正在快速流失，那是他维持人形、压制伤势的根本。
可他偏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疯丫头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几乎要炸开。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个祖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更久。
姬圆脖子酸了，牙齿也有些发软，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饥饿感才稍稍退去一些。
她猛地松开嘴，抬起头时，唇齿间还沾着金红的血珠，顺着下巴一点点往下滴。
理智像是潮水般缓缓回拢。
她看着子墨颈侧那道深可见骨的咬痕，看着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猛地僵住了。
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像头野兽一样，扑上去啃咬子墨？
姬圆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脏“咚咚”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上子墨的脸颊。
他的皮肤很凉，带着玉石般的细腻触感，却毫无温度，显然是失血过多了。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干涩，“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
子墨闭着眼，差点没被这两个字气笑。
他堂堂上古龙神，需要一个把他当成烤肉啃的疯丫头负责？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神界立足？
他睫毛颤了颤，愣是没理她。
眼底的水光还在打转，配上那苍白的脸和颈侧狰狞的伤口，看上去可怜兮兮，我见犹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已经把姬圆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连带着她那劳什子策反原下属的古怪招数（科举征辟）都没放过。
姬圆见他不理自己，心里暗笑，让你装。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将子墨打横抱了起来。
“唔……”
子墨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还没出口，就被胸口的剧痛堵了回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姬圆抱在了怀里，被迫坐在了她的腿上。
她的怀抱很稳，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子的清冽气息。
这味道混杂着他自己的龙血香气，形成一种怪异的氛围，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只想立刻挣脱。
“你放我下来！”
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恼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别动。”
姬圆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还是很饿，再辛苦你一下。”
话音未落，她低头就吻了上去。
不同于刚才在颈侧啃咬的粗暴，这个吻带着些笨拙的试探。
她的唇瓣有些凉，带着血珠的甜腥气，轻轻贴上他的嘴唇。
子墨刚想闭紧牙关，她的舌尖就已经蛮横地撬开了他的牙关，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闯了进来。
“唔！”子墨浑身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舌尖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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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还有那股属于自己的、龙血的甜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那香气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连挣扎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
他想挣扎，可双手却被姬圆牢牢攥住，按在身后。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紧扣着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
子墨好不容易挣脱开一丝缝隙，刚想怒斥她不知廉耻，却猛地被她吻得更深。
她像是在贪婪地汲取着什么，舌尖在他的口腔里辗转厮磨，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
一股气猛地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子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喉咙一甜，又一口龙血不受控制地呕了出来。
温热的血珠溅在两人的唇齿间，带着浓郁的甜香。
姬圆这才稍稍松开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他唇角的血污。
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下巴，那里的皮肤细腻得不像话。
她看着他因窒息而微微泛红的眼角，语气无比认真：“你的恶疾好像总复发，真是难为你了。”
恶疾？
复发？
难为？
子墨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捂着心口，眼前直冒金星，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上去。
他这哪是恶疾？这分明是被你这疯丫头折腾出来的！
可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姬圆抱着他软下去的身体，这才发现他晕了。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稳了些。
低头打量着他时，月光恰好又一次洒了下来，勾勒出他精致得近乎妖异的眉眼。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即使晕着，眉头也微微蹙着，带着股倔强的傲气，倒比平日里那副文弱书生的样子顺眼多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头，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刚才那股疯狂的饥饿感退去后，理智回笼。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极轻的钟鸣。
“当——”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传遍了整个枯骨城。
午夜到了。
【叮！】
一声只有姬圆能听到的、玉玺发出的轻微提示音在她脑海响起。
【“天命姻缘签”已刷新。今日命格:[厨神之手]，可将任何食材转化为适口料理，附带‘食材溯源’功能。】
厨神之手？
姬圆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技能……是让她做饭的？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晕过去的子墨，他颈侧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血珠，那股诱人的香气依旧在鼻尖萦绕。
又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那里虽然不像刚才那样饿得发慌，但空虚感依旧强烈。
她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食材？
她低头，又看了看怀里人事不省的子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泛着红晕的脸颊。
这不就是现成的、还带着“烤肉香气”的顶级食材吗？
看来，今晚的夜宵，是真的有着落了。
姬圆小心翼翼地抱起子墨，动作轻柔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个饿疯了的小兽不是她。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的熔火狱虫和石蚀饿殍，抱着怀里的“食材”，脚步轻快地走向一处相对完整的断墙，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个暂时安置他的地方。
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怀里子墨苍白的脸靠在她的肩头，看上去竟有了一丝诡异的和谐。
只有偶尔从姬圆嘴角泄露出的、满足的喟叹，还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而晕过去的子墨，要是此刻能醒过来，恐怕只会再次被气晕。
他这哪是遇上了个祖宗，分明是遇上了个把他当成储备粮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