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地沉浸在创作里,是极有效的止痛剂。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得极快,眼见着画作即将完成,林玄总算松了一口气。
期间,蒋学修时不时提起陈宴,喋喋不休地聊起那些她不曾得知的过往,像是残忍地将她愈合的伤口重新划开,又蛮横地撕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林玄也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叵测,可男人面上的和善却一次又一次地打消她的疑虑。
她无从考究蒋学修为何会向她提起陈宴,可若说让对方考虑她的心情,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只能受着。
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林玄暗自思忖,陈宴到底是如何得知她的现状。
脊背一阵刺骨的寒凉。
她忽而惊觉,他也许就在暗处里偷偷窥视着她。
林玄突然笑了笑,是近似嘲讽的笑意。
真可笑。
当初明明是他先说的离婚,如今又借着蒋学修的名义,让她来受欺辱,这算什么?
是觉得她还不够落魄吗?
林玄突然意识到,她与W的事或许陈宴也知情。
他看着她发了疯地拥上另一个男人,看着她为了他在酒吧买醉。
他心里一定很痛快吧。
林玄越想,心就越是疼得厉害。
胸口压抑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弓下身,痛苦地从空气里汲取一点可怜的氧气。
她心里那个温文尔雅的陈宴,仿佛在一点点瓦解消散。
从前的他,即便是看到她认错人了,都会暗自赌气,牵着她的手不肯放。
一旦林玄觉着被牵着的手有些不适,尝试甩开,他便会酸溜溜地怼她:
“怎么?松开手就不怕又认错人了?”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想认错人,故意尝尝牵其他男人的手是什么滋味?”
可是如今呢?
他居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其他男人交往。
林玄不懂。
他到底是胸有成竹地认定她不会忘记他,才由着她胡闹?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林玄跟谁在一起,只是想看她的笑话?
画作完成,林玄与蒋学修相互恭维过几番后便告辞了。
原本中午还不算明了的关系,如今却因为林玄被激怒,反而变得清晰许多。
他不是喜欢看她有多落魄吗?
她偏不遂他的愿。
像他那样的男人,并不算难找。
至少W就算一个。
林玄越过余额提醒信息,直勾勾地揿入那绿色图标。
她对着W的头像又沉默了许久。
她如今的确怒不可遏,可她从来都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
她向来最擅长忍耐了。
否则也不会一直哑忍,默默等待时机成熟才离开那对可怖的父母。
可今天不一样。
内心那把声音如雨滴润入了她的骨髓,反复地侵蚀着她的理智。
放纵一回吧。
就一回。
她鬼使神差般拨通了W的电话,又猛地挂断。
通话中止后,她的心依旧砰砰跳个不停。
如今的林玄像极了偷吃糖果的小孩,明明将手伸入了糖罐,却因害怕被发现又悻悻然抽回。
心悸的余响在她心头回荡。
两耳充斥着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手机再一次发出嗡嗡声。
这一次是W打来的。
她接通了电话,却没说话。
如鲠在喉,如今她只有眼泪不受控地淌。
“林小姐?”
“你还好吗?”
对面仿佛知道了林玄遭遇了什么似的。
可林玄听到对方亲昵的问候,却哭得更是崩溃。
她筋疲力尽,无助地蹲在路边,一只手颤抖着握住手机,听着对方一遍又一遍地试探。
“你在哭吗?”
“你在哪?”
“你愿意见我吗?”
“…”林玄持续地呜咽,却依旧没有应答。
她不该打这一通电话的。
可依靠的凌淼远在南城,如今能陪伴她的也许只有W了。
然而现在她却没办法承诺W任何事。
林玄躬身坐在路边,无助地看着天边那轮圆月。
她像是在祈祷。
又或是在与天下一场赌注。
她在赌,如果W能找到她的话,她就允许自己放纵这一回。
允许自己背弃理智一回,与那个人尝试交往。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无稽。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又或者,他怎么会真的来找她?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以他那样的家境,愿意与他进入一段正常关系的人并不差她一个。
他又怎么会执着于她。
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眸,直到一辆suv停在她的面前。
看车的款式,与W的极为相像。
林玄难以掩盖她脸上洋溢的期待,伸手微微遮挡住车头灯刺眼的光线,半眯着眼看向驾驶位。
“砰——”
驾驶位旁的车门骛地敞开。
坐在里面的男人起身,余光瞥过一眼林玄,便直勾勾地走到后座车门边。
车辆熄火,林玄总算能看得清男人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消瘦。
原来是司机吗…?
林玄腹部一阵触动,她讪笑一声便又支起身来。
她在期待什么?
难道她真的以为会有男人因为她的哭声到处寻觅吗?
况且那不过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拖着行李箱在别墅区里兜兜转转了许久,总算找到了出口。
出了别墅区,又沿着马路不知走了多久,途径几个高尔夫球场,她却依旧没能看到打车软件上车辆的踪影。
路过湖畔,湖面映照着皎月的光芒,她没忍住为其驻足。
看着被拉长的影子,那种孤独感仿佛卷土重来,再次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明明月光那么美。
她缓缓闭上双眸,双手离开了行李箱拉杆,又稍稍向前挪动。
微风带着湖底青苔的酸涩,拂过脸颊时别有一番清香。
可是很快林玄便被迫抽离出这样的惬意。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一只温润的掌心捉紧,身体直愣愣地向后倾去。
男人的胸膛温暖而炽热。
林玄压在他胸口的手像是被灼烧般后撤,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处,只能尴尬的悬在两人之间。
“玄……”
“林小姐…”
“不要做傻事。”
是W。
原来是W。
她本该在闻到男人衣襟上的柑橘调檀香就认出来的,可鼻子似乎嗅到了另一种气味。
是鲜花盛放的香气。
是……
水仙花的芬芳。
林玄的脑袋被男人用手掌压到了怀里,她没好意思戳破,毕竟任谁看了她的背影都会以为她想寻短见。
可她同样也不想多解释些什么,便只伸手央央男人的衬衫衣角,“W先生……”
“嗯?”
“放开我……”
“不行。”
“我只是在这里吹晚风。”
“不信。”
直到林玄再次厉声,重复地喊了一遍“W先生”,男人才稍稍松开了臂弯。
他弓下身,捧着林玄的脸,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确认没有泪光才施施然松手,“抱歉。”
自打他收到蒋学修的消息,知道林玄有些不高兴地离开了蒋家,他便仓皇失措地从温室离开,驱车寻找林玄。
蒋学修向陈宴道了事情的原委,又不解地询问,却只得来陈宴一句玩笑般的埋怨:“蒋叔叔这察言观色的能力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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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追了这么多年还追不到我妈。”
但陈宴最后还是道了谢,毕竟这事是他促成的,他也该负上一些责任。
再说,如今若不是蒋学修,他或许就要眼睁睁看着林玄坠湖了——
即使林玄说她只是在赏月。
林玄摇摇头,却又主动地抱紧了面前的男人。
她感觉到他的身躯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然而她并不想放手。
在他的怀抱里太令人安心了。
像是一场她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W先生不是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找你吗?”
“…嗯。”陈宴点点头,手却悬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在林玄的肩上。
“开心的时候也可以。”他补充道。
“…如果林小姐愿意的话。”他并不强求林玄立刻接受他,即使只是得到远远看她一眼的首肯,他也甘愿。
两人相拥于月下,恍惚间,林玄竟觉那人的面孔更似陈宴。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男人右耳垂上。
耳垂上吊挂的十字架银耳坠,在月光下更是隐隐反射出光芒。
林玄刚想伸手触碰,却又停滞。
他不是陈宴,或许他不会由着她随意地抚摸他的耳垂。
而她也没有身份去撒娇。
意识到这点,林玄才缓缓抽离,退出男人的怀抱。
她看得出他脸上的惊愕,所以又怯生生地自顾自解释,“抱歉,刚才心情的确不太好。”
“嗯…”男人了然,依旧垂着眸看她,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现在呢?好点了吗?”
“好多了。”语气恢复如初的平和,随之而来的是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她垂下了脑袋,紧张地用手指攥着裙角,又忽而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W先生这两天有空吗?”
起初林玄不过是想要一个拥抱,可拥抱过后,心里留恋那份暖意,便贪婪地想要更多。
她像是以爱为饲的瘾君子,只是从前她能从陈宴身上不断汲取,如今却只能依靠这片刻的温存聊以慰藉。
陈宴的确想要点头应答,可他知道自己推下的工作不能再拖,便只能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林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心里直打鼓。
“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林玄嗫嚅,也看得出男人脸上的为难。
“这两天想留在东城写生,如果W先生能陪我就好了。”
“不行也没关系…”
“好。”陈宴深深沉了口气,又伸手按捺住林玄稍稍挺立的肩,“但这两天的确忙,等我处理完了来找你,行吗?”
他屏气凝神地等待林玄首肯,见她有些失落地点点头,随即垂下了头,陈宴便有想伸手抚摸她脑袋的冲动。
可他不能。
他现在是W,是懂得寸止的W先生,不能随意逾矩。
“作为赔礼,不如让我给林小姐推荐个写生的好去处?”
林玄抬起头,好奇地望着他。
男人莞尔,侧过身示意她上车。
她看向男人的身后,他的车子正停在不远处,并未开启车头灯,这才隐入了黑暗。
林玄坐上副驾驶,看着车子启动,正想提醒W车头灯没开一事。
可见着男人熟练地调整空调风口,确认她能吹到风且温度舒适,随后又伸手拧动摇杆,开启车灯,她便没有开口。
她只是讷讷地看着他开车,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要睡一会吗?应该还有半小时才能到。”
男人目视前方,左手搭着方向盘,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揉了揉林玄脑袋,随后又迅速缩回,目视前方。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真的,很像他。”
“谁?你的丈夫吗?”
陈宴突如其来的一句气话却让林玄起了疑心。
“…?你怎么会认为我有丈夫?”
“你……”
“我们之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