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热气弥漫整座城,即使浑身浸在酒吧的空调里,依旧觉着那阵暑气未散。
夜晚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女人依靠在暗红色的沙发上,续了一杯又一杯浊酒。
“林小姐,这已经是第五杯了…你一个人,喝醉了不太好。”
闻言抬眼,林玄望向面前稚气未退的暑期工妹妹。
她颔首示意,却又置若罔闻,将杯中烈酒全数吞咽,任由酒精的热气蒸腾她本就红润的身躯,消散掉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在这个荒唐的世界,清醒好像也成了一种错误。
身子几乎完全陷在软绵的皮质沙发里,压在她腿下的手机反复震颤过几回,她才微蹙着眉,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点进母亲的聊天窗,熟练地打开免打扰。
母亲那些嘘寒问暖,无非是与父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探她什么时候愿意低头回家认错罢了。
他们笃定林玄没了家里的经济支持,在外边绝对坚持不到两个月就会乖乖回家做他们的金丝雀。
然而今年已经是林玄离开家的第二个年头。
她在南城开了家个人工作室,通过闺蜜的人脉,将作品定向供给开中古店的朋友。偶尔会有些私人买家购入她的作品,但依旧入不敷支。
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想过要回到那个牢笼。
林玄难得获得一片安宁,烈酒虽灼烧着她本就虚弱的身子,却偏偏是她逃离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的唯一船票。
她就这样半梦半醒地昏醉在酒吧阴暗的角落,直到被几个结伴而行的男人盯上,坐到了她的身侧。
不安分的手揽上她腰间,男人们将她簇拥包围,像是食不果腹的蚂蚁终于碰见了希冀中的蜂蜜。
林玄拖着软烂不堪的身躯,尽力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两人间的距离却依旧纹丝不动。
他越贴越近,身上的古龙水香浓烈而刺鼻,先一步侵染了林玄的裙摆。
“救…救命…”她艰难地从紧咬的牙关里蹦出字词,却被酒吧嘈杂的音乐掩盖得严严实实。
她像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只能畏缩在角落里,反复地挣扎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狼群一拥而上。
酒醉后浑身瘫软,使不上半点力气。
会有人看到她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再一睁眼,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深蓝的长袖衬衫被卷起了半截袖子,束在男人有些紧实的小臂上。酒吧摇曳的灯光不时从他身上晃过,单边耳垂上吊挂的十字架分外惹眼。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嗓音低沉却富有磁性,像是将她勾回到四年前的英国——
那时,陈宴还在她身边。
试图“捡尸”的豺狼被打得四散而逃,面前穿着长袖衬衫的男人也准备离开,只留下了怀里的西装外套,披在林玄身上。
“照顾好自己。”为林玄掖好了外套,他才悻悻然起身,缩回了想要抚摸她脑袋的手。
“…谢谢你。”林玄抿了抿唇,微眯着眼,伸手拽住了面前男人的手,盯着他眼下的桃花痣出神,“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冒犯……”
“但你很像他。”
因为父母长期的精神控制,她患有严重的“面孔失认症”。情感上的伤痛会让她模糊掉记忆中的人脸,以至于她无法认清与自己亲密的人——
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又像是有些愤怒。他思索再三,才怏怏地问:“像谁…?你的丈夫?”
他问这话几乎是咬着牙的。
回国后,他时常会注意娱乐版头上林玄倩丽的身影。
他看着她订婚,被推到大众视野里;又看着她销声匿迹,再寻不见她的消息。
他想,她或许已经如愿与别的男人结婚了。
迫切地离开他,然后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就是她想要的。
可那个男人,看上去对她并不好。
不然要怎么解释她深夜在酒吧独身一人买醉?
林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再次醉晕过去。
陈宴垂眼,看着她两颊上的绯红,迷离的双眸偶尔睁开又阖上。
太阳穴上的神经每一次跳动,都动摇着他的决定。
他本该只见她一面就走的,他本不该露面打扰她新生活的。
然而,然而。
下一秒,林玄又微睁着眼眸,勾着他的指尖,轻轻一用力便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陈宴的五指张开,撑在林玄腿侧的沙发上,低压粗眉下的绿瞳微微扩张。
他身上清冷的柑橘檀香,无可避免地沾染过她鼻尖。
“好想你。”
她脸上明媚的笑容,让眼角滑落的泪分外刺眼。
比那眼泪更让陈宴揪心的,是她反复呢喃的“好想你”。
两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陈宴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林玄穿着的纯白丝绸交领长裙上。绸缎在她胸前交错,紧贴腰身的剪裁更加凸显她曼妙的身姿。
她像误落山涧的栀子花,只有身下酒红色的沙发反复提醒着陈宴,不能靠近。
她双手扯着陈宴微敞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丝毫不顾陈宴脸上的错愕,林玄的手在男人颈后圈实,嘴里接着喃喃:“我好想你。”
“……你喝醉了。”男人被林玄搂得紧紧的,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他只能弓着腰撑在林玄身下的沙发,用另一只手去捉林玄的手肘。
她闻声又微微睁开了眼,将眼眸眯成一条细线,努力看清面前的人,却依旧觉得模糊,只有那颗眼下的桃花痣格外明显。
她抽出一只手,想要透过触摸辨认面前男人的五官,却被陈宴下意识后仰着躲开。
她喝醉了,可他很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她有丈夫,是别人的妻子;清楚地知道两人不该再见,不该再有瓜葛。
可他的心却很矛盾。
他不想她认出他来,却又妄想着她嘴里说的“想他”是因为见到了他。
他一边嘲笑自己内心那些不堪,一边又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摆弄。
心里泛起的浪潮拍打在他心尖,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格外疼痛,像是被生生抽去了筋骨。
见林玄的身子逐渐歪斜,即将倾倒在沙发上,陈宴几乎来不及思考便躬身将她扶起。他坐到她的身边,由着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林玄将脸埋到他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如游丝般牵扯他的心跳。
她的唇瓣落在陈宴脖颈,细小而密集的吻让他猝不及防。
陈宴叹了口气,即使被她吻得心脏痕痒生疼,也依旧没舍得推开她,只是悄悄攥紧了拳,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沉溺在这份不堪里。
那条禁忌的边界线一旦被突破,等待他的将是无可挽回地坠入深渊。
“……我送你回家吧。”陈宴看了眼腕上的石英表,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订的机票是早上六点,还有四个小时,送林玄回家应该绰绰有余。
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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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告诉自己,自己这样的行为并非是还喜欢,只是不忍心留她一个人醉醺醺地倒在酒吧罢了。
即使换作是其他普通朋友,他也会这么做。
陈宴搭着林玄的肩,将她一只手绕在自己肩上,想要搀扶她起身,可怎么拽林玄都没有离开过那座沙发。
他看出来了林玄并不想走,却又害怕用力扯疼了她的手,只好弯下腰来将她打横抱起,“住址,我送你回去。”
林玄又再次将手圈在他的脖颈,迷瞪着眼伸手点点他眼下的桃花痣,“嗯……你真的很像他。”
“……”陈宴腾不出手,只好由着她一遍遍触摸自己眼下的痣,以及耳垂上的十字架吊饰。
“你信教吗?”林玄半梦半醒,指尖捻着那吊坠不放。
陈宴本想否认,却又不想让她分辨出自己的身份,只好应了声“嗯”。
从前两人在一起时,陈宴就知道林玄患有严重的“面孔失认症”,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的病情又再次恶化了。
这次他确信,林玄回国后确实过得不算开心。
“噢……”林玄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缩回了手,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不信教。”
“……住址。”陈宴没有搭话,又或是不敢搭话,只能重复地询问她住址。
“你试过一夜情吗?”
“……?什么?”陈宴咽了口口水,看着怀里的林玄悄悄解开了他胸口的衬衫纽扣,眉头紧锁,“别闹,把住址给我,我送你回去。”
林玄歪了歪脑袋,伸手搓弄他柔软的耳垂,指尖一点点从耳后划落到他衣领微敞的胸前。
她吻上陈宴偏侧的脸,又再次紧盯着陈宴那双青绿色的浅瞳。
“……你,”陈宴欲言又止,对她突如其来的脸颊吻感到无所适从。
“你来救我,不就是想和我做吗?”她嘴角的笑意泛着苦涩,“不然你跟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
“又或者…那些人根本就跟你认识,是一伙的,对吗?”
面对林玄无稽的指控,陈宴瞬间被气得哑口无言。
他因为过度思念林玄,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在四小时以下。这次是听从心理咨询师朋友的建议,特地来见她一面,以了却心事。
他只要确认她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林玄回国后,切断了所有在英国认识的大学同学的联系。陈宴只能从各个共友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开了家工作室。
他抛下所有工作,只身来到这个有林玄在的陌生城市,顺着地址找到了工作室,却吃了闭门羹。
眼看着临近归期,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林玄了,这才准备在她工作室附近的酒吧买醉。
他看着她喝醉,看着她被那帮野兽缠上,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遇害。
冒着被她认出的风险,他露了面,却被她打成了共犯。
他没办法将那些委屈告诉林玄,只能苍白无力地应她“不是”。
“我不在乎……”林玄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陈宴,“因为……”
“你很像他,而我,恰好很想他。”
海边的风将热气席卷上岸,仿佛能顺着他的肌肤将热意传递到他心尖,陈宴抱着林玄在路旁的灯柱下沉默良久。
灌入耳廓的本该是浪潮声,可如今陈宴却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在坚守的念头动摇的下一秒,林玄的指尖点了点男人的胸口。
“它已经出卖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