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看着手机屏幕发愣，不自觉勾起唇角。
“看什么呢？搁那傻乐？”孟乐荧慢条斯理地单手撑起脑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林茉不设防地被惊了一下，手机从手掌中滑落，直接摔在了课桌抽屉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外教老师闻声放下了手中的教案，踱步走到了她课桌前，“同学，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一丝口音，老师的中文发音也十分标准。
“没事，没事。”林茉尴尬地摇摇头，脸涨成了猪肝色。
正当她以为老师会从课桌中收走自己的手机时，没想到那位金发碧眼的女老师却悠哉悠哉地又回到了讲台旁，继续心无旁骛地讲课。
孟乐荧倒是乐出了声，捂着嘴轻笑道：“瞧你吓得，你以为还是在你们土包子的初中学校啊？这里的老师可不敢随意做出收学生手机这种事。”
按照书中设定，林茉是高中才转入帝景国际学校的，同孟乐荧那些自幼儿园到高中都在帝景读的“正统生”不一样，而林茉的父亲林天海也算是这些老钱眼里的暴发户。
这也是孟乐荧心里看不上她，但是见她听话顺从，将其收为小跟班的原因。
林茉讪讪然瘪了瘪嘴，不再说话，也不敢再偷看手机了，端坐在课桌上专心听课。
即使有一大半都听不懂，她还是尽量跟上老师的节奏，按照ppt上勾画的内容，依次在自己的课本上记下笔记。
早上的第一节英语课，林茉就这么在一头雾水中度过了。
还好接下来的三节课是语文和数学，最起码是中文授课，她听得懂。
最后一节数学课是班主任顾愈的课，这节课没有再教新内容，而是讲上月月考的卷子。
讲完之后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于是顾愈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随堂检测，分发下去让学生练习，好巩固错题相关的知识点。
孟乐荧好似也特别讨厌数学题，她将桌上的题纸扔到了林茉桌上，“你帮我一起做了。”
“噢。”林茉老实答应，其实她在心里腹诽自己也不太擅长数学题，大小姐居然放心让她代做，心也真是够大的。
今天的随堂检测没有特别难，总共四道题，林茉凭着之前模糊的知识点也算把前三道题做完了，但却难在了最后一道几何题上。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候，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咳嗽声。
转过头看到苏柏熠手中捏了一张小纸条，同她对视了一秒后，将纸条从地上扔到了林茉桌角下。
林茉心领神会，特地环顾了四周的环境，见没有被人发现才悄悄地拾起纸条。
她将纸条团在手心再慢慢展开，上面的字迹清隽有力，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每一题的解题过程都写得十分详细。也许是怕她看不懂，苏柏熠还特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好重点。
林茉看了一会就明白了，很快将最后一道大题写完了，顺便也帮大小姐誊抄了一份。
随着最后一堂数学课的下课铃响，课代表将写好的随堂检测收走，班里的学生们又开始喧闹起来。
翟晏又像个跟屁虫一样跑到了孟乐荧桌旁，“乐荧，中午我们去哪吃啊？听说三食堂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你不是最喜欢吃鱼生了么？我特地打听过了，今天的蓝鳍金枪鱼超新鲜……”
“昂。”孟乐荧掏出了粉饼，对着镜子细致补了下妆容后收进手袋，挑眉说道，“不急，你先去，我还有话和她说。”
听到这话，翟晏活像个被抢了媳妇的委屈样，调转枪头用一种看情敌的目光投向林茉：“搞快点，别浪费我家乐荧的用餐时间。”
林茉心里却一直打着鼓，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乐荧，有什么事么？要不我们还是吃完饭再……”
“出来说。”孟乐荧兀自站起身，修长细窄的胳膊上环着一个粉色的手袋，她打断了林茉还未说完的话，“还是说，你要在教室里听我说？”
她站在教室门口，上半身斜转了约六十度，原本就服帖合身的校服此刻穿在孟乐荧身上，将她那绝美如建模般的魔鬼身材衬托得更加惹火。
她眼神意味深长地在林茉与苏柏熠之间打着转，最终定在了林茉身上，语调上扬在确定对方的态度：“嗯？”
林茉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孟乐荧尖锐的目光让她无法拒绝，还是垂着头跟在身后走出了教室。
孟乐荧还是那么喜欢穿高跟鞋，今天她换了一双淡粉色的裸色高跟，难得没有多余的装饰，有点不像她的风格。
林茉虽然如今也是车接车送，可她那天在商场里试穿了一下高跟鞋，连路都不会走了，于是她的鞋柜里最多的还是平底的玛丽珍或是舒适的帆布鞋。
她跟在大小姐的身后，走到了楼层尽头的一扇消防门前，推开进去是楼梯间。
因为帝景每栋教学楼都配备了电梯，所以楼梯间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学生来往，此刻也是寂静无人。
孟乐荧双手环在胸前，轻蔑地勾了勾唇，直切主题：“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柏熠的？”
“什么？”
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会下意识屏蔽掉对方的话语。
林茉此刻就是如此，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用反问来维护自身安全。
大小姐不可思议地冷哼了声，随即绕到林茉身前，新做好的美甲便成了锐利无比的刑具，深深印透进了她外露的脖颈肌肤。
“啊……”林茉惊呼出声，她脖子不受控制往后仰，眼角痛得沁出了泪珠。
真不愧是同胞的兄妹，一言不合都喜欢攥住别人的脖子。
她不得已求饶：“你听我解释，乐荧。”
可林茉低估了女生的嫉妒心，尤其是对苏柏熠爱而不得故而生恨的大小姐。
“解释什么？你当我傻啊？”孟乐荧秀眉紧蹙，怒意翻腾而出，她修长的美甲愈发用力刺进了林茉的肌肤，“你和苏柏熠第一次眉来眼去，我还可以找借口骗自己是巧合。”
“第二次他主动递纸条给你，我看的一清二楚！”
话音落地，她按住了林茉的脖颈拉近，从对方的外套口袋翻出了还没有来得及扔的纸条。
那张纸条皱巴巴地缩成一团，孟乐荧松开对其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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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展开抚平了那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勾画分明的字迹清晰可见，是林茉完全抵赖不掉的证据。
怎么办，这次到底该找什么借口来骗过去？
林茉有些慌得六神无主，她的唇瓣在颤抖，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声线不稳：“你听我说，孟乐荧，事情……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本能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大脑疯狂运转，“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事先瞒着你行动的。”
想着前几天耳边孟棠鄞的威胁，她狠了狠心，干脆顺坡下驴：“是，我是背着你私下对苏柏熠示好了，可是我……我也是为了你的计划进行得更加顺利。”
孟乐荧面上的怒意褪去了些，眸中渗出几分怀疑：“什么意思？”
“我确实暗自帮了他好几次，但那也只是演戏而已。”林茉言不由衷，可当下却也顾不了许多了，“你今天也看到了，他确实对我卸下了防备开始信任我了。”
“喜欢？我肯定是讨厌苏柏熠的。”她越说越离谱，“但是他现在已经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我这么做也只是骗取他的真心，然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会当面戳穿这一切，说我只是玩玩他而已。”
“待到揭示真相的那一刻，他肯定会特别难过特别生气的，毕竟谁被辜负了真心会好过呢？”
说完这一切后，林茉的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深深攥紧，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脸色惨白，捂住胸口处继续说道：“这不比我们直接报复他，来得更有趣么？”
孟乐荧沉默不言，她似是细细思考着林茉话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才开口：“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聪明了？谁给你支的招？”
她猛然凑近，嗓音极低却威慑力不减：“还有，你真的没有在骗我么？你上课在那呆笑的模样不像是假的。”
林茉一时语噎，顿了顿又扯着谎解释：“当然没有，我怎么敢骗你呢？是我看你三番五次的受挫，想帮帮你，所以想了好久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她怯懦地接着补充说着：“这几天没来学校，也是我去福乐巷了，在苏柏熠和他那个发小面前，我装成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样子。”
真假混说，饶是孟乐荧此刻找谁去对峙，也不会露馅。
空荡的楼梯间，复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孟乐荧往后退了几步，拉开消防门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林茉。”
“做得……不错，听起来确实很有趣。”大小姐轻抬起不可一世的下巴，睥睨着她说，“不过下不为例，你是我的小跟班，做任何事前必须和我打报告，懂么？”
林茉悬着的一颗心重新回到了肚子里，她微微点头：“知道了。”
消防门合上，楼梯间余下了她一人。
林茉双眼中的惶恐还未完全褪散，她如劫后余生般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继而缓缓地无力滑落下去，直至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楼梯间的左右两侧都是消防门，连接通向相邻不同的楼栋。
仅一墙之隔的背后，苏柏熠站在另一扇门外，默默听完了二人的所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