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的声线沉着有力：“是我，有什么问题么？”
他始终将林茉掩护在身后，望向孟棠鄞的眼神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凶狠。
孟棠鄞拧着眉，一时间并不急着动手，哂笑说道：“我说怎么你连我妹妹都看不上呢，原来你天生喜欢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苏柏熠刚刚被肘击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呼吸的频率也逐渐加剧，“你们孟家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男人轻哼了声，迈步上前单手抓住他的帽衫领子，口吻是那样的不屑又充满了傲慢：“我告诉你，小子。泾北这片天，孟家说了算！”
“我只是不稀得多花费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罢了。”孟棠鄞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抬手拍打着苏柏熠的侧脸，“不然你认为，你和你那个妈还能在泾北活的下去么？”
“就凭你妈那个破馄饨店？”他嗤笑间啐了一口，“你们也配？”
苏柏熠眉目阴翳，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他攥紧右手抬起就给了面前的男人一拳，拳拳到肉，用力十足。
直接把孟棠鄞的脸都打偏了过去。
林茉惊得在背后瑟瑟发抖，声音也颤得不像话：“苏苏……柏熠你……”
“放心，别怕。”苏柏熠回过头来拍了下她的手安慰，眸色瞬而转晴。
林茉不语，她只听见不远处的男人那阴狠笑声愈发扩大，由于深夜的巷子里格外空旷，甚至形成了回音，荡在她的耳畔久久不散。
孟棠鄞利落抹去嘴角的鲜血，像看一个死物般睨着眼前的少年，冷声说道：“你小子是不想活了么？”
“法治社会，悉听尊便。”苏柏熠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波澜不惊。
“好，很好。”孟棠鄞竟出乎寻常地没有还击，他拍着手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透过苏柏熠的身躯，紧盯住了他背后的林茉。
好半晌后他才缓缓移过目光锁定在了苏柏熠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等着瞧。”
说完，男人又用中指点了点腕间的手表表盘，对着林茉勾了勾唇继续道：“别忘了你的诺言，小虾米。”
孟棠鄞掏出打火机，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口后便果断离开了。
等到男人的背影凝聚成一个黑点彻底消失不见后，林茉这才缓过神来，绕到了苏柏熠身前上下检查着：“怎么样，你怎么样？胸口还痛吗？”
“不痛……”苏柏熠鬼使神差地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前，“是假的，其实很痛。”
即使隔着一层帽衫，林茉依旧被他真切的体温所烫到，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原本就低垂的脑袋此刻压得更低了，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你这样不太好吧。”
“我哪样了？”苏柏熠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小姑娘的头低得像埋进土里的鸵鸟，他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视线下移落到了她那不断绞着的手指之上。
她的手很白，指节纤细而修长，青色的血管淡淡浮现在手背，很漂亮也很可爱。
林茉说得断断续续，“就是，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噢。”苏柏熠下巴微抬，佯装不懂看向别处，“我以为就算是同学关系，也可以互相关心。”
林茉听到这话冒起了无名火，昂起脑袋信誓旦旦地质问道：“你刚刚才说不希望我打乱你的生活呢，现在不仅跑来帮我，又说这些自相矛盾的话！”
她一股脑把心底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小脸气嘟嘟得像个溢满的气球。
“我后悔了。”
“什么？”
苏柏熠偏过的头摆正，略显紧张和踌躇地说：“我说我后悔了，毕竟你帮了我和我妈这么大的忙，我说得话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其实我并不值得你这么付出来帮我。”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卑，眼神晦暗，“我并不能给你回报些什么，甚至还有可能拖累你。”
“我不怕拖累！”林茉脱口而出，顿了顿后又挠挠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付出多少啦，我只是觉得乐荧她欺负你欺负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我才拔刀相助的嘛哈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用笑来缓解此刻尴尬的氛围。
苏柏熠觉得林茉的笑颜像一束光，点亮了这个逼仄昏暗的小巷，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渺小阴郁了，于是兀自开口：“是我不配。”
林茉挂在嘴角的笑停滞住，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她睨向面前的少年。
他的脸冷白到了极致，仿若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垂着的手攥着裤兜隐隐用力，足足一米八/九的高个现下却佝偻着腰，一副极度不自信的模样。
“你忘了你的名字么？”林茉滞住的笑又重新舒展开，唇角弯成了浅浅的弧度，“苏柏熠。”
“嗯？我的名字？”他松开了攥着的裤兜，目光带着不解。
林茉莞尔，娓娓道来：“柏，如松柏一样傲然挺立。熠则是希望你无论在哪里，都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你是你妈妈心里熠熠发光的一颗星呀，你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呢？”
苏柏熠心头松动了几分，可又陷入了纠结的困境之中，喃喃自语道：“我在你眼里，真的那么好么？”
“你很好呀。”林茉想都没想就拉过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牵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你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别的缺点哎。”
“不像我，相貌平平，脑袋也不够聪明。”她继而摇了摇头，似是在否定自己，“就比如说你在数学课上解得那道函数题，我看了讲解都看不懂。而你一下子就能做出来了。”
苏柏熠看着那双被小姑娘紧握住的双手，那股温热从他的手掌直抵心脏，他霎时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他回握住林茉的手，拇指贪恋地摩挲着少女细腻的掌心皮肤，嗓音柔得不像话：“你在我眼里也很好看。”
林茉释然地撇撇嘴：“你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苏柏熠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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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皮肤白，头发很黑很亮，还有你的眼睛像小兔子圆溜溜的……就很可爱。”
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兔子形容自己，林茉觉得很新奇，可嘴上还是倔得很：“可爱不就是代表着不漂亮。”
苏柏熠反握住林茉的手愈发紧了，他稍一用力就把小姑娘扯近，“不，在我心里，可爱就是漂亮的代名词。”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其靠近，近得彼此都可以清晰听见强而有力的呼吸声。
林茉这才发觉二人的动作过于亲密了，她紧张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有得逞，“你先放手呀。”
“噢噢，对不起。”苏柏熠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一下子就松开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把你握痛了。”
“没有。”林茉别开脑袋，嗫喏着出声。
深夜下过雨的巷子里水汽残留，空气黏腻得拉丝，像谁的心事千头万绪，解不开又缠绕得紧。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异常默契地谦让：“你先说。”
苏柏熠刻意提起了别的话题，“如果你的数学不太好，我可以帮你补习。”
“真的么？”林茉眼睛一亮，激动地在原地蹦蹦跳跳，“那你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苏柏熠轻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茉心里可太高兴了，毕竟突然穿书过来的她，对高中的知识可以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系统说的那个女主什么时候才能降临，万一在高考后呢？那她可怎么应付高考呀。
虽然说林父说如果生意好转就送自己出国，可林茉的第六感总在隐隐提醒没那么容易。
现在好了，书里设定的这个智商超200的天才学神主动提出帮她补习功课，她可求之不得呢。
其实不光是数学，她的其他科目也不太擅长。
林茉有点贪心地问：“数学以外的科目呢，你也有时间帮我么？我记得你课后还有兼职要做，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辛苦。”苏柏熠冷峻的面孔露出笑意，耐心解释道，“我也不是每天都有兼职要做，时间能够错开安排的。”
“这样呀，那先提前谢谢你了。”林茉白色的帆布鞋在旁边浅浅的水坑中踩着，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校服外套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打破了宁静，她不得不拿出接听。
“小姐，我已经到了福乐巷口了。”司机说，“您在哪里？我在巷口没有看见。”
林茉不疾不徐地说：“我在巷子里面，你不用进来找我了，我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后，她才瞧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然是晚上11点半了。
“很晚了，那我先走了。”林茉抬眼。
苏柏熠没有答话，一把搂过了小姑娘的纤细腰肢，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她的腿弯，呈公主抱的姿势。
好半晌后，他的嗓音由上至下飘到了林茉的耳畔，烧得心慌：
“你的腿伤还没好，我抱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