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汪楚染醒过来时，帐篷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沉，估摸着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撑着发麻的胳膊坐起身，脑袋还有些发懵，目光在帐篷里转了一圈——这显然不是他们之前歇脚的地方，帆布帐篷上沾着不少尘土和草叶，透着股陌生的气息。
更让她费解的是，抬手一抹脸，指尖竟沾了层干硬的泥巴，再低头看，自己的头发丝里、衣服前襟上，甚至手腕的缝隙里，都糊着一层薄薄的泥垢，像是刚从地里打了个滚。
她彻底愣住了，皱着眉嘀咕：“难道我昏迷之前掉泥坑里了？”这模样，说出去怕是要被胖子笑上三天。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阿宁端着个搪瓷碗走了进来。
看到她醒着坐起来，阿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上一天一夜呢。快，来吃点粥，刚熬好的，温乎着呢。”
汪楚染接过粥碗，碗沿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软糯的米粥滑过喉咙，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涩，才抬头问：“这是哪啊？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里是吴三省的营地。”
阿宁在她身边坐下，解释道，“我们到的时候，营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现成的帐篷，看着像是人走得匆忙，东西都没怎么带走。”
汪楚染喝着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阿宁的胳膊，见她的袖口和裤腿上也沾着和自己身上同款的泥巴，不由得挑了挑眉，打趣道：“你身上怎么也有泥？难道你跟我一样，也掉泥坑里了？”
阿宁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摆了摆手：“哪能啊。这是小哥说的，涂泥能防蛇，尤其是这林子里的野鸡脖子，对气味特别敏感，往身上糊层泥，能遮住人气，它们就不容易找上门了。”
“他又回来了？”汪楚染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阿宁点点头:“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胸口疼不疼？”阿宁关切地问，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好多了。”汪楚染几口喝完碗里的粥，把空碗递还给阿宁，“没事，缓缓就好了。”
“行，那你再歇会儿。”阿宁拿着碗起身。
汪楚染这才想起另一件事，连忙问：“对了，潘子怎么样了？他昨天伤得……”
“放心，胖子给他缝了伤口，上了药，”阿宁的语气轻松了些，“就是流了不少血。”
汪楚染点点头，阿宁掀帘出去，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外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汪楚染在帐篷里又躺了片刻，耳边是风吹过帐篷布料的轻响，还有外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像是吴邪和胖子在拌嘴，又夹杂着阿宁偶尔**来的几句。
她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身上没有大碍，便掀开帐篷帘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不算烈，林间的风带着草木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吹在脸上很舒服。
吴邪和阿宁刚好把最后一顶帐篷的泥巴涂完，吴邪正拿着块布擦手上的泥，阿宁则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胖子没在外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潘子的帐篷里守着。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树林边缘，张起灵正坐在一棵老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他身上也和他们一样，裹着厚厚的泥巴。
不知是不是她出来时的动静惊动了他，他正抬着眼看过来。
汪楚染收回目光，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走向吴邪。
“楚染，你醒了？”吴邪最先注意到她，立刻停下擦手的动作，脸上露出真切的关切，“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好多了，”汪楚染摇摇头，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层干泥屑。
这时，阿宁“啪”地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火苗在她指尖跳了跳，映亮了她沾着泥点的侧脸。
她叼着烟吸了一口，再抬眼时，烟圈从唇间缓缓吐出来，在风里打了个转儿便散了，那动作带着种不经意的慵懒，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女人味。
汪楚染看得有些出神，连带着旁边的吴邪都愣了愣，手里的布都忘了放下，眼神直愣愣地落在阿宁身上。
阿宁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挑了挑眉，冲汪楚染举了举手里的烟盒：“来一根？”
汪楚染犹豫了一下。
她从没抽过烟，甚至一直觉得烟味呛人，但刚才阿宁吐烟圈的样子，莫名让她有点好奇，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来一根吧，试试。”
“行，但你没抽过，可得慢点。”
阿宁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她，又把打火机递过来，“先别深吸，含在嘴里吸一口，让烟在嘴里过一下，再慢慢吐出来，不然准呛着。”
汪楚染学着阿宁的样子，把烟叼在嘴边，手指有些笨拙地打着打火机。
火苗舔了舔烟纸，她吸了一口，只觉得嘴里涩涩的，带着股烟草的辛辣。
她谨记着阿宁的话，没往肺里咽，只是含了片刻，便学着阿宁的样子，微微仰头，想把烟圈吐出来。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气息没控制好，烟刚到嘴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那股辛辣劲儿直冲喉咙，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都说了让你慢点。”阿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吴邪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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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来，连忙递过自己手里的水壶：“快喝点水，没事吧？”
汪楚染摆摆手，接过水壶拧开，猛灌了两大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那股灼痛感才总算缓了些。
她把手里的烟拿下来，捏在指尖，看着那点猩红的火光明灭，再也没了抽第二口的兴致。
阿宁自己抽了两口，烟圈在她眼前散开，她瞥了眼汪楚染，淡淡道：“这东西，也就心情烦闷的时候抽两口，能好受点。”
汪楚染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就在这时，帐篷的拉链“刺啦”一声被拉开，胖子顶着一头一脸的泥巴钻了出来，活像刚从泥地里打了个滚。
“哟，楚染女战士你醒了？”
他嗓门洪亮，一眼就看到了汪楚染，乐呵呵地说，“等着，胖爷我这就给你煮点肉干粥，垫垫肚子！”
汪楚染被他这模样逗得弯了弯嘴角，心情轻快了些，抬头问：“潘子呢？”
“醒了醒了，”胖子一边往简易火炉那边走，一边回道，“刚醒就嗷嗷喊饿，跟饿狼似的。”
汪楚染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胖子在火炉旁忙乎起来。
他手脚麻利地架起锅，往里面加水、丢肉干和压缩饼干碎。
吴邪见状，也赶紧走过去搭手，一会儿递这个，一会儿问那个，倒也热闹。
周遭的动静仿佛都与张起灵无关，他就像个局外人，目光始终落在汪楚染身上，不发一语，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阿宁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汪楚染，扬了扬下巴示意：“你看他。”
汪楚染顺着她的目光瞥了张起灵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看呗。”
被那道目光黏了好一会儿，汪楚染终于忍无可忍，索性转过头，直勾勾地冲张起灵翻了个白眼，然后“嚯”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帐篷那边走了。
张起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白眼看得一愣。
他原以为她会一直冷淡地无视自己，没想到竟换来了这样一个带着情绪的反应。
那瞬间，他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淡淡的喜意——起码，她不是彻底对自己毫无波澜。
昨晚，突然传来的**声像惊雷般炸响，那一刻，他心里的担忧便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再也按捺不住。
循着方向一路疾奔，终于在吴三省的营地找到了吴邪他们。
当听说汪楚染因**冲击昏迷过去时，他几乎是立刻就找了过去。
帐篷里，她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副虚弱的模样，像根细针，轻轻刺着他的心，让他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他在她床边站了很久，直到确认她气息平稳，才悄然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