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楼的营业时间到了,陆续有些人往里进。端方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芫华也站起身来准备往里面走。
倒是端方眼尖,往右转头一晃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穿过去用力的摇着手臂,“仲复兄,沈兄!”
二人也没想到在这能碰到,周衍笑着说道:“你们是今天偷了懒,来找湘君姑娘吗?”
端方故作高深的摇摇头,扬起下巴颇有些得意地说道:“非也,非也,仲复兄怎能说我二人偷懒,有诗云,人生苦亦多,行乐需趁早。”
沈枫骞挑挑眉毛,说道:“哦?不知是哪首诗云啊?”
端方挠挠头,红着脸呵呵呵的笑起来。芫华白了端方一眼,问道:“你们怎么今天也有时间过来?”
“昨夜下雨,我去田里看看情况,正好路过沈兄的书院,他们今日下学早,闲来无事,也来,”周衍看了眼端方,笑着说道:“趁早行乐。”
四人一齐进到了九歌楼,室内如同外面呈现的风格一样,素雅明丽。
男女侍者皆鬓边别花,移动起来像是长在海里的七彩浪花。从屋顶垂落的白纱在空中浮动着,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一幅幅的画作。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是山鬼。”周衍抬头搜寻着。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是湘夫人。”沈枫骞也看清了其中一副。
“这老板对九歌是喜爱至极啊。”都城的酒店周衍虽去的不多,但此类风格当属头一份。
四人挑了一处坐下来,桌上有把展开的扇子插在木质底座上,扇面上是用小楷写的酒水与菜名。
周衍刚要伸手去拿,端方一把握在手里,像是抢到糖的孩子,兴奋道:“我来,我来,我知道什么好吃。”
周衍看了眼沈枫骞,都宠溺地笑了笑。芫华转过身去,四处观望着,似是在搜罗湘君的身影。
大厅的人渐渐多起来,沈枫骞不太喜欢人群密集,熙熙攘攘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九歌楼里并没有闷气的感觉。
熏香在风的鼓动下,左右摇曳着,有的还未升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枫骞顺着气流的方向看去,原是四周窗户已换上碧纱橱,外不能窥内,风却能钻进屋里。
芫华看了一圈也没瞅见湘君的身影,说道:“不找人通知湘君姐姐我们来了吗?”
沈枫骞回道:“我们是偷闲来这里的,可湘君姑娘还要工作,不必特意打扰,她要是出来自然也能看到。”
端方点的菜堆满了整个桌子,三个人看着快要溢出的饭菜,哭笑不得。
“几位客人是否需要点首曲子?”一个白面圆脸的男侍者站在一旁轻声问着。
众人见那侍者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绿皮本子,上面写着“百艺”。“拿来看一下吧。”周衍接过本子,一页页翻着。
“湘水情?”周衍抬头问道,“这个舞蹈的表演者不会是湘君姑娘吧?”
“客人好眼光,正是湘君姑娘的曲目。”
“那就....”“不不不不不,我们不点,不点。”端方和芫华上来猛地扣住,连拖带拽的从周衍手中抢下了本子。
周衍和沈枫骞有点犯蒙,一脸不解的望着这两个人。
端方拿起筷子,指着一盘点心道:“这个很好吃,来来,都尝尝。”芫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迅速放在嘴里。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很少能看到芫华会这么配合端方的。
周衍和沈枫骞刚想问什么,就听那侍者说道:“几位客人有福了,已有其他客人选了湘水情,各位可一同观赏。”
众人朝舞台的方向看去,已有乐器演奏者及部分舞者在收拾布置。
端方低下头,手抵着额角,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周衍和沈枫骞看着端方如同身上爬了万只蚂蚁般难受,再看看芫华,正在皱着眉头接连的叹着气。
二人此时就像丈二的和尚 ,完全摸不着头脑。
乐曲响起来了。
白日大部分的客人是为了美食,所以对表演的关注程度远低于晚上,少了夜间纸醉金迷的氛围,舞台的效果就更是弱了一些。
湘君出来了。
湘夫人的原文表达的是湘君思慕湘夫人而迟迟不见的哀怨之情。
湘君在舞蹈中扮演的正是这相思的男子,手持羽扇,长袖飘逸,衣裙曳地,正是丰神如玉,倜傥出尘,好一个胜似男子的俏儿郎。
周衍和沈枫骞惊艳于湘君的扮相,加上湘夫子祭祀传统里带有神秘感,二人都很期待整场演出。
洞箫声幽然而起,似怨似哀,女子舞着水袖,蓝白相间,恰如秋日澄澈空寂的天空,湘君抚扇于胸,怅然回望。
本以为好戏刚刚开始,可没想到气氛就到此为止了。
湘君的全身只有眼神灵活,躯体僵硬,来来回回就是挥扇,回首,转圈,若不是那些女子们跳的热烈奔放,这就跟看木偶戏差不多。
周衍也缓缓的低下头,偏着脑袋看向端方:“怪不得不让我点。”
芫华朝周衍和端方使了个眼神,看向沈枫骞道:“别抱怨了,看看人家。”
沈枫骞看得很认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直直的盯着舞台。
等到演出结束,周衍好奇的问道:“沈兄是觉得这台演出还不错?”
沈枫骞刚要饮茶,贴到嘴边又放下来了,苦笑道:“仲复兄何出此言?”
“我们看你投入的很,眼睛一刻都没从舞台上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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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和芫华也都是一副赞同不已的表情。
沈枫骞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道:“我只是出神了,这湘夫人怕是永远也不想来了。”
“不来便不来,神女何须眷恋凡尘男子。”湘君不知何时站在后边,看着坐着的众人,此时阳光透过碧纱橱,像散落的珠光翡翠,映在她的身上,掉落在深邃的眼窝里,如同神女降落人间。
芫华站起身来,走到湘君一旁,拉着她入席,“湘君姐姐快坐,吃点东西。”
湘君早料到会有今日的情形,虽说有些生气,但对于本不擅长之事,被挑剔又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湘君并不扭捏,坐下后便直言不讳道:“现在知道我这白行客的名字怎么来的了吧?”
见众人不说话,湘君接着说道:“以我的跳舞水平,只能在白日走走过场,而酒楼晚上最为热闹,所以我只能上白日工。”
见湘君并无介怀,端方小心问道:“既然如此,这里的老板为何不换个能歌善舞的女子,还非得让湘君姑娘当这九歌楼的“五神君”之一呢?”
周衍看了看沈枫骞,眼角快速撇向湘君,明显是示意沈枫骞赶紧弥补一下刚才的过失,沈枫骞心领神会,赶忙说道:“九歌楼的老板不傻,湘君姑娘虽在歌舞上有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沈枫骞顿了顿,拿起那本百戏的本子,说道:“湘君姑娘才华横溢,那点欠缺,微不足道。”
湘君说道:“沈兄是怎么猜出来的?”
“湘君姑娘并非都城本地人,我们虽相识不久,但以姑娘德行并不屑以貌为生,何况都城物价昂贵,并非舞姬工钱可舒适度日,毕竟湘君姑娘之前可是住在临渝区。”
沈枫骞喝了口茶,不再言语。芫华接过话来,接着说道:“湘君姐姐文采好,这九歌楼的老板又舍得花钱,所以可以说湘君姐姐名义上是“五神君”,实际上是屈大夫!”
“怪不得像个木头一样也没人敢说什么...啊,好痛!”端方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的咕噜着。
芫华抓起桌上的扇子,狠狠敲在端方头上。
许是发现湘君一直在拿蜜饯,沈枫骞将盘子轻轻移动到湘君面前。湘君觉得今天嘴巴有点苦,所以多拿了几块,只是没想到沈枫骞为人心细被察觉到了。
“要是晚上来这里得多热闹。”周衍不是那么爱凑热闹的人,只是这春日犹如一只刚出窝的小猫,这风长在了小猫四肢的肉垫上,一吹一踩留下点儿痒,一点凉,除了爱它,惜它,拥它入怀,做什么都是驱逐。
“那便晚上来吧。”湘君说完,撇过头望向舞台,一个个曼妙的女子从帷幕两边缓缓走出,衣服鲜亮耀眼,桃色灼灼。
那是她写的新曲目,一首有关万物生长的颂扬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