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衣服?
分明是几条布拼凑而成,展言岚攥紧。
其实破衣也算不上,衣料丝滑轻软,绣纹繁复,缀在衣上的珠串轻轻晃荡,在展言岚的认知中顶多算一件没制作完成的贵重衣服。
只是这件衣服太过暴露,勉强遮掩隐私部位,欲盖弥彰,像是……
像是……
展言岚说不出那种感觉,那种细细密密如万蚁攀爬,仿佛衣不蔽体,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急切要见谢叠芳,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可幸引路的是另外一个男魔修,见到的他穿成这样的人不多。
夜里寂静,一路空空荡荡,男魔修将展言岚带到魔君寝殿,寝殿所在正是白日里魇音不允他去的禁地里面,寝殿侧殿做书房用,魔修将展言岚带到,知会书房里的魔君后便退下。
谢叠芳似乎在忙,没有说话,展言岚独自留在原地,夜已深了,他穿得单薄,感觉凉嗖嗖的。
等了片刻,展言岚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窥向书房,却见谢叠芳坐在桌案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解释易容术,如今是原貌。
桌案那盏烛光映照下,垂睫似蝶,如开扇的阴影投在眼下肌肤,桃花双眸潋滟,闪着细碎的光,全神贯注凝视手里的书籍。
烛影微晃,灯色勾勒谢叠芳柔和的脸庞,她身着浅紫衣裙,幽美若梦,静如诗书。
不由令展言岚回想那时,师姐也如同现在这般温柔安定。
而这次,重逢后,展言岚第一次见到谢叠芳原原本本的样子。
第一次望见她时,她身侧亮着一盏烛火。
一盏令展言岚的心随之动摇的烛火。
什么变了?什么没变?
故人依旧,某些感情却已更改,只有旧痕仍在。
展言岚看得失神,谢叠芳察觉到他轻声靠近,头也不抬,“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展言岚脚底却如灌了铅般,因为身下的凉快令他犹豫再三,踌躇不前。
谢叠芳特地翻到一页,奇怪他不进门,抬起头来,却是一愣。
“……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先是惊愕,其次恍然大悟,知晓是下属会错了意,唇角有绷不住的笑意。
展言岚低着头,羞愧难当,耳朵泛起淡淡的红。
“我去换!”他撑不住穿这件衣服面对谢叠芳,说走就走。
“不必。”谢叠芳制止。
展言岚停步,等她说下去。
“我找你来有正事,你到外面找……”想来她寝殿没有男子衣物,谢叠芳改口道:“拿榻上的锦衾披着。”
展言岚来到隔壁寝殿,榻上只有一条叠好的锦衾,是谢叠芳平日歇息时用的。
展言岚轻轻拿起它,慢慢捧在怀里。
灯光昏暗,嗅觉变得灵敏。
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做贼心虚一样,心怦怦地跳。
锦衾上有她的气息,淡淡的体香。
他眼眸深深,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披上,裹紧。
脖颈边围着薄被一角,他往里缩了缩,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不散去。
仿佛,她裹紧了他。
展言岚回到书房,谢叠芳示意坐在桌案对面。
“魔修好当吗?”谢叠芳搁下书,问道。
展言岚喉咙发紧,略显淡粉的唇动了动。
谢叠芳接着道:“不必马上回答,我走过的来时路,遍地荆棘,望言岚好好体会一番,相信湮尘剑之主天赋异禀,迟早能一飞冲天。”
她改口叫言岚,叫得一本正经,让展言岚有些不习惯。
“向白谷主借来的典籍,记载无数失传的灵丹妙药,万种药材。”谢叠芳将手里的书推他面前,“看看吧,我摊开的这一页。”
谢叠芳摊开的一页正是五叶芳菲草。
展言岚逐字逐刚往下看。
妖艳的芳菲草,此物乃魔族圣物,药毒各五分,三界仅此一株,展言岚依稀听见那夜谢叠芳说要以她一叶芳菲草,洗他魔气。
展言岚抬头,见谢叠芳目光炯炯,“展言岚,外界皆传我勾结魔物,堕入魔道,与仙盟为敌,可我根本不是堕魔。”
她口唇一张一合,“我,本就是魔。”
你,本就是魔?
展言岚捧书的手指抽动,不敢置信。
“很奇怪?棋夫子能在我叛逃后没几天突然仙逝,死得蹊跷,三界深信不疑,我生而为魔,又有何奇怪。”
展言岚顿了顿,终于道:“……所以,你的真身是五叶芳菲草,那你为何能以魔身修炼仙门功法?”
“这就要问问我们死去的师尊,如何能够将我魔身封印,修炼仙门功法,乃至于敢安心把我安插在风雷岛,究竟又是出于怎么一番目的,不出意外,他应是死于叶燃烛之手。”谢叠芳婉转叹气,兀自道:“现如今,人也死了,死从对证,为今之计只有查明当年真相,所以,我便从我记事起,在一朝一夕生活的风雷岛入手,棋夫子行事固然严密,但我在他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对他的习惯作风了然于心,定留有蛛丝马迹。”
谢叠芳话毕,见展言岚陷入沉思,脸色有些难看,便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对棋夫子深信不疑,要是他泉下有知被最看重的弟子怀疑,不知是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你选择等待、潜伏,直到现在。”
“不错,耐心的猎手总能捕捉等不及的猎物,近年来风雷岛频繁诛杀飞月州水伏,就是最蹊跷的地方,严观苍在你的镇守仙州做出这等事来,我不信你一无所知。”
展言岚知道她的意思,“那只赤眉已经死了。”
谢叠芳收敛笑意,“你见过它的尸体?”
“……没有。”
“既然没见过,便不能保证赤眉已死,倘若严观苍豢养它,需要大量水伏喂养,一切都对上了。赤眉乃魔物中的凶兽,不比炼制无根之毒的乌鳞蛇弱,风雷岛暗地里豢养这种魔物,居心何在?”
展言岚直视谢叠芳,双唇紧闭。
“这一千年,我暗暗调查过你,种种迹象来看,你一直怀疑仙盟,包括养育你的风雷岛,觉得仙盟并非完全可信。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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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开飞月州前果然留有后手,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我掳来魔宫,七日前我派出南疆魔域一部分魔物和魔修前去,竟然没得手,长庚洞府的修士才百来人,居然拿不下飞月州,言岚啊,你非但明面防风雷岛,还防着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计划得不错啊。”
“魔君谬赞。”展言岚抬起头,定定看向谢叠芳,“可我没有恶意。”
谢叠芳会心一笑,“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急于一时,毕竟长庚洞府的仙童们知晓你被我掳走,一个个面容失色,方寸大乱,若不是我的人拖住他们,保不齐要杀上魔宫,拯救仙君,有你在,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展言岚一时无言,眼目慢慢低垂,黯然伤神,伤感道:“看来,魔君并不完全信我。”
谢叠芳笑笑,“允许你防着我,难道我不行?”
展言岚又沉默了。
谢叠芳看他裹得像个长粽子,忍俊不禁,“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我没把你当自己人,你既非下属,也非臣民,你是……”
她指了指他里面的衣服,没有挑破,不必说清楚,展言岚也知道她的意思。
像见不得光的情人,又不尽像。
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人影。
“选择这条路便无法回头,只能像我一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
“我会一直跟随魔君。”
“话说太早,理念不同,背道而驰,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叛我呢。”
他既非下属,也非臣民。
谢叠芳不要他的忠诚,若真有背道而驰的那天,她要的,只是他的命。
……
翌日,南疆魔宫前,风雷岛的队伍火急火燎赶到,兴师动众。
严观苍带上万灵石,求得无根之毒的解药,又耳闻谢叠芳这些年坐上魔君之位,有不少讨好她的人献男,于是特地物色十名俊美男子作交换。
谢叠芳亲临,见风雷岛如此大的阵仗,不由对严观苍刮目相看,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她都快相信他和封单月真心实意相爱,纯粹,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当年在岛上,谢叠芳怎么没发现这两人暗生情愫,一度以为严观苍是单纯惯封单月骄横的臭脾气。
她朗声,“严岛主爱妻如命,短短七日就收集这么多灵石和美男,确实有诚意。”
比起封单月一见面就要杀了她,严观苍倒显得和蔼,“魔君,你我好歹同门一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化干戈为玉帛,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
“我也如你这般想,可惜岛主夫人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投毒之举实属无奈,况且我并非真想杀她,这不引你前来一叙,你这位礼物我心领了,魔宫已有长庚仙君这般绝色,其他人不过是庸脂俗粉,六宫粉黛无颜色,与其留着,不如还给严岛主自个享受。”
谢叠芳含沙射影,当众羞辱,严观苍竟不气不馁,退让一步。
“那魔君想要什么才肯交换解药?”
“我要你翻遍整个东璩洲,掘地三尺,把江满找出来,严岛主还有近二十天的时间,以你号令风雷岛的能力,找到江满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