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压住鼓噪的胸口，江忆回了季临收一个：【租。】
【季临收：招租条件能接受吗？】
【江忆：可以接受，条件我也都符合。】
【季临收：想什么时候看房？】
看了眼窗外晚霞遍布的天色，江忆知道，今天肯定是不行了。
晚上看房，很奇怪，也显得过于急迫。
【江忆：明天可以吗？具体时间看你安排。】
【季临收：明天十点，我来接你。】
江忆：人还怪好的，看房还包接。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季临收那性格，肯定也会包送。
【江忆：好，麻烦你了。】
话题到这，就又结束了。
江忆叹气，好难聊。
不过他现在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和季临收聊天，他还有其他要紧事做——他要把明天见季临收要穿的衣服挑出来。
*
江忆回忆了一下，他最近几次见季临收好像都是慵懒风穿搭。
不想让人视觉疲劳，他换了个风格，今天穿的是一件工装风的黑色连体衣。
袖子随意挽起，干练中透着股随性。领口敞开，扣子只扣了几颗，露出内搭的白色柔软打底。为了搭配，他习惯性在腰间加了一条同色系但不同材质的宽腰带。
“滴滴！”
暗号似的车喇叭声响起。
江忆再看镜中的自己最后一眼，确定没问题，挎上小包，戴着棒球帽出了门。
这次不用季临收开窗招呼，他自然而然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早。”
季临收轻点头，声音微哑：“早。”
似乎是怕他再摔，从他出现，季临收便侧身坐着，眼神一错不错看着他，方便有意外情况及时施救。
江忆心软又好笑。
他真不是那么容易摔跤的人。
干脆利落上车落座，系好安全带。
江忆朝季临收笑笑：“我准备好了，出发吧。”
季临收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发动车子，仿佛刚才的盯人狂魔不是他。
在车上无聊，江忆主动抛话题，和季临收聊起房子的事情。
这时候季临收就比平时话多不少，和他说了很多，好的坏的都说了，一点不怕他听了之后不想租。
几分钟后，车子在昨天的独栋小楼外停下。
今天对面的仓库没再关门，门前停了不少车，大货车，小面包车，都有，一堆人忙进忙出搬着货，看着生意挺好。
季临收找到钥匙打开隔壁小楼的院门，招呼江忆：“请进。”
小楼长时间没住人，按理说庭院里应该杂草丛生，到处弥漫腐败的气息。可江忆看见的，却是修剪规整的草坪，干净平整的石板路。
屋里也很整洁，家具电器上都盖着防尘的透明塑料膜。
一圈看下来，江忆很满意。
哪怕这个房子不是季临收的，他估计也会想租。
没过多犹豫，江忆直接明确和季临收说了自己的决定。
季临收看他一眼，点头说好，转身去对面拿了两份房屋租赁合同过来。
接过手一摸，还冒着热气，不用想都知道是刚打印的。
凑近嗅闻了一下油墨味，江忆攥着笔就准备填写信息。
见状，季临收立马抬手阻止。
男人声音严肃，看向江忆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不赞同：“先看合同条款，确定没问题再签。”
被训了，江忆老实：“哦，好的。”
他抿着嘴想，季临收这人，有时候真的过于一板一眼了。
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没有社会经验的样子，江忆捻着纸张为自己正名：“我签合同前都会认真看的，今天是特殊情况。”
读懂他言语的未尽之意，季临收沉默几秒，却还是坚持：“不要过于轻易相信别人。”
江忆抬眼：“我没有相信别人，我相信的是你。你会把我卖了吗？”
对上那双水润而执着的桃花眼，季临收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说了，只能沉声回：“不会。”
那不就结了？
朝季临收挑了下眉，江忆干脆利落在合同上落了笔。
他眉眼间的得意满到要溢出，像是打了胜仗的小将军。
季临收下意识想再阻止的手攥成拳，终究还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江忆的字很有个人特色。
风格飘逸，笔锋不明显，不像是写的，更像是画的。
季临收的字则更偏向老一辈的风格，一笔一划，工整且用力，笔锋利得像是能劈开纸。
季临收写字的时候，江忆就悄悄凑过头去看。
看完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好配。
写出来的字都这么有cp感，谁看了不说他和季临收是天生一对。
“检查一下，没问题再按手印。”
怕季临收再说自己，也怕让季临收觉得自己不靠谱，江忆接过合同，认真捧着看完了。
“没问题，”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江忆藏着小心思说，“你先按。”
谁先按谁后按不重要。
季临收没犹豫，闻言用指腹在印泥上沾了下，很快将两个指纹落到自己姓名上。
轮到江忆时，他举着沾了印泥的大拇指比来比去，好几秒才找准位置按了下去。
印泥在空气中暴露太久，印在纸上时不如季临收的显色。
季临收盯着那个颜色淡淡的指纹印，没说话。
按第二个时，江忆有经验了些，找准位置再沾的印泥，印上的指纹印清晰漂亮。
他仰头看季临收，眼睛湿漉漉的：“按好了。”
季临收点头，递给他一张卫生纸擦手，将第一次按指纹的那张合同取走。
“一人一张，合同记得收好。”
一听就很不放心的叮嘱。
江忆都不敢想，自己现在在季临收心里到底是个怎样不靠谱的形象。
在这种想法下，把自己的那份合同拿起来后，江忆鬼使神差多瞟了两眼。
这一瞟，就发现问题了。
拧着眉头看看自己的合同，江忆又伸长脖颈去看季临收的。
最后他疑惑发问：“租金这里你是不是写错了？少了五百。”
季临收敛眸看着他，淡淡说：“没写错。这是给你的教训。”
江忆被那轻飘飘但格外男人味的一眼看得心里发麻。
他脑袋里直冒问号：“少租金算什么对我的惩罚？”
季临收三两下折叠好自己那份合同，只说：“今天是你少给，但下次是谁少给就不知道了。”
很显然，季临收还是在提醒他要好好看合同，不要被人坑。
江忆心里感动，面皮发热：“好吧，这回我真长教训了，下次合同一定仔细看。”
他确实是对季临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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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放心了，所以季临收提醒了他两次仔细看合同，他都没有抓出这个错漏。
“麻烦你再去重新打印两份，租金价格要改过来。”
季临收摇头：“不用，这本来就是市场价。”
见江忆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他接着说：“最开始我要求那么多，只是想让租进来的人好好珍惜房子。”
剩下的季临收没再说，江忆却懂了——季临收其实也很放心他。
江忆脸上的热意更甚。
不过不再全是羞恼，还新添了几分咂摸出来的甜蜜。
“我会好好珍惜房子的，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检查。”
神情郑重朝季临收保证后，江忆叠起了合同。
看见他那个折纸飞机似的步骤，季临收错开了视线。
余光瞥见男人的行为，江忆悄悄撇撇嘴，自己欣赏了一下那颗由两枚指纹历经千辛万苦才拼成的、重心不稳的爱心，然后将其放进了包里。
感情上，他希望季临收看见他的小伎俩。
理智上，他知道现在还为时尚早，季临收不看见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放合同的时候摸到手机，江忆反应过来，虚眯着眼睛看季临收：“你说我不够警惕，那你呢？合同都和我签了，却没收到我的钱。”
季临收眼神没有任何躲闪，回视江忆：“因为我能接受你免费住。”
免费两个字一出来，江忆懵了。
心脏跳起动感街舞，躁动得快要压不下来，江忆咬了咬嘴唇，直勾勾看着季临收问：“不要房租，那多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难道季临收也……？
季临收：“房子有了人气，老化得慢。”
就这？
江忆抿唇。
行吧，是他脑子糊涂了。
他竟然有那么一刻以为，季临收说让他免费住是在撩他。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用言语撩人不符合季临收的人设。
“这么好的房子，你给我市场价就已经很亏了，我怎么好让你更亏。”
江忆扬起一个笑，尽可能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
可不能让季临收看到他表情僵硬，到时候误会他是因为没有白住成功而摆脸色就尴尬了。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江忆催促道：“你快算算加上押金我要给你多少？”
他这会儿思绪凌乱，算不清账。
季临收报了个数字。
脑子乱着，数字进了耳朵却没留下痕迹，江忆在心底重复了两遍，才将数字落实到手下：“好，我直接给你转过去。”
涉及到比较私人的部分，季临收不自觉走远了些。
敏锐察觉到江忆情绪不对，他提醒了一句：“记得备注。”
备注？备注什么？
江忆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着急。
江忆彻底意识到自己这样真的慌乱得很明显，很不正常。
低垂眉眼，江忆嗯了一声，指尖轻轻点着键盘，让自己的理智快速回笼。
事实证明，这几年修炼出来的自我调整能力还是在线的。
再抬头，江忆神色已经恢复自然。
他勾唇笑笑：“备注了的，押金和一个月房租。”
想到什么，江忆还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还是我赚了，房东直租，没有中介费。房东先生，介意我请你吃个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