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璀璨,冥河无垠,天上地下连着同一片星海。摆渡船随着船桨在冥河悠悠飘过,留下浅浅白痕。
船檐下,一抹白映入眼帘,那人身着殷红长袍,衬得肤色有些不健康的死白。不过冥域大多都是死魂,像她这样的并不少见。
“雨后知时节,冥域这雨,下多久了?”
她模样看着年轻,样貌虽不扎眼,眼神却十分坚毅,此刻不知为何多了一丝迷茫,不由得让人心生动容。
生老病死本是世间常态,摆渡人也不多问,爽朗笑道:“您刚下来不久吧,自百年前那场变故,八十七城的雨就没停过。咦,今日好像有些不同寻常,这雨怎么停了?”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也不知是福是祸。”
“祸福相依,既来之则安之。”她看着远方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池,问:“来这里的人,可会忘记前尘往事?”
“看情况,有些人在冥河飘荡太久,入不了冥域,时间久了,记忆什么的自然就散了。不过死都死了,自不必再想着过去。”
“多谢开解。”
“姑娘,到岸了。”见对方要扯下腰间墨玉,摆渡人连忙摆手,“您是冥婆婆介绍过来的人,她帮过我,这趟就当你我有缘,来日相见,也算是老相识。”
摆渡人口中的冥婆婆,正是将她打捞上岸的人。冥河源头只进不出,没有意识的魂时常走错方向,误把那里当成通往凡界的往生井,冥婆婆经常在源口捞魂,积累了不少功德,可以说是冥域最德高望重的冥官。
只是她老人家不喜客道,鲜少这么帮扶过死魂,所以这一路上摆渡人对眼前这位姑娘很是照顾。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倒是问住她了,她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生前叫什么。她垂眸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顺应本心道:“夜月烛台,阿烛。”
行至半途,摆渡人坐下掏出酒壶,才发现角落里那块墨玉,他拿起仔细瞅瞅,无奈道:“这姑娘真客气。”
这玉佩一看就不是凡物,得妥善保管着。他拿出块布包着,放到箱子里,又觉船上人员来往频繁不安全,最后塞到怀中。
下了船,阿烛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行人熙熙攘攘,街头叫卖不断,不少人手里拿着伞,停驻议论着些什么。
这雨下得太久,不知不觉已融入日常,这一停,倒弄得人心惶惶。
“玉金城……”八十七城很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里应该很小才对。
“让让,让让!别挡在这碍事!”少年音色极具穿透力,在嘈杂声中杀出重围,一下子就入了阿烛的耳朵。
一姑娘的篓子“哐”地一下被撞翻,她破口大骂道:“瞎了眼的,跑那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撞了人还想跑?还不快点把人家姑娘的东西捡起来。”
少年被大娘抓着锦袍,不爽地用力挣了挣,岂料大娘铁掌如钳,纹丝未动。他涨红着脸,恼羞成怒道:“长眼睛没,没看见大爷我在抓小偷啊!”
“你个小兔崽子,长得潇洒俊朗,忒没礼貌了!”
“撒开!贼要跑了!”
“不撒!哪来的贼啊,我看你是贼喊抓贼吧!”
“胡说八道,我可是幽冥城少司,怎么可能偷东西!”
“少司?就你?”被撞的姑娘上下打量着他,冷嗤一声:“幽冥城少司,那可是八十七城未来的城主,响当当的人物,怎么看都不会是你这个毛头小子。”
“你!”少年气结,见周围人议论纷纷,皆露出狐疑的表情,一下子就炸了:“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是少司了!”
“那你拿出证据来。众所周知,少司有少司令,你把少司令拿出来,我们就信你。”
“就是就是,空口白话,让我们如何信你!”
少年脸色黑如锅底,差点气背过去,他扫视众鬼,咬牙切齿道:“我令牌被偷了!”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我才不是骗子,我是因为雨停,特来玉金城查明真相的。谁料此地风水与我相冲,我刚进城令牌就被人偷了,真是倒了血霉了,碰上你们这几个泼妇,要是我令牌追不回来,你们可担得起后果!”
眼看少年就要动手,阿烛目光一凝,脚下踹出一颗石子。
人群中有人痛呼一声,那人还没来得及站稳,怀中的令牌便滑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的令牌!”少年瞪着他,恨恨道:“小贼,你好大的胆子,偷小爷令牌,还敢站在这看小爷笑话,不把你挂冥河边上涮几遍,你真当小爷的东西那么好拿!”
冥河水特殊,死魂在里面涮几遍不死也要脱成皮,恶鬼见了都害怕,更别说偷东西的只是只小鬼。
小鬼胆小禁不住吓唬,一听这话直接膝盖着地,痛哭流涕:“少司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您别拿我涮!只要您不拿我涮,您让我当牛做马都成啊!少司大人!”
“你看大爷我像缺人伺候的吗?还不把令牌捡起来还给我,我还能从轻考虑……”少年话锋一转,对着还在愣神的大娘倨傲道:“撒开!”
大娘反应过来,正准备松手,又猛地抓紧,“就算你是少司,也得给这姑娘赔礼道歉!”
少年被拽得趔趄一步,他目光幽幽地盯着那姑娘,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忒小声了,你一个男娃子嗓子就不能敞亮点?哑巴了?”
少年许是被惯坏了,头一次见到明知他身份还不留情面的,支支吾吾半响,愣是说不出话来。
阿烛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笑!”
拿着篓子的姑娘也被他这囧样逗笑了,连忙拉住大娘,说:“婶婶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毛头小子计较。”
少年这下真结巴了,耳根子都红透了:“谁,谁让你不计较了……”
误会澄清,没了热闹,看戏的一哄而散。
小鬼原先不知道这是少司令牌,看着值钱就偷了,现在知道了还哪敢逃,只得乖乖候着,笑得格外殷勤:“少司,您的令牌……”
盛羽接过,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丢冥河里焯水。”
“小的不敢,不敢了……”
“滚吧。”余光瞥见某人,盛羽有些焦急地喊:“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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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以为盛羽反悔了,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盛羽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后,麻溜地跑了。
阿烛若有所感地回头,正巧与少年四目相对。她目中露出了然之色,明知故问道:“少司何事?”
“刚刚,你怎么看出那人就是贼人的?”
“大概是天赋吧,自然而然就看出来了。”
盛羽:“……”
少年心气高,鲜少能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阿烛有意宽慰他:“那小贼修炼的法术特殊,可以变换样貌隐蔽气息,极少有人能看出来,少司会着他的道,不足为奇。”
盛羽被她这一口一个少司叫得羞愧,别扭的说:“我叫盛羽,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萍水相逢,来日皆是过客,阿烛没想太多,点了点头,算作应下。
“你刚从冥河过来吧?”
“何以见得?”
盛羽莫名紧张起来,认真道:“你的衣着,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管是凡界还是冥域,衣着发髻都会随着时间更迭,这姑娘的穿着与冥域相差甚远,盛羽就算粗心,也不至于连这么明显事情都看不出来。
其实阿烛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她仅有的值钱的东西不久前刚给了摆渡人,现在身无分文,实在没能力捯饬自己。
更何况,穿着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还能用,就不必花精力更换。
“你肯定还没安定下来吧?”阿烛还没开口,盛羽已经喋喋不休地说着了:“俗话说‘知恩图报’,你帮了我,我不能欠你这个人情。”
“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带着你在冥域吃香的喝辣的。”
她初来乍到,一窍不通,与其自己摩挲生存之道,不如顺了这情义,也能少走些弯路。
看着盛羽清澈干净的眼眸,阿烛不由感叹,这少年是真性情。
“阿烛妹妹,这里是我在玉金的临时住所,除了这间房,其它的你随便选。”盛羽热情地给阿烛介绍着,自然没注意到阿烛脸上略带古怪的神情。
第一次有人这么叫自己,还真有点不习惯。她在心底叹了一声,很快适应下来。
“少司少司!”门外传来惊呼,一只小孩模样的小鬼被门槛绊倒,正巧扑倒在阿烛脚边。
“漂亮姐姐!”小鬼吸溜着鼻涕,好奇地看阿烛,“这是?”
“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着急忙慌的,什么事?”盛羽扶着小鬼站好,嫌弃地给他拍灰尘。
“您派出的小鬼们打探到,这次雨停,跟百年前的异端有关。”
“异端!”听了小鬼的话,盛羽不相信地喃喃道:“不能吧……异端不是早就被清除干净了吗?”
异端?
阿烛皱了一下眉,心底涌上一股厌恶。她好像本能地不喜欢这个词,亦或者,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东西。
“小心!”
阿烛应声回头,只见诡谲的煞气掠过盛羽,迎面朝她扑来。
距离太近,也太过突然,盛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阿烛下意识抬手抵挡,咫尺之间,那东西像是触碰到了禁忌,瞬间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