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李十二猩
2025.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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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黑马，前两天刚空运来的，性子很烈。”
马场的看台一共五层，顶层靠墙处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微微弓着腰，双手撑在栏杆上，眼睛望着前面开阔的视野。
司珩抬眸看过去，远点一个搭着单帽顶造型的太阳棚小场外，驯马师牵着一匹健硕的黑马。
驯马师他认识，他的目光落在驯马师旁边走着一个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戴着黑帽子，穿着白色的马术服，下面一条贴身深空灰色马术裤，脚踩的长靴位及膝盖。
女孩儿个子很高，身上衣物贴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帽檐下只露出小巧的下巴。
赵嘉臣见人没说话，侧目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见他目光分明瞧着那边，是听进去了他说话的，他便慢悠悠继续道：“祝今朝啊，你初中同学，前两天我和她在傅家小公主的生日宴上了见了一面。”
“啧啧。”赵嘉臣摇摇头：“惊为天人。”
“不认识。”司珩淡淡道。
那一马两人已经走进了场地里，视野受限，他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半边场地。
赵嘉臣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记不住。
视野里，女孩儿翻身上马，驯马师正要给马儿做最后的调整，黑马却一直躲避他伸着的双手，驯马师加快步子往前走了两步，这黑马就小跳起来，导致马背上的女孩儿重心不稳，趴在了它的身上。
驯马师也总算抓住了黑马的绳子，谁料驯马师刚一使劲，黑马就躁动起来，摆了下脑袋挣脱了驯马师的桎梏，随即上跑道狂奔起来，女孩儿整个人趴在它的背上，脚也不在脚蹬里。
黑马跑起来，她的身形也随之颠簸，马蹄落地时，她的身体变得悬空，随着黑马速度的加快，她也变得摇摇欲坠。
赵嘉臣远远地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司珩的眉头也不自觉蹙起。
一马一人跑进视野盲区，那是个小场，没多会儿黑马就再次跑进两人视野里，女孩儿仍然趴在它的身上，但双脚已经踩进了脚蹬里。
等黑马再次从视野盲区里跑出来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坐直了身体，背微微后仰，手里握着缰绳，和马儿的步调节奏已一致，奔驰的黑马和利落的女孩，让视觉美感达到极致。
“漂亮。”赵嘉臣忍不住低呼出声：“小黑这两天摔了好几个人了，畜生嘛，最爱试探人了，越是表现的没底气，它就越放肆捉弄你。”
他们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远远地看着那幕场景倒像是一部黑白默剧，默剧的情绪不好传达，全靠主角的肢体语言，祝今朝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是从容且淡定的。
这幅从容淡定，让他和记忆里的几幕对上了号，他初中班上确实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充满了疏离感，总是翻着本书坐在座位上，有种和周遭不在一个次元的感觉。
可能因为总是捧着本和课堂无关的书坐在那里，她这个气质也外化为一种书卷气。
司珩目光追随着那个女生，眼底不掩欣赏，在他享受这场视觉盛宴的时候，赵嘉臣目光已经落在了靠近看台的露天马场里。
那是一块椭圆形比赛场，此时此刻上面稀稀拉拉的几匹马上骑着学马术的小孩，唯有一个大人，但看着和小孩儿所差无几。
她穿得不那么专业，帽子下是两个啾啾，前面的驯马师牵着她身下的棕色马驹，马儿慢着步子摇摇晃晃地走着，她也摇摇晃晃，一手牵缰绳，一手举着手机，对着那边的祝今朝。
这是他刚才看到祝今朝的原因。
这个马场是赵嘉臣的，他额外准备成立一个俱乐部，拉司珩过来考察一下，这里是马场最高的地方，俯瞰了全场后，司珩决定入股，赵嘉臣美滋滋地拉着他去办公室里签合同。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许久，签完合同出来门口正好路过两个女孩的背影，一高一矮，高点的那个目测一米七往上了，矮点的那个看起来还不到一米六。
虽然换了衣服，但司珩还是认出来那是刚刚驯马的女生，她此时此刻换上了常服，头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后面，上身露出一件白色polo衫的袖子，短袖口有两圈黑色的细条纹，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马甲连衣裙，长度不及膝盖，一双长腿又白又直，下面踩着一双平底小白鞋。
旁边的女孩仰着脑袋侧目笑着跟她说话。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司珩收回目光，看向赵嘉臣，赵嘉臣一眨不眨眼地盯着两个女孩离去的方向，他随口接道：“向晚啊。”
“？”
赵嘉臣说完看向司珩，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肯定是他初中同学嘛，他搂上司珩的肩膀：“祝今朝啊，那个做纸媒的祝家千金，今朝有酒今朝醉，年年岁岁有今朝的今朝。”
这边两个女孩走出了马场，各自打车回家了，祝今朝下了车进到小区后才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顶上备注为一个向日葵表情包对话栏显示一个红标，下面紧紧挨着的也有一条红标。
她回复了向晚的消息后，点进了列表的第二栏，页面是昨天加好友通过的灰色提示气泡，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紧接着就是隔了一天后，也就是今天下午一点过发来的消息。
【祝小姐，我考虑了一下，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我会禀明家里长辈。】
【理解。】
祝今朝敲下这两个字，随后点击发送，接着向晚的消息又来了，祝今朝点进对话框里和她聊起来。
祝今朝：【你今天中午替我去的那个相亲局黄了。】
向晚：【黄了就黄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祝今朝打字回复：【我妈什么意思啊，别把我名声搞臭了，以后人人指着祝家的那个老二就是说，她恨嫁得很。】
两人边走边聊，步子很慢，但一直往前走着，不多会儿便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屋里冲天的哭声，感觉那气浪能把屋顶掀了，祝今朝抬手挠了挠头，转头给向晚发过去。
【谁家的孩子跑我爸妈这儿来了，中气太足了，新肺就是好用。】
向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祝·气血不足·今朝实名制羡慕。】
他们家的房子一楼做的全开放式房子，她走过去了就看到屋内的场景。
四个中年人围着一个小男孩儿，小孩儿被其中一个中年大叔抱在怀里，他们四个都想尽了办法逗这小男孩，只可惜小男孩恃宠生娇，谁的面子也不给。
祝今朝进屋吸引了她母亲大人的目光，祝母立刻指着她拍着小男孩儿的背：“快看，那是谁啊？”
小男孩顺着指尖看过去，目光落在祝今朝身上，祝今朝好笑，看她也没用啊，看着她能不哭了？
还真能。
小孩儿注意力被移开，不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糊在脸上，眼里满是疑惑与好奇，一眨不眨地看着祝今朝。
“......”
“哟，不哭了不哭了。”另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件精致的白色旗袍，惊喜的把目光从小男孩身上移到了祝母身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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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老二，祝今朝，上个月刚毕业回国。”
“我说年初来没见着呢，原来去留学了。”
祝母立刻给祝今朝介绍：“这是司珩的爸妈，你小时候阿姨叔叔还抱过你呢。”
祝今朝微笑：“阿姨叔叔好。”
司家嘛，她知道的，已经富了很多代人了，现在也依旧蒸蒸日上，再过几代都能称作世家了。
祝家也是世世代代大家族，后来祝今朝祖上几辈都是本家继承人，但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祝父接手的时候，祝父做了纸媒行业，辉煌了起来，谁知好景不长，传统纸媒迅速地发展又迅速地收缩，现在祝家又摇摇晃晃，如大厦之将倾。
子孙辈里倒是有几个有能力的把一些子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只是祝父念着一双儿女，不肯让权。
祝父原以为从此振兴家业，结果是回光返照。
司家和祝家祖上是世交，司父和祝父也是同学，但是两家差距越来越大，到他们这一辈，走动已经少了许多。
所以那么久了，祝今朝还是第一次见着两位。
她打过招呼便看向司父怀里的漂亮小男孩，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看向她，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好奇眼神，她忍不住伸手戳戳他婴儿感十足的脸蛋：“你好呀。”
小男孩小手被司母抓住，冲着祝今朝挥了挥手：“我们说姐姐好。”
“妈...妈...”小男孩突然开口，祝今朝正要说他碰瓷，耳边就传来司母司父激动地声音：“老公，我没听错吧。”
“我也听到了。”司父感觉立刻要哭出来了，立刻抖动自己的手臂哄起小男孩来：“锦年，喊爷爷。”
司母也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连连好几声“喊奶奶。”
祝今朝：“......？”
司母捂住胸口，和祝母说到：“今年儿童节我们家年年都满两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做了检查说是没问题，但一直不说话我们还是很着急。”
说完她又慈爱地看向司锦年：“锦年，叫奶奶。”
竟然都两岁了，小朋友看着婴儿感十足，像个一岁的宝宝，个头也很小。
“妈妈...”再出声比第一声舒畅多了，只是完全忽视激动的爷爷奶奶，挂着眼泪只看着祝今朝，祝今朝翘起嘴角，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纠正道：“是朝朝，朝...朝...”
“朝...朝...”司锦年很听话，磕磕绊绊地重复，祝今朝突然有成就感，一抬眼发现司母司父原本对着小男孩的慈爱眼神，也对向了她。
祝今朝不自在地咳了起来，岔开话题：“刚刚是怎么了，哭成那样。”
祝母道：“被祝赫吓到了。”
祝今朝了然，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祝赫的身影，问：“他人呢。”
“阿姨带到房间去了。”
祝今朝点点头，也不欲久留：“那叔叔阿姨您们慢慢玩，我就先回房间了。”
司母还想留祝今朝玩一会儿，祝母就先开口了：“去吧。”
她也不再好说什么，结果祝今朝刚背过去，司锦年嘴巴就一撇，等到祝今朝上了层楼梯，小男孩儿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哦哦哦不哭了。”司父又哄起孩子来，祝今朝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也不太好走掉，就又走回司锦年面前，这回不管用了，看着她还是哭，祝今朝有点招架不住，司母拍了拍司父的的背，话确实对着祝今朝说的：“小孩儿，你抱抱他呢。”
司锦年听懂了自己的奶奶的话，人往那边栽过去，“朝朝...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