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旭嘴唇一抿,皱眉看向来人:“这位是?”
沈衍清并不解释,眼神黏住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孟眠轻扯了一下沈衍清的袖子,低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衍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调冷淡:“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吗?”
孟眠轻叹一口气,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像绕成了一团打不开的死结。
她扯出被攥住的手,转身面向梁旭,坦诚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是很合适,我之后会和张台长解释清楚的。”
梁旭望向一旁的沈衍清,尾音里勾着笑:“他一来就不合适了吗?他是你什么人?”
孟眠一顿,不知道该怎样介绍沈衍清的身份,转而道:“其实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并不适合你。”
“是吗?”梁旭自嘲般一笑,“你又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行了。
孟眠在心里叹了无数声气,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又不想闹得那么不体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梁旭不要再纠缠。
可梁旭显然不打算轻易结束这场好戏,他眼底的玩味透露着他的兴致有多高涨。
梁旭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十分钟前,你还问我能不能和你结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孟眠的心猛地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沈衍清的表情。
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的,没什么表情。
但孟眠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并不自然,像一团浓重的墨,压抑得很。
孟眠艰涩道:“实在抱歉,你可以当我刚刚是无心的玩笑话。”
梁旭轻哧一声:“你很喜欢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气势很足,语气又很凛冽,很有压迫感,无形中又透露着掌控欲。
气氛变得诡异般沉默,两人一站一坐,都静静地看着她,视线重到要把她看穿一样。
梁旭见她迟迟没开口,笃定道:“看你这么犹豫,这应该不是你的另一半吧?那他这是在干什么?”
孟眠感觉到,身侧沈衍清明显僵了一下。
梁旭还在继续递刀子:“他知道你今天是为什么和我一起吃饭吗?看样子你也没和他讲。那我想,他也没资格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我们两个字还特意咬了重音。
孟眠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谁和你我们你们的,根本不是一路人好吗?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尽量谦卑:“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梁先生,你真的很优秀,是我不符合你的标准。”
沈衍清冷声开口打断:“你不需要符合他的标准。”
梁旭的表情明显又裂了一道缝,开口嘲讽道:“她出来和我见面,不就是个互相筛选的过程吗?”
沈衍清垂下手,语气还是冷硬:“刚刚你没听清楚?她说你们不合适。”
“你管得着吗?你是她谁啊?”
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般沉默,甚至多了剑拔弩张。
孟眠开始思考事情发展到这个状况到底错在了哪一步。
错在她早该不畏强权和张植解释清楚?错在她今天赴约后应该直接和梁旭坦白?还是错在她对沈衍清的不够坦诚?
梁旭咄咄逼人道:“这不会就是你提到的那个前男友吧?”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孟眠没开口反驳。
得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梁旭审视起面前这两个人,“你和你前男友分手都没分干净,还出来相亲?”
孟眠只想结束这诡异的氛围。
她垂着头道:“也不是你想得这样,但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等下我会买单的。”
“不用,”梁旭敲了敲桌子,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我不缺这点钱。”
孟眠朝他鞠了个躬,表达歉意:“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身后悠悠传来一句点评:“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沈衍清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孟眠推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总算是离开了这硝烟弥漫的战场。
离开餐厅时孟眠还是去结了账,看到一万多的账单,孟眠的心都在滴血。
要不是毕业时她妈给她的那点慰问金,她今天都得留在这刷盘子。
还好她之前就把那两瓶没开封的红酒揣兜里了,还能勉强回点本。
只是眼前还有个更需要解决的问题。
孟眠拽着沈衍清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没生气吧?”
沈衍清自嘲般耸了耸肩,嗓音带着点哑,“我哪有资格生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孟眠将三根手指并在一起,举起来作发誓状,“我可以解释的。”
沈衍清继续说:“我哪有身份听?”
孟眠的心咯噔一下,沉了又沉。
她慌乱地解释道:“是那天聚餐的时候领导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然后呢,你说了没有。”
“对,他非要把他外甥介绍给我,我拒绝了,但是没成功……”
“所以说是不得不去的饭局,需要精心打扮赴约吗?”
“啊?”孟眠把他的话分析了一遍,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沈衍清觉得她今天是精心打扮?
那她之前那些伪素颜妆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眠不可置信地追问:“难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沈衍清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
孟眠继续解释:“你也会有领导安排的不想去的饭局吧?你进入职场比我早,应该比我经历得更多。”
沈衍清冷漠道:“我没有。”
他没有。
一句话把孟眠要解释的后话都堵死了。
仿佛是在陈述她的身不由己有多么不应该。
她轻叹一口气,解释像是多余的:“当时很多人,我只好先答应了。”
沈衍清的神情松了些,他又接着说:“其实不用瞒着我的。”
孟眠心里难受得紧,她没头没脑地说缘由:“我也不是想刻意瞒你,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有个领导安排的饭局吗?我是想直接搞砸,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我不想让你伤心,我也没想到你会直接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过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衍清微微颦眉,“你问他能不能和你结婚。”
孟眠的语速很快,都有点打着搅,她拼命解释道:“什么跟什么啊?我那是另辟蹊径好吗?我是想让他对我不满意,害怕我缠着他,我才那样说的。”
这下换沈衍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了。
似乎是在指责她这个理由有多荒唐。
“这不是一件适合拿来开玩笑的事情。”沈衍清的语气不复以往的温柔,格外的冷。
一种难言的无力感包裹着孟眠。
比连番的质问让她更难以招架的,是他冷漠的眼神。
仿佛只是一瞬,她透过他冷漠的眼神,就可以看见从前那个生人勿近的、从来没有爱过她的沈衍清。
就像这些天温柔的那个他是假象。
以前的他也总是这样说话,态度冷冷地,语气也冷冷地。
旧事涌上心头,孟眠的眼圈红了又红,语气里都带着哽咽:“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是和同门师妹单独去吃过好几顿饭。你送我的礼物人家也有,我有质问你吗?我有怨过你吗?”
她怕一问出口,他就轻而易举放弃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他说他没资格,怎么会呢?
没资格的人明明是当初的她。
沈衍清全然忘了当初的事,表情都带着困惑:“什么饭局?什么礼物?”
孟眠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大方承认,她对沈衍清是有过怨的。
怨他当初的淡然待她,怨他当初的毫不挽留,怨他从来冷漠的心。
怨他甚至连她在怨什么都记不清。
她其实能接受那个从来没爱过她的沈衍清,可他偏偏又出现在她面前,向她展现出他的温柔、他的可靠、他的不理性,吸引着她靠近,又让她惶恐着他的离开。
再开口,语气变得出奇的冷静:“沈衍清,我问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沈衍清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你看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我们是什么关系。”
争吵一旦开了口子,就像关不住的闸一样难收住。
孟眠话赶着话,像要把委屈全部倾泻出来:“你是天之骄子,你没遇到过难缠的领导、讨厌的工作、恼人的饭局。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就是遇到了,我脑子笨,就是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可以吗?”
孟眠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就是不想让你觉得不开心,我就没和你讲得那么清楚,你以为我这样我开心吗?我不难受吗?是我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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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我以为我能处理好,其实我什么也处理不好,我是很没用,我真的很没用。”
孟眠并不擅长说难听的话,只是本能般地叙述着,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批判。
她说完这些话,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收回来。
逃也似的,她大步流星地转身往外走。
出了商场的大门,世界被雨幕分隔成两端。
天黑压压地往下沉,空中乌云密布,时不时闪过一声惊雷。
雨大到模糊了视线,只能通过雨幕看清对面街道上商铺亮着的光。
暴雨如注。
孟眠兀地想起来那块沈衍清衣角的,都快要干掉的水渍。
难怪今天沈衍清会来接她。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找了多久,又等了多久。
原来他只是因为雨下得太大,想要来接她回家吗?
孟眠的心有些发涩,从包里摸出来出门时带的遮阳伞,撑开伞向雨里走去。
天气预报报道今天是个大晴天。
可夏季的雨并不那么听话,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像她的心也不那么争气,沉沉的,重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这是个不那么美妙的暴雨天。
雨天的车并不好打,风灌着雨进到薄薄的遮阳伞里,等回到家,发丝、肩膀上都是水。
孟眠开始收拾自己,卸妆的时候才发现刻意抹上的红唇已经掉了个干净。
不知道是汗蒸的还是雨打湿的,夸张的眼影也没了,如果不仔细看,这个妆容确实称得上好看。
泼了几捧水在脸上,孟眠没由来地想起了沈衍清今天那个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再一回想,她觉得那个眼神中除了冷漠,还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如果要形容的话,像是委屈。
他难道觉得委屈吗?
还来不及消化掉脑海中游离的想法和情绪,电话又叮叮当当地响,孟眠用纸巾擦干手,拿起手机来看。
是章柠。
章柠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孟眠按下接通,对面的声音非常焦急:“是这样的,我前两天出差了。”
孟眠安抚她的情绪:“嗯,你别急,慢慢讲。”
“我给胖白都加好了猫粮和水,我就出差几天而已,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几天的话没关系的。”孟眠一边安慰她,一边从她的对话中梳理出来她的想法,“你是想让我去帮你照顾下胖白对吗?”
“对!”章柠的呼吸还是很急促,“我就是这个意思,沈老师对猫毛过敏,只有你比较熟悉它了,我把密码给你。”
孟眠答应得爽快:“好,等雨停了,我明天就去看看。”
“来不及了。”章柠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我在监控里一直没看到胖白,喊它也不答应,然后我就翻回放,然后,然后……”
孟眠的心也悬起来,“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看到它下午的时候把窗户扒开,跳下去了……”章柠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我也没想到它这么聪明,连窗户都能扒开。”
孟眠一冷,浑身的血液像倒流一样,顷刻间冷下来,“你难道没做封窗吗?”
“我准备做的,但是我觉得没那么着急,我也没想到……”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孟眠向她确认着重要信息:“你家住在几楼,胖白是几点跑出去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五楼,大概下午五点半出去的,可能是家里一直没有人,它觉得无聊……”
孟眠认真道:“把你的门牌号和密码发给我,电话开着铃声,我现在去看看,有什么我们及时沟通。”
章柠连忙应下来:“好好好,今天就拜托你了,我忙完就立马赶回来。”
孟眠一边听着章柠讲,一边去拿雨伞,她把手机戴上防水套,穿上雨鞋。
做好准备措施后,她挂断电话,打开大门。
可谁知门像是被卡住了,往外推了几下都没反应。
就像是外面有障碍物一样,孟眠用力,往外使劲一推,这下障碍物倒是消失了,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又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
再接着,四目相对,对上了那双盛满了委屈的、湿漉漉的眼睛。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要去哪里?”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