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意识时,孟眠迷蒙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沈衍清的背上,被托着往前走。
她估计是怕滑下去,双手胡乱扒着,在他脖颈上留下许多道勒出的红痕。
可能是今天的酒度数确实不高,又或许是这晚的凉风习习,吹散了些醉意,孟眠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的,她酒醒了,至少醒了一半。
头疼还没散,抬眼打量周围的环境,还是熟悉的小区。
沈衍清怎么把她背这里来了?
难道是因为她说要回家。
回忆起断片前发生的事情,孟眠决定继续装醉。
只是她的动作温柔许多,用手轻轻环着沈衍清的肩,把脑袋搁在她肩膀旁,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呼出的热气让沈衍清一顿。
他轻声哄着:“眠眠,马上就到家啦。”
孟眠闭上眼,迷蒙地唔了一声,继续装睡。
也许是怕吵到她,沈衍清走得很慢,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停车场到小区楼下的这条路可以走得这么漫长。
漫长到她控制不住脑海中的思绪翻滚。
沈衍清的背很宽厚,让人很有安全感,以前他也这么背过她几回。
在化雪天被砸到的墙边,他背着她去医务室,在烟花绚烂的夏夜,他背着她拍焰火。
此时此刻,她突然被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
三年前决定分手的那刻,就斩断了他们所有的交集。
她从来没想过,在这样醉人的夜里,他还会再背她回家。
脑袋是清醒的,心却不是。
借着这朦胧的醉意,她决定拷问一下自己的心。
她轻声道:“沈衍清。”
声音嗡嗡地。
沈衍清温柔回应:“嗯?”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胡乱开口道:“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吗?”
沈衍清沉默着。
孟眠的心往下坠了坠。
就是这几秒的沉默,让她起了放弃的念头,打了退堂鼓。
可接着,她被他一把抱下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呼出声。
然后她被平稳地放置在路边的长凳上。
她眯着眼睛,透过一丝缝隙去观察沈衍清的表情。
然后发现他在笑。
沈衍清很少这样笑。
温柔的、令人头晕目眩的。
孟眠恍了神,突然分不清自己到底醉没醉,用手扶着脑袋使劲摇晃了一下。
然后轻戳了一下沈衍清的脸,“你说话呀。”
手指被他攥紧,孟眠疑惑地歪头。
沈衍清表现地很犹豫。
孟眠有些失落,又惊觉自己为什么要失落。
沈衍清认真地问她:“眠眠,你现在酒醒了吗?”
孟眠浑身一僵。
脑海中浮现出:喂不是吧她装醉有这么失败吗怎么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
但演都演到这份上了,她决定硬着头皮继续装醉。
她的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热意而泛红,盯着他看,“嗯?”
沈衍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收回眼神开始自说自话起来:“算了,估计是醉的不轻,不然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哦…
原来不是她装得不像。
但装醉貌似也有风险。
沈衍清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温柔地哄着:“你刚刚说要唱歌给我听。”
孟眠继续歪头看着他。
沈衍清正色道:“不准赖账。”
孟眠哦了一声。
她清了清嗓子,摆足了阵势,“那我要开始唱啦。”
沈衍清嗯了一声,又问: “我有点歌权吗?”
孟眠判断着,“这是一个yes or no的问题。”
撑着脑袋想了想,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摆,“不是yes,也不是or,我的回答是no!”
沈衍清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说道:“那你唱吧,什么都可以。”
“咳咳…”孟眠把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当做话筒,唱起最近刷视频听到过的儿歌。
“北风呼呼从哪来,它又呜呜向哪去。”
还配合着手势动作,指着天空晃荡两下,“星星冷的眨眼睛,为何它不穿棉衣……”
唱完两句,她恍然大悟道:“哦,今天很热,所以星星不穿棉衣。”
沈衍清配合得跟着她唱:“答对问题…”
孟眠连忙接唱:“亲一下!”
——这就是我的奖励。
还没唱完,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沈衍清又看着她笑。
上次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笑。
等等,上次?
孟眠一阵脸热,站起身转移话题:“这里好多蚊子啊,我要回家。”
沈衍清站起来,想继续背她,被她摆摆手拒绝,“我可以自己走。”
然后顺着石阶往家的方向走。
成功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曲线。
沈衍清无奈地笑了笑,过去扶着她,“走直线。”
孟眠不服:“我走的明明就是直线嘛!”
……
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到家,沈衍清拿锁开了大门,问孟眠:“钥匙。”
“什么钥匙?”门不是已经开了吗。
“你的房间钥匙。”
孟眠眨眨眼睛,一副迷茫的样子。
沈衍清和她对视了一番,败下阵来,料想她可能酒还没醒。
孟眠这时候倒是开口了:“钥匙在我包里。”
至于包在哪里,这个就得问沈衍清了。
沈衍清反应过来,扶着额叹了口气。
于是孟眠又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沈衍清的主卧。
他把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嘱咐道:“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去宋虞知那里拿你的包和钥匙。”
说完就出了房间,门外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孟眠见状,低头嗅了一下身上的气味。
还好,说不上难闻,出汗不多,有一点淡淡的酒味。
她拿起一旁的温水想喝,可酒精侵蚀小脑实在是太过严重。
意识是清醒了,手还是抖的。
水撒了一地,好在杯子没碎。
孟眠连忙拿纸去擦,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检查水有没有洒在里面。
抽屉里放着一个倒扣的相框。
鬼使神差地,她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翻过来之前,她以为会是全家福,或是沈衍清的毕业留影。
可真正翻过来时,她惊讶地醉意全无。
不是家人、不是友人。
而是她。
——是一张她的侧影。
不知道沈衍清在什么时候拍的。
不过看着装,应该是大三下学期的秋天,他们分手前夕。
画面里,她捡起一片枫叶,对着太阳观察枫叶的脉络,笑得眉眼弯弯。
沈衍清还挺有摄影天赋,是很有生命力的一张照片。
孟眠忍住内心的好奇,又将照片倒扣回去,把抽屉合上,伪装成没发现过的样子。
沈衍清是在来到江宁后才购置的这处房产,所以这照片是他特意放在这里的。
上次来的时候怕她发现,还塞进抽屉里了。
孟眠不得不开始相信沈衍清对她余情未了这件事。
但她想不通为什么。
不过沈衍清也没给她时间细想。
他端着一盆水走进房间。
刚洗过澡,发丝还往下淌着水,他穿着白T和休闲裤,一副很居家的样子。
身上还有好闻的皂角香。
孟眠身子往后坐了坐,靠在床头上。
沈衍清把毛巾在水里浸过,拧干后递给她,“擦擦脸。”
孟眠接过来,皱着眉问他:“你有洁癖对吧。”
然后笃定道:“你是不是嫌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沈衍清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不会嫌弃你。”
然后伸手,将她往外拽,掀起裙角,露出一截小腿。
孟眠瞳孔地震。
拜托,不嫌弃也不是这么个不嫌弃法吧?
这孤男寡女青天白日,哦不昏天黑地的。
他这是想做什么啊喂?
那现在她应该什么反应?
孟眠咽了咽口水。
又听见他说:“我帮你涂药。”
孟眠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那管专治蚊虫叮咬的药膏。
她心虚地哦了一身,把刚刚乱七八糟的想法排除出脑外,刚刚在楼下是被咬了几个大包,小腿上还有挠过的血痕。
沈衍清的语气很温柔:“没有找到棉签,我洗过手了。”
然后他挤出一截药膏,在手上摸均匀,又涂到她的腿上。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按在皮肤上有些痒,孟眠忍不住把腿往后缩了缩。
又被他拽过来,“马上就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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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眠想开口说她可以自己涂,却鬼使神差地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生的温度比较高,还是因为他刚洗过澡,余温还没散去。
和空调制造的冷气相比,他的手简直像火苗。
温热的,带到哪里,哪里就泛着热,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房间内安静到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他低着头,孟眠用余光打量着他,试图分散一些注意力。
沈衍清注意到了,抬头问她:“还痒吗?”
孟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沈衍清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又问她:“我的奖励呢?”
孟眠啊了一声,反驳道:“你又没有答对问题。”
沈衍清继续追问:“要我回答哪个问题,北风呼呼从哪来?风的形成通常是因为空气的流动,你要是还想知道的更具体一点,我可以明天给你写一份报告。”
孟眠眼皮跳了跳。
怎么,还问到他的专业领域了?
他又笑着问:“还是说不是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不似往日那般清亮,反倒深得见不了底,对视一眼,孟眠莫名心慌,没有吭声。
药很快就涂完了。
孟眠把腿收回来,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猛地往旁边一缩。
这反应让沈衍清挑了挑眉,“酒醒了?”
孟眠嘴硬道:“我根本就没醉。”
她着重强调了一下,“我的酒量进步了很多好吗?”
沈衍清垂着眼笑了笑,并不反驳。
接着,门铃突然被按响,沈衍清走出门去,再走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束花。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订的花,主花是成团的蓝色绣球,搭配着蓝色郁金香和高翠雀花,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很怪异的搭配,但确实好看。
而且,她很喜欢蓝色。
“嗯?”孟眠收他的花,已经收成了习惯,家里和宿舍都水养着还没枯萎的鲜花。
他送花的理由千奇百怪,庆祝某个没听说过的节日,庆祝她拿到offer,庆祝小猫找到领养。
于是她问道:“是要庆祝我毕业快乐吗?”
“不是。”沈衍清答得果断。
“你还问了我一个问题,”他的语调很轻很慢,却透着说不出来的认真,“但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能回答得很草率,至少得需要一束花。”
他把花轻放在她的床头,孟眠这才发现,这束花很香。
香得有点醉人。
他接着说:“可能很多时候,我很沉闷,会让你觉得无聊。”
孟眠想开口说没有,却还是决定等他说完。
“不过这个问题你可以反复问我,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似乎是在对这份喜欢下定义,他解释道,“不是对朋友、亲人的那种喜欢。”
他的眸色幽深,展现出难得的侵略性,“是想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些,他把问题又抛还给她,“这个答案对吗?”
他挑了挑眉,像在索取那一份被承诺过的奖励。
孟眠和他对视一瞬,有些后悔今天问出这个问题,更后悔自己拷问自己的心这个决定。
因为心脏乱跳到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她开始回忆,尝试理性的分析。
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他的床头摆放着她的照片。
而现在被替换成一束她喜欢的花。
她听到了什么?
听到他认真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抛出来一句笃定的喜欢这种话。
那拷问出答案了吗?
沈衍清对于她来说,是否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意义。
和他待在一起,自己会安心,会放松,会自在。
甚至比过去还要更悸动。
孟眠想,这可能是因为沈衍清是她第一个喜欢过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有吸引力。
她又想,沈衍清顶着这样一张脸,说着让人误会的话,这都是他的问题!
孟眠决定不再深究答案。
她把头一把蒙进被子里,声音被埋得嗡嗡地,“哎呀不行了,今天酒喝太多了,我头好晕啊,我要睡觉啦。”
沈衍清替她关了灯,伴随着走出门的脚步声,和门合上的声音,周围的环境彻底暗下来。
她听见他说:“眠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