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摸了摸她的脸,又把人拉起来,上下检查了一番。
见女人的身上没有伤口。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来人,给贵妃搬张椅子过来。”
虽知道这些眼泪有做戏的嫌疑在,但见她这样哭总归不好。
沈枝意坐在陆承的左下方,她倒是没继续哭了,只是刚哭过的眼眶,依旧泛红,
她接过刚刚陆承给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泪水。
陆承见她不哭了,收回视线这才看向下面的永宁侯父子二人,以及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陈启明。
“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永宁侯屈膝行礼道,“陛下,小儿顽劣,喝醉了酒误把酒杯丢出窗外,意外惊扰了贵妃娘娘的轿撵。”
“此事是小儿的错,永宁侯府愿替小儿向贵妃娘娘道歉,献上赔罪礼。”
陆承看向了沈枝意,“贵妃,是这样吗?”
沈枝意眼眶更红了,她起身盈盈一拜,“陛下,这事一开始臣妾也以为是意外。”
“可当萧统领把人押下来之后,对方却依旧对臣妾出言不逊,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叫嚣着让臣妾快点把他给放了。”
“哪怕臣妾亮出了身份,他也丝毫不退让半步。”
“臣妾也不想绑人入宫的,实在是对方言行太过,处处挑衅臣妾。”
侯府世子陈邦拱手道,“陛下,当时家弟喝多了酒,并非故意冒犯贵妃娘娘,还望陛下明鉴。”
“那个酒杯,是意外掉下去的,并非有意。”
“若贵妃娘娘说家弟是故意冒犯,恕我们无法认同,家弟性子虽顽劣。但心地不坏,从不欺压旁人,也不会刻意挑衅别人。”
自家弟弟,他是知道的,或许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些,但本性不坏。
哪怕为宫中的皇后鸣不平,他也不会公然不顾家族,光明正大挑衅圣宠正眷的贵妃。
永宁侯也站出来,拱手低头行礼,“陛下,犬子顽劣,回去之后臣一定会严加管教,献上厚礼向贵妃娘娘赔罪。”
沈枝意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松混过去。
她继续抹眼泪。
“陛下,无论这人是不是喝醉了酒意外犯事,但他对臣妾的挑衅是真的,臣妾险些没命也是真的。”
“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一个酒杯,怎就这么巧砸向臣妾的头顶?”
沈枝意语气顿了顿,眼眶更红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难保他们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想借机报复臣妾。”
“娘娘慎言!”世子陈邦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意外罢了,娘娘何必把皇后娘娘牵扯进去。”
妙仪如今遭了罪落了难,皆是拜贵妃沈氏所赐。
别以为他们在外面,就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她又想算计启明。
这人是看来是不想放过他们陈家了。
一旁的红月听不下去了,“意外?”
“好一个意外。”
“难道非要我们家娘娘出事了,那才叫谋杀?”
“那么多百姓都知道娘娘出行,需得避让,唯独侯府小公子从那么高的酒楼上,往往娘娘的脑袋砸酒杯。”
“那么多人,为为何偏偏砸中我们家娘娘,奴婢看,这分明是故意的。”
说罢,红月跪在大殿中央,磕了好几个头,高声喊道,“还望陛下明察,为我们家娘娘做主。”
被一个奴婢拐着弯讽刺,永宁侯父子脸色皆有几分难看。
可偏偏如今皇后娘娘出事,他们永宁侯府已经不如往往昔,陛下对他们也没了从前的庇护。
反而是害了皇后的沈氏,一步步获得了帝王宠爱。
刚刚入殿时,沈氏往陛下怀里扑,陛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还担心她受了伤。
他们还是低估了沈氏,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陛下,犬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永宁侯陈忠连忙开口。
“永宁侯府也没有这个想法。”
皇后被关在凤仪宫之事,是陛下亲自下令。
他们若敢有不满,岂不是对陛下不满。
陆承眸色幽深,细细打量着跪在下面的永宁侯父子二人,似乎想要辨别对方话中的真假。
“是吗?”
整个大殿之内,周遭一片寂静。
无人敢说话。
陈忠跪在大殿上,察觉到帝王锐利的打量视线,他不禁后背微微发凉,心也冷了几分。
不过总归当了这多年的侯爷,哪怕没什么功绩和能力,但人老了养气功夫也提高了不少,面上丝毫没露怯。
但身为侯府世子的陈邦,可就没那么好的镇定了。
他额头已经不受控冒出了细汗。
沈枝意心思一转,索性借着此次机会,试探一下陆承对她的底线。
于是,她大着胆子,继续抹眼泪委屈告状,对着龙椅上的帝王盈盈一拜,用她最惹人怜爱的姿态对着他。
“陛下,今日若无陛下派人一路护送臣妾,臣妾只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这世上的意外确实不少,可为何偏偏这么巧,臣妾入宫两年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就被永宁侯府的小公子,拿杯子往臣妾的头上砸下去。”
“臣妾出身一般,娘家只有一个当太常少卿的弟弟,比不得永宁侯府家世显赫。”
“臣妾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陛下,还望陛下替臣妾做主。”
管它意不意外,反正今天都必须是故意的。
今日若路过的只是普通人,被那杯子砸中脑袋,说不定当场人就没了。
女子低低的哭声,泛红的眼眶以及柔弱的身姿。
陆承沉默了片刻,看向沈枝意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她好像在他面前,演得越来越不走心了。
之前还会掩饰她对皇后的不喜,现在演都不演。
永宁侯府是皇后的母家。
她这话,冲着谁去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