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眉,“安宁的事,就不劳烦沈娘娘操心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带上安宁公主转身离去。
沈珏却并未跟上去,他跑到了沈枝意的面前,递给她一个东西。
“姑姑,这是我补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一枚长安扣,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是一块乳白色圆形玉扣,铜币大小,由红绳编织成的红绳串在一块,很是小巧精致。
送完东西,他也匆忙跟上去走了。
太子伴读,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太子待在一块,从小与太子一块学习长大。
相当于提前为太子培养心腹,日后太子登基,他们也会成为太子未来信任的重臣。
沈枝意站在原地,看着孩子匆忙离开的身影,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她褪下手腕上陆承送来的上好玉镯,随手一丢,转头把手里的平安扣戴了上去。
看来,得抓紧把人解决掉了。
红月眼疾手快,及时把玉镯给接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御赐的东西。
别说心意不心意的,但肯定很值钱。
不过再值钱的东西,在娘娘眼中,也比不上小公子亲自送的一枚小小玉扣。
“红月,你帮本宫办件事。”
……
与此同时,凤仪宫。
重伤昏迷的人,依旧躺在床榻上毫无半点动静。
太医院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最终只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请罪。
常平带着端王身边的王大夫,也为陈妙仪把了一次脉。
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陛下,草民有把握能够保住皇后娘娘的命,但皇后娘娘伤的是脑袋,草民无法保证人醒来之后,会不会出现其他的情况。”
“如果陛下愿意让草民试一试,草民可以立马施针。”
陆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眼底一片黑沉淤青,血丝凌乱,此刻正坐在陈妙仪的床榻前。
“会出现情况?”
王大夫犹豫了一下,“可能会失忆,也可能会影响到心智,或者留下头疼的毛病等等。”
“具体的还是要等人醒来之后再看。”
陆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若是找到神医传人忘川,你认为,他能否让皇后醒过来,并且不留下这些后遗症?”
王大夫拱手行礼道,“不瞒陛下,很少有人知道,草民其实跟神医高愈师出同门,高愈师兄在医术上确实天资不俗,草民比不过他。”
“但对方的弟子,草民还是有把握比得上她的。”
高愈也不过收忘川了短短一年的弟子,便去世了。
哪怕那个忘川天资再高,也比不上她师傅,短短一年,又怎么可能把她师傅的本事全都学会。
这也是为什么端王花了大代价,请他出山入宫的原因之一。
良久,陆承闭了闭眼,“好,你去为皇后施针吧。”
“务必要保护皇后的命。”
“是,陛下。”
另一边,端王府。
信鸽停在窗边。
朱雀从信鸽腿上拿起一张纸条,走到了书房内,恭敬递过去。
“王爷,宫中来消息了。”
“长春宫珍贵妃宫中,有一个身手不错,会使毒的女暗卫阿云,她曾夜探皇后的凤仪宫,还跟陛下手下的御前侍卫统领玄清交过手,最后顺利逃脱。”
端王看着纸条之中的内容,眸色微微一顿。
“阿云?”
她倒是会藏。
都藏到了当今圣上宠妃的身边去了。
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他请旨赐婚的消息。
“王爷,人可要给陛下送过去?”
“不用,陛下那边有王大夫就够了。”
端王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台前烧掉,火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藏在傍晚的夜色中,忽明忽暗,宛如谪仙坠入深渊。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却意外好听。
“收拾一下,本王要入宫。”
很快,端王府的马车入宫。
先是去了凤仪宫拜见帝王,因他举荐王大夫有功,如今皇后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尚未醒来。
陆承也就接见了端王,并赏赐了对方一番。
十几二十年没见过的兄弟,此刻倒是多了几分亲近。
“多年不见,皇兄身边的能人倒是不少,神医的传人是皇兄的未婚妻,神医的师弟又是皇兄身边的大夫。”
面对帝王的感叹,端王岂敢应下。
他坐在轮椅上低头垂眸,“陛下”说笑了,臣的身体不好,这些年也就靠找些有本事的大夫,多让臣活几年。
“没有人想死,臣虽在寺庙之中当了那么多年的俗家弟子,依旧看不透生死之事,总是想着多活几年是几年。”
说到这事,陆承沉默了片刻,看了眼端王的双腿,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端王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这是事实,别说神医弟子,神医的师弟,就连神医本人也曾给端王看过,可惜就连对方也救不了端王。
他曾经还派人去端王修行的寺庙盯过一段时间。
端王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看经书,以及自己和自己下棋,用石头雕刻动物,再有就是看看医书,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心思。
“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过些日子又找到法子了。”陆承安慰道。
端王笑了笑,摇头道,“那就借陛下吉言。”
“对了,臣这次入宫,想要在从前的宫殿之中住些日子,还望陛下准许。”
陆承有些意外,一旁的常平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上前在帝王的耳边轻声道,“陛下,端王从前在宫中的住所,是端王生母冯美人曾住过的地方。”
他好像是想起来了。
说起来端王的生母冯美人,跟太后还有些渊源。
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了皇子,却又因为出身低贱被先帝厌弃,遭受后宫嫔妃打压欺辱,最后精神恍惚在一个深夜上吊而亡了。
听说,端王母子情深,曾相依为命多年。
他如今也快要死了,思念亡母也正常。
再加上对方让人出手救了皇后。
“常平,叫人去把那个地方打扫干净,好让端王入住。”
“是,陛下。”
那里并不算是后宫,而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宫殿,周围几乎什么也没有,也不会与后宫嫔妃相撞,倒也算不上不合适。
当夜。
沈枝意刚睡下没多久。
隔着一扇屏风。
长春宫的寝殿内,突然出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对方并未进入里间,只是静静站在屏风之后。
“谁?”沈枝意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