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瞬间一片寂静。
无人敢抬头直面圣颜,皆屏住呼吸,降低自身的存在。
渐渐的,就连沈枝意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她强行压下心中杂乱的情绪,再次俯身行礼。
“陛下,民女是有些本事,但也没这么有本事。”
“玄清大人体质特殊,很多毒是近不了他的身的,论武功,他的武功更是远在民女之上。”
“民女打不过他。那夜民女之所以能够在他手底下逃脱,全靠他放了民女一命。”
”那毒也是民女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下的,正常情况下,民女的毒根本不可能下在他身上。”
“因此皇后娘娘说,只有民女能给玄清大人下毒,实属无稽之谈。”
陆承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身上,“玄清,阿云说的话可对?”
玄清眸色微微顿了顿,低头垂眸道,“嗯。”
“但是,这人的毒很特别,根本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炼制出来的,微臣体质特殊很少有毒药能够近属下的身。”
“可这一次,微臣与皇后娘娘绝对是中了旁人的算计。”
“微臣也不知道这扬算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承淡淡开口,“那你为何要放走她?”
“你们之间认识?”
此话一出,陈妙仪立马看向了玄清,“陛下,这也是臣妾想要问的,那夜臣妾便发现了玄清对这个夜探凤仪宫的女人,格外不一般。”
“臣妾问他什么,他什么都不跟臣妾说,甚至还为那人遮掩。”
玄清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沈枝意,对帝王道,“回禀陛下,这个叫阿云的,打斗之中的身手隐约跟微臣认识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
“故人早已不在世上,意外瞧见带有几分相似的人,微臣一时之间恍惚了,这才遭了对方的道,任由她离开。”
此话一出。
陈妙仪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抬头看向了沈枝意。
无人察觉,她的手指无意识死死掐住掌心。
是她,她回来了。
不,不对,她已经死了。
毒药是她亲自看着灌下去的,不可能出错。
陆承倒是想起来了,他挑了挑眉。
他记得玄清七八年前在暗卫营中有个喜欢的女暗卫,那人的武功还是玄清亲自教的,身手自然跟玄清相像。
这时,去搜查的常平也回来了。
他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帝王身边,“陛下,这是在皇后娘娘的枕头里发现的。”
“皇后娘娘床榻之下,确实有个隐蔽的密室,里面还有一个地牢。”
“这间密室并不是封闭的,除了皇后娘娘寝殿这一个出口外,还有另一个通向御花园的御花园假山后的一个隐蔽出口。”
陆承拿起托盘上绣着鸳鸯戏水,以及“玄清”两个小字的香囊,这上面的针脚以及样式,跟皇后从前送给他的差不多。
他眸色骤然一沉,脸色极为难看,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摔丢在了皇后和玄清的面前。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陈妙仪愣住了,下意识捡起香囊一看,瞬间慌了。
“陛下,陛下,这香囊是臣妾的东西,但这上面的字却不是臣妾绣的。”
“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与玄清绝对没有半分私情,否则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玄清看见这东西,脸色也变了。
“陛下,微臣与皇后娘娘之间确实是清白的,这定然是有人在刻意陷害。”
“还望陛下明察。”
事情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有太多的东西证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陆承声音沉沉,眸色冰冷。
“好啊,那你们给朕解释解释,为何朕凤仪宫寝殿床榻下的密室朕不知道,玄清却知道,还可以随意出入,甚至在里面关押宫中的大太监,还可以私设牢房?”
“还有,这个香囊,分明就是出自皇后你之手,上面的花纹样式以及针脚,朕这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们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
“朕也想相信,可证据摆在朕的面前,你们教朕如何相信?”
“难不成,就凭你们口中喊的两句冤枉?”
陈妙仪瘫倒在地,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心里一片冰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那双明亮的凤眼,不知何时黯淡了下去。
“夫妻多年,原来……陛下是这般看待臣妾的……”
“事到如今,臣妾解释过了无数遍,陛下还是不信。”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以死证明清白。”
说罢,陈妙仪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冲向了大殿之中的柱子上。
“快,快拦住她,快拦住皇后。”陆承脸色一下子变了,当即起身喊人。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碰——
鲜血飞溅。
陈妙仪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她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脸上糊满了温热的一片鲜血。
疼痛密密麻麻传来,意识渐渐模糊,脑海里记忆却越发清晰。
她想了十多年前太子选妃宴那日。
那么多家世出众,才学美貌过人的贵女之中。
当时还是太子的帝王,第一次不顾太后和先帝不满的目光,唯独朝她走去,把象征着太子妃的玉如意给她,随后牵起她的手,朝众人宣布,她就是他唯一的太子妃。
那时候,多好啊。
可后来怎么就……变了。
周围
一瞬间,整个大殿仿佛寂静了下来。
这是众人都没有料到的。
包括沈枝意。
还有玄清,他本来是有机会去救人的,但是他从未想过皇后会真的去撞柱求死。
陆承不知何时已经跌跌撞撞走到了陈妙仪的身边,他蹲下身伸手想要去碰她,却又停在半空中好半晌。
不一会儿,常平已经把太医叫过来了。
来人是张太医。
很快,大殿内的人统统都请了出去。
里面只剩下太医院的人,以及陆承还有常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