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一盏盏烛火亮起,驱散了殿内漆黑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
陆承这才开口,“摆驾,长春宫。”
“是,陛下。”都这么晚了,常平还以为陛下不过去了,没想到又突然摆驾长春宫。
长春宫。
此时已经不早了,平时睡得早一些的嫔妃,早已经沐浴更衣之后就寝了。
沈枝意也不例外,她现在是个病人,身子弱,最大的事就是养身子,每天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因此每天夜里歇得相对较早。
尤其是陆承不过来的时候,她更会早早歇下。
陆承到长春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已经吹灯就寝,躺在床榻上睡着的沈枝意。
守夜的宫人瞧见帝王来了,吓了一大跳,本打算去叫醒自家娘娘,却又被叫住。
“别打扰你们娘娘休息,朕只是进去看看。”
“是,陛下。”
陆承见沈枝意睡着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榻边。
昏暗的烛光下,床榻上的美人半边侧脸隐藏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另外半张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却依旧美得惊人。
睡梦中的沈枝意,少了几分平时的柔弱,多了几分温婉动人,瞧着越发惹人怜爱。
陆承坐了片刻,又给沈枝意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长春宫。
刚出了长春宫。
天边明月高悬,夜色静谧。
陆承兴致一来,索性弃了轿辇,打算走回紫宸殿。
紫宸殿距离长春宫算不上很远。
夜间散散步也是可行的。
常平带着一众太监宫人跟在身后陆泽的身后。
走着走着,走到了御花园,当瞧见了一旁的兰花。
陆承脚步微微一顿,忽然问道,“常平,你说朕对珍贵妃如何?”
常平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明白帝王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试探开口。
“陛下宠爱贵妃娘娘,后宫人人皆知道,不少娘娘们都羡慕贵妃娘娘,能获得陛下的宠爱。”
这话不是假话。
若不是有刘贵妃在,恐怕自从沈妃被册封为贵妃之后,整个长春宫都要被那些后宫嫔妃挤满。
从前陛下最宠爱皇后娘娘,可如今却为了珍贵妃,把皇后娘娘迁出了皇宫。
就连他也摸不清,陛下是不是真的对珍贵妃动了心,还是说只是为了跟皇后娘娘赌气。
珍贵妃是个特例,在她之前,从未有人能让皇后娘娘被陛下处罚。
陆承闻言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回到了紫宸殿。
进入寝殿。
一个宫女上前为陆承更衣。
低头不经意间露出了半张熟悉的侧脸。
陆承恍惚了一下,好似瞧见了从前那个哭着为他包扎伤口的红衣少女,哭得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大片蟒袍。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这人的胳膊,“妙仪?”
“不……不,陛下,奴婢叫桃花,不叫妙仪。”
宫女吓了一大跳,脸色一白,一时竟然忘记了尊卑,狠狠推开了陆承。
明显一看,就没有受过什么宫规。
这么一推。
把其他宫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常平瞧着这一幕,想死的心都有了,连忙上前训斥桃花,“你是怎么一回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谁把你调到御前伺候的?”
“之前伺候陛下更衣的香梅去哪了,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一般能够到御前伺候的,都是经过好好教导,考核通过的宫人才有这个能力到御前伺候。
尤其是贴身伺候陛下的宫女,更是经过严格筛选才选出来的。
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来伺候陛下。
看来,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此时此刻,缓过神来的陆承,也看瞧了桃花的脸。
她不是皇后,从正脸看一点都不像,只是从侧脸望去有那么几分相似而已。
刚刚……是他看错了。
陆承走到了桃花的面前,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常平,你去调查一下,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朕的面前耍心眼子。”
“是,陛下。”
常平点头,又看了眼桃花,“陛下,这个宫女?”
“拉下去,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陆承有些不耐烦地摆手。
皇后这才离宫没几天,后宫之中便有人按耐不住了,连这种低级的手段都想了出来。
难道他在那些女人眼中,还真这么饥不择食,随便一个与皇后有那么点相似的女人都可以爬上他的龙榻?
桃花脸色煞白,浑身僵硬,连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陛下,陛下,奴婢刚刚不是故意的,还请陛下饶了奴婢一命,奴婢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
“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意外进了陛下的寝殿,被当做更衣的婢女,在陛下进来之后,不得不代替之前的宫人给陛下更衣。”
“还请陛下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是故意冒犯陛下的。”
陆承眸色幽沉,“那你说说,光凭你一个人,是怎么进了朕的寝殿,又代替了朕身边的原本更衣的宫人,并且整个过程还没被人给发现?”
若是这个宫女背后没有人帮他,他是一点都不信。
若他的紫宸殿已经到了随便一个小宫女都可以进来的地步,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桃花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是极为不合理的。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一切说了出来,“陛下,不管你信不信,奴婢真的是无意撞进紫宸殿。”
“奴婢是刚入宫不久的宫女,一开始是被分配到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凤仪宫,但是后来凤仪宫的宫人全部被调走打散,并入其他各个宫中,奴婢后来又被分到玉嫔娘娘宫中。”
“因为一些事情,奴婢在宫中被追杀,今日奴婢就是被那帮人追杀,意外逃入了紫宸殿。”
一旁的常平皱眉,“陛下,这个宫女一看就是在胡言乱语,后宫之中怎么可能有人闹到陛下的紫宸殿这里来,只为了追杀一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