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
周越钧眸底幽寒,冷哂后,还记恨着之前虞灯给宁墘求情的事。
三天两头送辣条、糕点、巧克力,各种示好,虞灯本来就不爱吃饭,现在又送了泡面。
小土包子刚进入大城市,面对层出不穷的诱惑,哪里抵抗得了?
那三个人还予取予求,无脑纵容,现在虞灯身体都被他们搞坏了。
简直没安好心!
黑沉侵蚀的眸底浮现暴虐,森然可怖,颈侧的筋脉也猛跳着。
“上个学把身体都上坏了,不读算了。”
“呜?”
错愕短促的哽咽后,周越钧那句话简直就是华佗再世,虞灯当即就手臂撑着身子,把上半身立了起来。
白炽灯下,虞灯面色岑寂灰白,惶恐地抱住周越钧的手,摇头泫然欲泣。
“不要!”
“我要念大学的。”
无关任务,他是真的还挺喜欢上大学的。
蓬勃活力的校园生活,对上一世病怏怏的虞灯,有着极大的吸引。
虞灯一听周越钧不让他读书了,急得额头细汗都多冒了十几颗,不停摇着人手臂。
“你答应我的,要让我上大学,你现在怎么说这种话!”
周越钧呼出一口浊气,眸底还压着阴戾:“你离开家去学校,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每天晚上玩游戏、打牌、下棋就算了,现在饭也不吃,身体都坏了!”
都怪乔方煜几个人,把虞灯带坏了。
该死的东西!
周越钧没和虞灯一起住宿舍,却能将虞灯的日常说得半点不差。
虞灯心脏猛坠,跌入深渊,一时噤若寒蝉,大脑却嗡鸣不止。
周越钧绝情霸道:“以后每个月的钱,学费,还有毕业后的工资,都由我来给你开。”
再找个保姆,每天给虞灯做饭,把人好好供起来。
骤然,尖利的哭喊声刺进周越钧耳朵。
“不要不要,我不要!”
虞灯真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蹬腿甩手,一通胡搅蛮缠,就来撒泼打滚那一套。
俨然是一头犯了浑的牛。
床板都被他扭得咯吱作响。
“你不能这样,你以前明明说呜、说一定要让我读书的。”
泪水朦胧了视线,摇曳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滑入鬓角。
虞灯想怒视人,又因为泪失禁,晶莹剔透,如玉盘滚珠,没有半点威慑。
“周越钧,你骗人,说话不算话。”
“你把我玩儿到手了就不要了,你个坏东西,我讨厌你!”
“我不跟你了!”
莹亮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哭得眼圈红肿,面颊湿粉。
配上那句讨厌他、不跟他的话,如锋利的匕首,一刀刀深剜在周越钧心口,直叫人鲜血淋漓,痛苦不已。
周越钧动容,也心如刀绞,却仍旧冷着张死人脸,咬紧牙关。
他捧起虞灯的脸,没第一时间擦泪,而是循循善诱:“那以后还好好吃饭吗?”
“你照顾不好自己,别说读书了,身体都会垮掉。”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把你养在身边。”
虞灯张着嘴“哇哇”哭着,打着哭嗝,泪珠聚在尖瘦的下颚,滴落后,胸前也湿答答一片。
他自己用手背抹了两下眼泪,整个人精致的面庞都很是糟糕。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嘶溜不过来。
“不要,不要被圈养,周越钧——”
虞灯性子算犟的,平常周越钧不纵着他,他就要发火闹脾气。
可今天,周越钧冷若冰霜,眸底除了寒峭,就是训诫,对他的啜泣视若无睹。
又冷又凶,似乎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虞灯害怕,淫威之下,只能示弱。
“吃饭,我每天都吃饭,要读书呜呜呜……”
得了虞灯的保证,周越钧也不再冷漠,他娴熟又耐心的替虞灯擦拭着脸。
小猫脸一团花。
直至那凄怜的眼眶不再溢出泪,周越钧才用指尖剐蹭着洇着胭脂糜色的眼尾。
“肚子还难不难受?”
小可怜。
总不乖,又叫人束手无策。
周越钧扶着虞灯躺下,继续给人揉肚子。
丝毫不柔软的手掌贴在肚皮上,越搓越暖,让虞灯痉挛的小腹舒服了些。
虞灯眨巴着雾蒙蒙的眼,描摹起周越钧冷隽又亲切的面部轮廓。
这样才好,面部线条虽硬,但含着柔情。
要喜欢他。
“以后再不吃饭,净顾着玩儿,我真打你了。”
“把你的裤子扒了狠狠的打。”
“听到没有?”
虞灯低眉顺眼地点头,对周越钧还是弥留几分胆怯。
他再次用拇指挠着周越钧手背,怯生生的。
周越钧皱眉,反扣住虞灯细伶伶手腕:“又疼了?”
输了液,虞灯的手有点水肿。
再有就是,虞灯输液的时候肯定很闹腾,以至于青筋那块的针眼结的血孔有点大。
虞灯难受一分,周越钧都恨不得十分替他受了。
周越钧给虞灯揉着僵硬葱白的嫩指,虞灯喏喏咕叽。
“没有疼,只是……你以后不要再说不让我读书的话了,我要读书。”
真让他爱上读书了。
周越钧也没想不让虞灯读书,只是虞灯脱离他,一个人撒了欢,身边的人也都不约束着,只对虞灯的话奉为圣旨,由着虞灯胡闹。
虞灯身体又比不得其他人。
他只是想吓唬,哪有真不管虞灯的前程。
他也诚挚认错:“好,以后都不说了。”
“你也别说那些让我想死的话。”
什么“讨厌他”“不跟他”“玩儿到手”,这些他都不爱听。
不仅不爱听,还心生狠厉暴虐。
他想掐着虞灯的后颈,堵住人的嘴,咬上几口。
咬坏了就说不了话了。
周越钧眸光阴暗,回忆着:“之前给你打水的那个同学……”
虞灯吸鼻涕,他其实更想蹭在周越钧身上。
他心肠坏,小肚鸡肠,刚才被欺负了,想要报复回去。
“林正阳?”
湿漉漉的水杏眸睁圆,漾着涟漪,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哭过后,嗓子明显哑了,还有点瓮声瓮气。
虞灯和林正阳的接触并不算密切。
林正阳每天都打水给他送来,他们说过几句话,但没涉及到深层交往。
周越钧:“嗯,你问问——”
“算了,我后天送你去学校的时候问。”
顺便警告一下宁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