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一点。”
某个店铺外面,几个工人在忙碌着挂招牌。
招牌是实木雕刻,上面写着“月下霓裳”四个字,在左上方还篆刻着“淘宝商行”。
店铺内原本货架这些,全都被搬走,木工重新制作着货架,这些货架不高,只到腰部为止,上面一层层的仿佛阶梯一般。
货架的位置摆放也很有讲究,一共分为几个大的区域,中间都留着供客人行走的过道,在每个货架的上面,都会摆放一面大的铜镜。
二楼,李昭宁站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籍,书籍上写着《鸳鸯传》。
这书并不是读书人的研习文章的读物,而是市面上流传的话本小说。
一般来说,这些话本都是讲述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这种类型的故事,在大乾的世家公子小姐之间非常受欢迎。
而写书之人,大多数都是寒窗苦读,无法考取功名之人,他们内心幻想着自己怀才不遇,偏偏被世家小姐看重,就以此来写出一个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甚至很多世家小姐,因为这些话本故事的影响,真喜欢上出身寒门的读书人,爱得死去活来,做出私奔这么离谱的事情。
李昭宁最开始也很好奇,后面接触多了之后,她渐渐也喜欢上话本里的一个个爱情故事。
可以说,她这般坚持退婚,甚至做好了退不了就自尽的打算,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话本影响。
“话本始终是话本,里面的角色太过简单,现实还是需要亲眼去看,去了解才行。”李昭宁放下手中书籍,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那些读书人,把自身塑造得太过于优秀,
自从知道苏言就是苏宇后,她才明白过来。
话本里面非黑即白,全都是作者的臆想,有些人和事情只有自己亲自经历,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吓得李昭宁慌乱地将书给放到裙子下面。
嘎吱。
“小姐!”春桃的声音响起。
李昭宁这才松了口气:“死丫头,进来还敲门了?”
“奴婢不想让苏言找茬……”春桃讪笑道。
之前苏言说,她身为一个侍女,进屋连门都不敲,回去之后她也细想过,这样的确不行,会显得很冒失。
“你真怕他辞退你?”李昭宁似笑非笑道。
“奴婢是公主的侍女,去留全凭公主安排!”春桃连忙道。
“放心吧,咱们虽是主仆关系,可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妹。”李昭宁见她这般,也看出她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禁笑着安慰道。
真要说起来,她和春桃之间的关系,比她那些皇家的姐妹都要亲密。
“奴婢知道了。”春桃道。
“对了,苏言那边怎么样了?”李昭宁问道。
春桃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李昭宁就是汇报苏言那边的事情,“苏言没事,反倒那些国子监的大儒们栽了大跟头。”
李昭宁美眸中闪过一抹愕然,拍了拍身旁的软榻,示意春桃坐下:“快与我说说!”
春桃在李昭宁身旁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奴婢听说,苏言在甘露殿舌战群儒……”
她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李昭宁。
当说到苏言被这些人逼着写诗的时候,李昭宁气呼呼地握起粉拳,可是听到苏言一步一句诗,用一首诗直接把吴修言骂得狗血淋头,李昭宁眸子里顿时泛起精光。
“这也太厉害了,简直和话本男主一样!”她惊呼道。
在话本中,那些怀才不遇的男主,在女主家里受到冷漠,就是用自己的才华让人刮目相看。
如今话本照进现实,让苏言在李昭宁心里,宛若话本男主一般优秀了。
“最终他让那些大儒赔偿,每个大儒都要赔十万两银子,而且苏言把这些赔偿全给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说是给皇后娘娘千秋节的贺礼。”
就连春桃说到最后,都有些神采飞扬。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苏言这次做得实在太解气了。
“他把那些银子全给母后了?”李昭宁顿时惊讶道。
每人十万两,这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直接给了?
这也太大方了吧?
就算现在的淘宝商行,也要两三个月才能赚到如此多的银子,他说送就送了?
“苏言说皇后娘娘贤明淑德,他非常敬佩。”春桃道。
“母后知道一定很开心!”李昭宁桃花眸子笑成两个月牙,“走,进宫!”
说完,她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
春桃见状,连忙跟上,不过脸上却浮现一抹古怪地笑意。
好像每次苏言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自家公主都会去皇后娘娘那里显摆。
可是明明现在两人已经退婚了。
不过一想到这两人都亲嘴,她又释怀了。
自家公主,已经快把自己当成女主人身份了啊。
……
西市。
吴府。
“张祭酒,大夫在给老爷诊治。”管家带着张懿来到吴修言的寝室。
外面站着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
一个个都在那里骂骂咧咧。
“这杀千刀的苏言!”
“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定让那纨绔陪葬!”
他们都是吴家之人,听到吴修言被苏言给气吐血,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想要去找苏言算账。
不过,嘴上嚷嚷着,却没有人真敢去苏国公府。
开玩笑,苏卫国可是大将军,苏国公府的侍卫实力堪比禁军,他们虽然生气,可是没有气昏头去找死。
“老爷醒了!”突然,里面一个妇人道。
众人闻言,这才一拥而进。
张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吴家人离开,这才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屋。
“吴公,好些了吗?”
张懿虽然是吴修言的上级,但私底下都以“公”为称呼,而这个公并不是国公爵位,而是士大夫互相之间的称呼。
“张公,劳烦你亲自来看我。”吴修言在妇人的搀扶下坐起来,他脸色惨白,眉宇间满是悔意。
早知道苏言会写这种诗骂他,他还当个什么出头鸟?
不仅没有捞到好的名声,反而还弄得个清名尽毁。
“唉,是我们失算了,没想到那苏言真有一些诗才。”张懿叹了口气。
“哼,老夫觉得,此子大概率是剽窃!”吴修言还是不相信苏言一个没读过书的纨绔会写诗。
“可别胡说!”张懿连忙摆手,“若是传出去惹恼了他,又要闹出事端了!”
虽然他也不相信,但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是不敢再去质疑了。
“张公,我辈读书人,怎可因为一点困难,就向恶少低头?”吴修言却急了。
我特么都这样了,你们全都怂了?
那我这一千两银子,加上这几口血不是白吐了?
“唉……吴公你有所不知,在你昏迷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张懿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吴修言听。
在听到苏言让他们赔偿时,吴修言眉头深深皱起。
听到苏言提出十万两银子后,他猛的惊呼:“什么,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不过,他看到张懿那难看的脸色,试探问道:“你们……不会答应了吧?”
“不答应也不行,他占据大义……”张懿苦笑。
吴修言愣愣地看着他。
整个人呆若木鸡。
“吴公?”张懿试探问道。
吴修言脸色逐渐涨红,紧接着一口老血喷出,直直地倒了下去。
“吴公!!”张懿吓得连忙惊呼一声,吓得手足无措。
旁边妇人也是脸色大变:“老爷!”
她匆忙朝外面跑去,嘴里喊道:“快来人,把大夫请回来!老爷又吐血了!!”
一下子。
整个吴府又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