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阳离开后,高贵妃立刻跑去见了皇帝:“······陛下,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您被人欺骗了。”
“哦?是吗?”
高贵妃点头如捣蒜:“骗您之人名叫崔兴,是个从七品的小官。他向来仰慕景王,曾公然声称景王于国有功,却不得重用,还当场骂您昏庸呢,说您薄恩寡义,连自己的儿子都防备着。此事,有多人听见过,陛下如若不信,我已将酒肆的老板,和在场的人都传进了宫,陛下可传召他们,一一验证。”
无论一个人多么的富有智慧,无上的权利,也会使人逐渐迷失,直到变得昏聩。更何况当今皇帝,本就是个贪图享乐之人?
高贵妃说的煞有介事,他虽有疑虑,却也想将此事弄个明白:“传!”
于是,一群男女老幼,由小内监带着进入金殿。叩拜行礼过后,高贵妃开口向他们询问崔兴那日的言语。
这群人中,有两个是崔兴的好友,也是那日与之同桌共饮之人;有酒肆的老板和伙计,还有其他酒客。
殷阳寻到这些人、说服他们到皇帝面前作证,并耐心细致的教给他们如何说话,着实费了些功夫。
好在,此为事实,不算冤枉了崔兴。
皇帝听这群人将话说完,气的两眼放光:“狂妄之徒,老二到底给了这姓崔的什么好处?让这厮当众诋毁朕。”
“陛下,您消消气,”高贵妃准备再添几把火,让皇帝的怒气更盛一些,“您明令禁止皇子不得与大臣私下往来,可景王却一直做着暗度陈仓的事。臣妾已得到线报,景王曾在领兵期间,挑选了千人做自己的亲卫军,名为云骁卫。其中,又挑选出几十人,负责刺探情报。您招他入朝后,他明里上交了兵权,可那一千人却一直养在寻州。而那几十个探子,则分布在各处刺探消息,同时帮助景王联络大臣。”
“此事非同小可,你从哪里得知?”皇帝在高贵妃面前,虽然耳根子软,但也没老糊涂到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
高贵妃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出:“高相国早就怀疑景王欲图谋不轨,是以派人暗中调查,此事,乃是高相国密派人告知臣妾。兹事体大,臣妾不敢耽搁,才跑来告知陛下。陛下,您想想,高相国在这个时候遭人弹劾,定然已经掌握了景王不法的罪证,否则,何至于受此牢狱之灾呢?”
“这个逆子,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旦涉及皇权,皇帝真的很容易相信。
高贵妃见时机已经成熟,立刻跪下,请求道,“您应该立即释放高相国,让他亲自带人到寻州去查办此事。”
“来人,”皇帝一声令下,“去景王府,把那个逆子给朕叫来!”
大事面前,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流程。
等负责宣旨的太监离开金殿,他才看在高贵妃的面儿上,又宣人进来,去牢里释放高相国,并令其官复原职。
景王奉旨进宫,上得金殿,照常行礼叩拜,然而他把头趴在地上良久,却不见自己的父皇命他起身,他也就只能继续在哪儿趴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得上方发出几句雷霆之音:“听说你暗中培养了一支卫队?想做什么?”
“回父皇,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儿臣手上的兵权已悉数交予兵部,万不敢留私。”
“此事是真是假,待朕派人去寻州调查一番自可明了,这段时间,你就留居宫中,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是!”李彦崇战战兢兢,他明白,事情未果之前,皇帝要把他监禁起来。他跟着内监来到明光殿,随着殿门的开合,他被孤零零的关在了里面。
眼前的情景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母妃获罪时,他也曾被关在空荡荡的房屋内,任由他如何拍打呼喊哀求,外面的人始终不敢打开这扇关着的门。
如今的他,不再是弱小的孩童,他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冲破这扇门,可门开了以后呢?
还不是时候,需再等等!
李彦崇在床上躺下来,心中并没有忐忑不安。他将最后能做的事已经派人去做了,未来自己的性命如何,已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的。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能安静的待几天,也是难得的事。
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出现的,却是花百娆的面容。
“有意思,”他嘴里喃喃说着,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既然擂台已搭好,就一较高下吧。”
但让他不明白的是,明明此局已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将他一招致命,为何还要派人提前给自己传递消息?
李彦崇实在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便决定日后亲自去问。
高相国出狱后,马不停蹄的带人赶到了寻州,按照殷阳所指定的地点找了过去,果然在大山之中发现了一座山寨。
只是,寨子里是空的,虽然有明显的生活和训练痕迹,可以确定这里的人刚撤出不久,但兴师动众而来,却半个人毛都没有抓到,如何不让人生气?
高相国气急败坏,对手下的人大喊:“说,是谁走漏了消息,让这一寨子的人全给跑了?”
没有人吱声,谁又不傻,别说他们这群人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就算有,谁会承认呢?他们也奇怪,一千多人啊,消失的无声无息,简直就不是人好吗?
高相国跺着脚、指着别人鼻子大骂之际,房屋下面的地道里,凛寒高高站在一块石碑上,和一群屏息而坐的士兵面面相觑。
他脚下的石碑,乃是前朝皇帝的灵位,而石碑旁边的墓室内,一具身穿龙袍的枯骨早已被拉出了棺椁,歪扭的躺在地上。
那么棺椁内躺着的是谁呢?没有别人,是当年修建陵寝又被迫殉葬的一个工匠。
这座山,原本是前朝的皇陵,只因这个皇帝死后遭逢乱世,且距今已有两百余年,是以,当下鲜有人知晓。
李彦崇当年带兵在此地驻扎,无意间抓到了几个盗墓贼,方才发现这座巨大的古墓。是以,他后来组建云骁卫,便将这支军队伪装成山贼,建山寨于此。
为防今日之事,山寨内遍布地道,既可通大山以外,亦可隐身于古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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