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陆肃夜主动来求和了。
态度还是不错的。
只是……姜娰气还没消。
“你做错什么事了,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吗？”
她扬起下巴，眯着眼瞥挡住她去路的男人，语气凶巴巴的。
但从陆肃夜的视角来看，这模样相当傲娇, 可爱到爆。
不过,这也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姜娰还愿意和他沟通，就说明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对不起。”
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不管怎么样,认就对了。
道完歉后, 接下来，就是改邪归正，不再犯错。
陆肃夜诚恳地发誓，
“我保证再也不那样开车了, ”
把她颠得一下车就腿软瘫地上,差点吐出来。
“……从今以后，我一定遵守交通法规, 行车规范常记心中。”
听到陆肃夜的自我反省——
姜娰：“……”
什么啊,
她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肃夜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拎出来, 跟她郑重其事道歉？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因为这点事就跟你生气？！”
道歉非凡没能消减姜娰心里的气，反而让她的情绪波动更加强烈。
但陆肃夜却从她的话里，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Ok, 排除一个。
不是这件事。
都猜错一个了，而姜娰还是没有直接把她生气的点抛出来……
只能继续猜。
“那你是因为……我总是忍不住看不该看的地方，才生气的吗？”
陆肃夜宛如在神父面前忏悔的有罪之人。
犯了对心中女神的大大觊觎之罪。
“？”
姜娰的神情有一瞬的迷茫。
“对不起，”陆肃夜的目光从她的脖颈缓慢往下, “我以后再也不看不该看的地方了。”
这谁能忍得住，现在就在看。
只是——
哈……？
密不透风。
胸前一排纽扣遮得严严实实，想看也没得看了。
陆肃夜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能原谅我吗？”
“你！！”
姜娰着实被噎到了。
可恶！提的全是些什么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东西啊！ ？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然，她也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还是不对吗？
沟通进行到这里，陆肃夜就没有之前的气定神闲了。
如果都不是这些问题的话……那……
他正考虑，下面要推哪一个出来，而无论是哪一个，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就在这时——
“我生气是因为你骗我。”
姜娰真的受够了，这个男人好笨，还健忘。
让他猜的话，估计一辈子都猜不出来。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姜娰气鼓鼓地捏紧了小拳头。
“我骗你？”
陆肃夜显然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个。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果真忘了没跑了。
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姜娰也不藏着掖着，“北区人类幸存者基地！”
她真想好好敲打陆肃夜的脑子，让他快点想起来，他曾经都跟她说过什么混帐的连篇鬼话。
“你骗我说，进去之前，要做检查……”
姜娰实在难以启齿，所以声音小了下去，“脱光检查。”
“难道不是吗？”
听了姜娰的话，陆肃夜仍旧面不改色，现在，反而轮到他疑惑了。
到了黄河心也不死，见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扮成无辜的受害者，姜娰音量又大了起来。
理又直气又壮——
“当然不是啦！”
她严词反驳。
“基地门口都有安检仪！站进去扫一下就知道有没有携带丧尸病毒了！！”
白皙的脸，因激动而微微透着粉色，非常好看。
但陆肃夜无法分心去欣赏她生气时更甚的美貌，要是他的解释无法令姜娰相信，那么，他真成欺骗她的大坏蛋了。
而她最恨别人骗她，她自己说的。
“安检仪？？我两年前去的时候还没有……”
陆肃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有点困顿，
“现在的丧尸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皮球又踢了回来。
陆肃夜的意思是，他只是将自己亲眼见到的事，告诉她，提醒她，劝解她，完全出于好心。
至于那里现在还是不是那个样子了，他还真的没有再去过。
如果这是错，那他是错了。
陆肃夜看着她的眼睛，万分真诚，
“我的消息滞后了，把你带偏了，我的问题。”
陆肃夜没有甩锅给时间和不断变化的世界，只在检讨自己，今后说话做事要更加严谨才行，否则，很有可能会对他人产生不良的影响。
端正、诚恳、正面、积极，挑不出一点毛病。
姜娰，一时沉默。
良久……
“算了。”
想想，如果她真的满怀忐忑和不安到了那个地方，然后发现那里，根本不是像陆肃夜向她描绘的那样恐怖，说不定还是一件喜出望外的好事呢。
“这不是你的错。”
随着姜娰这句话说出口，也预示着这个“乌龙事件”圆满解决了，她心中对陆肃夜的成见和不满，被彻底卸下。
“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陆肃夜没有马上让开道路让姜娰出去，而是继续循循善诱，“作为补偿，我带你去我生活的社区里玩好吗？那里什么都有，游乐场、电影院、体育馆……和之前的生活几乎没有差别。”
“呃……”只稍微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一直在他脚边不远处呲牙咧嘴，下一秒就要呜呜怒吼的姜勇壮，法外开恩般，“宠物也可以带的。”
“萧凉……他如果想去也可以一起。”陆肃夜连珠炮那样一口气说完。
萧凉甚至还排在姜勇壮的后面，人不如猫的地位在此刻具象化了。
陆肃夜生活的社区，应该也是一个安全的人类庇护基地。
从他的穿着、身体状况，还有装备能看得出，貌似还不错。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姜娰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地拒绝了陆肃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肃夜长住的社区，她不打算去，姜勇壮和萧凉也一样。
还是……被拒绝了吗？
说心里没有一点失落是假的，即便说出口之前，陆肃夜就知道，这个提议成功的几率非常低。
但当他真的听到姜娰把这条道封死时，陆肃夜仍旧感到很挫败。
“那你……”他尽可能去探听她的行踪，他对她从来都没有死心，哪怕，他亲身撞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陆肃夜问。
不加防备，姜娰直言不讳，“我和萧凉去炎华洲，等他回来我们就走。”
说这话时，灿烂明媚的光芒在她美丽的眸子中闪动。
“那么远？”
这个世界的东方大陆。
陆肃夜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
可是，他再也没有脸能舔着插入两人中间说，能不能也捎我一程。
送他上月球得了。
陆肃夜终究还是让开了。
“姜娰，”在她背后叫住她。
姜娰转过身。
陆肃夜：“你讨厌我吗？”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你对我有好感吗？
即便……只有一点点。
“我不讨厌你。”
姜娰大概也料到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天，是你救了我啊。”
而这么多天下来，就算没有之前车上的那次就差直接表白的暗示，她也能感觉得到，陆肃夜强烈炙热的占有与爱慕。
只是……
“我就不行么？”陆肃夜屏住了呼吸。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会想要进一步，再进一步——
他只说了一半的话，另一半，是他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
姜娰知道，陆肃夜想说，
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难道不行么？
很可惜。
不行。
姜娰垂下眼帘，轻抒了一口气，
“我一次……只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她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分成几半，给很多人。
这回，姜娰没有拒绝他，而是说出了她的无奈，陆肃夜竟然得到一股倍感振奋的力量。
他还是有机会的。
“我明白了。”
如同开悟了一般，陆肃夜不再执着，而是——
“萧凉是个好男人。”
姜娰：“嗯。”
两秒后。
姜娰：“嗯？？？”
陆肃夜放弃倒还好说，夸上萧凉了是个什么情况。
悟到直接立地成佛？
但更让她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你在等萧凉回来对吧，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他，临渊去拿了，应该快到了。”
说着，陆肃夜朝门口看去。
可此时，姜娰已经变成被震惊到语滞的状态，
“你要送萧凉礼物？？”
如果是临别礼物，也该送她才对，为什么会送萧凉？
不过，在陆肃夜解释后，她也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送给萧凉的礼物，是陆肃夜的一份心意，毕竟，以后都是萧凉照顾她了，见不到人，他也想在关心爱护她方面有点参与感。
临渊比萧凉回来得早。
当萧凉将一辆看起来很新的大吉普车停到旅馆门口时，姜娰正在前厅的沙发上，研究临渊拿回来的马夹袋里的铁罐子。
姜娰那辆超跑太小了，平时偶尔坐坐倒还好，但时间长了难免腰酸背痛。
姜娰之前提过一句，萧凉就记住了。
再加上后备箱也小，装不下多少物资，不如直接换一辆大一点的车。
他们此去，是一趟长途旅程，虽然买到飞机，就能无痛换乘。
但如果买不到的话，去码头可就远了。
萧凉想为姜娰创造更好的环境，让她过得舒服一些。
“你回来啦。”
一见到萧凉，姜娰立刻站了起来。
只不过，手上还拿着其中一只铁皮罐子。
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只画了个红叉的纸质标签上。
这个罐子，她摇过，也隔着封口闻了闻，但是，以她的经验，完全无法判断出，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那两个男人又不肯告诉她。
“他们不让我打开。”
姜娰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就像一只兴奋的小猫咪，
“因为这是给你的礼物，我现在能打开看看吗？”
她急切征求这些东西“新任主人”的同意。
进门之前，远远的，萧凉就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到了近处，看到姜娰手中的罐子，才得以确认。
而姜娰饱含期待和乖巧温柔的眼神，却像一把利刃，刺在他的心上。
他略过姜娰，把目光放到正坐在沙发分别两边的那两个男人身上，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们是一伙的。
临渊还算好，抱着双臂，眼神飘忽。
毕竟这些东西，是他弄回来的。
口口口口，这些年，什么事都干过。
但是，帮老大抢女人这种事，还真没干过……
哦不对，现在也干了。
萧凉看到这些东西，发怒是料想中的必然。
高空走钢丝，刀尖跳舞，临渊觉得还是低调点好。
但陆肃夜可就不管萧凉是不是在威慑警告，脸上堆着松弛和煦却懒洋洋的笑，
好戏，马上可就要开场了-
萧凉直接无视了自己，低气压，矛头指向了给他送礼的临渊和陆肃夜。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只是，姜娰一时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而萧凉是看到茶几上这些罐子才变成这样的……
这么一来，弄得姜娰更好奇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呀？”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
“这里面？”
陆肃夜一秒接话，语气意味深长，“当然是萧凉最喜欢的东西了。”
喜欢？
没觉得。
姜娰看向萧凉，这好像不是开心的表情。
同时，她的手腕处传来一股禁锢的力道，是萧凉握住了它。
“我们走。”他的呼吸突然有点乱。
想逃跑？
“咳咳！”
清了一下嗓子，老大都下场了，他要是再装死搞砸了，没他好果子吃。
临渊笑眯眯地说，
“兄弟，我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临渊不说还好，一说，姜娰更不可能就这么跟萧凉走了。
和姜娰疑惑到了极点的目光撞上，临渊贴心解释，“这可是丧尸猎人出行的必备佳品啊，而且，这分明——”
“闭嘴。”
话说一半，被冷到冒冰碴子的声音冻住。
这已经是第二次警告了。
空气中，隐隐有异能元素波动。
临渊的话音，收得很快。
出于同为异能者，对危险的感知本能。
但很快，陆肃夜的眼神“警告”，也来了。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说啊，哑巴了？
太难了。
临渊刹那鸭梨山大。
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不过，比起没有交过手，不知深浅的丧尸猎人，应该还是老大更吓人一些。
于是，临渊硬着头皮，解释继续。
“这个味道可——”
还没等他吐出几个字。
铮！
无比响亮的金属鸣音响彻整个前厅。
一把冒着森然寒光的古刀，指向了临渊的脖颈。
“给我，闭嘴。”
拔刀了。
这是要鲨人？ ！
临渊脸色惨白。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
不过，以丧尸猎人的出手速度，如果真想要他的命，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事先震慑。
比如，这多此一举的拔刀。
连陆肃夜都直接站了起来，也能佐证这一点。
很明显，要是刚才萧凉对他动手的话，老大肯定不会干看着的。
临渊尚未消化，死神差点降临的惊魂一刻。
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寂静厅堂中响起。
“为什么不让他说……？”
终于明白了，桌上这些“礼物”，包括临渊要说的话，多半和自己有关。
说不清是被吓到了，还是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
姜娰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她盯着萧凉，
声音，也变得颤抖，
“你害怕我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