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
姜娰小心翼翼，几乎不敢呼吸，就怕打破寂静的平衡。
终于，似乎是想到了那个问题的回答。
她松开了搂住萧凉脖子的胳膊, 因为他们现在的姿势, 真的很像她不肯放他走, 想要索吻。
她的脸微微发烫。
不能……不能再亲了！ ！
随着禁锢的解除，萧凉也直起身,变成了她身前硕大无比的遮挡。
如同一座山。
他刚才手掌撑过的床沿,被姜娰抓住。
她总是这样,在紧张的时候，会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一如，他们之间。
手心皱缩的床单上，还残留着萧凉掌中温热的体温。
姜娰试探性地说了一个词。
“朋友？”
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深知这条铁律。
萧凉那句疑问, 她完全听不出他的倾向。
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冷漠的嘲讽。
就像, 她从未看清过他那样。
不过, 即便如此, 他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重新和他构建关系”的机会。
姜娰很珍惜。
萧凉没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而在社会的广义解析里，朋友属于褒义词。
如果自己是他的朋友, 那他，肯定会保护她吧？
朋友，也是人与人之间，比友好更进一步,有着一定约束力的关系。
显而易见，抛下朋友，在危险丧尸末世里，并且是压根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朋友，在哪个时代，都是为人所不齿的背义行为。
所以，姜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可以算是萧凉的朋友的回答，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权衡利弊下，她能选择的最好的和萧凉的关系。
毕竟……
就算到了完全陷落前，最后尚且留存一丝清醒的那一秒，她也没有想过要拒绝面前喘着粗气，将她直直抱起来的男人。
而是把腿，顺势——
姜娰蹙眉，强行粗暴地截断了这段回忆。
换句话说，萧凉甚至都不能算是欺负了她。
因为从始至终，那些事，全是她自愿的。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筹码去胁迫他，制约他？
已经让步到了尘埃里，可是，姜娰却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这个词汇，质疑。
“朋友？”
[我们，是朋友？ ]
听到这样两个字。
刹那间，姜娰浑身麻木，如遭雷击。
不是，这也……
太欺负人了吧！ ！
难以置信地仰头瞪着萧凉，瞪着瞪着，姜娰鼻子就发酸了。
这些天以来，她感受到的委屈，内心的痛楚煎熬，仿佛一瞬间都集聚到了她的身体里，
然后，化成眼泪，差点直接两行掉下来。
太无情了，实在是太无情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啊？ ！
一番前所未有的疯狂发泄后，从浴室到去往约定汇合点，再到去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见到陆肃夜的一路上，两人竟是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但此时此刻，姜娰才明白。
她装，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出端倪，想要隐藏这段尚未挑明的关系，保护彼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
他没装。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
至少，从萧凉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是不想认账的。
天哪，她到底碰到了什么样的怪胎啊！
姜娰快要崩溃了。
可是，当她再一次下定决心，笃定，自己永远、再也，不要对这个男人怀有任何期待时，不知道是站累了，还是觉得这样交流比较费劲。
萧凉竟然在她身边坐下了。
这举动很反常。
只是，心里已经恼火的姜娰，根本就不想看到他，她倔强地别过脸去，不愿让自己懦弱无助的一面，再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因为，在她的固有观念里，萧凉根本不会有丝毫怜惜，只会静静地看着她哭。
等到……她哭完。
如果不是酸软无力的腿和撕裂胀痛的身体在不断提醒她，那些事并非幻觉。
姜娰真的会以为， [超市*员工#@浴室の涩物语]是她午睡时做的一个春梦。
人在脆弱的时候，免不了要对比，出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能促使个体寻求更好的出路，抑或是更冲动的路。
姜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张脸。
在暗处，略显憔悴，尽是颓废。
被青灰色的雾网，分割成好多块。
要是，现在坐在她身边的人是陆肃夜，会抱抱她么？
至少，也会安慰几句吧。
但要真是陆肃夜，可能她也不会哭了……
“朋友是可以做这种事的吗？”
忽然，萧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姜娰扭过头时，萧凉发现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脾气也像生了气的兔子，兔子急了就会咬人。
“不然呢？！”
姜娰挑眉，“朋友不就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正在气头上，她也不管不顾，直接开始发疯似的胡言乱语。
用魔法打败魔法。
果然，在听了姜娰的“豪放言论”后，萧凉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在“朋友”这个词之前，她确定没有漏什么字？
而这，也正是萧凉疑惑的原因。
不过，假如姜娰没有漏字，在他的印象里，貌似也有某一种类型的朋友，承担着这样的职责和义务。
对的。
备胎。
“怎么样？要做我的朋友吗？”
姜娰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立刻下达最后通牒。
她对这个男人的忍耐到达极限了，爱当不当吧，随便他。
但——
“好。”
完全出乎预料。
萧凉点头了。
在事情几乎毫无转机可能的情况下，突然成功了。
“我们以后就是朋友。”
萧凉的眼神里，流淌着姜娰，从不曾见过的温柔与绵绵爱意……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就像那种一生只能看到一个异性，认准后的坚定与决然。
他的眼里，从此只有她。
“小娰。”
说着，他念了一声。
自己自说自话取的，对她的爱称。
也是第一次叫。
虽然这个发音，听上去有点像小四，以及……笑死！
却也完全不影响，姜娰被萧凉对她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和他温柔的笑容，撩到。
心好像刹那间，被萧凉的眼神和声音，狠狠地揉了一下。
姜娰不禁觉得，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难道又是她的错觉？
等等。
又在想着这个男人的好了。
无语啊，她到底能不能争气点！ ？
“那你会离开我吗？”
虽然不知道萧凉突然抽什么风，但眼下意头是好的，于是姜娰乘胜追击。
“小凉？”
学着他喊自己那样喊他，结果一出口才发现——
靠，这和叫全名根本没区别！ ！
“如果你不希望我走，我就会留在你身边。”
萧凉跟换了个人似的，满足了姜娰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但始终求而不得的奢望。
幸福来得那样猝不及防，她的目的，竟然就这么达成了？
姜娰有点不敢相信。
难不成现在才是梦？
“真的？”她反复确认。
萧凉：“真的。”
“那我还要去那个什么破人类庇护所吗？”
排在第二的，姜娰最关心的问题，也被抛了出来。
她想说的是不是北区幸存者基地……
萧凉：“你不想去？”
一提起这个她就火大，姜娰面容扭曲，满脸厌恶，
“谁会想要去那种地方啊！！”
是个人都不会吧！ ？
萧凉：“……”
那种地方？
通气之前：那里都是一群死变态。
通气之后——
陆肃夜，原来你才是变态！ ！ ！ -
能杀人的目光穿过饭桌，对面吃饭的陆肃夜，一抬头就能看见。
晚饭是站长临渊准备的，用他们从超市里收集到的物资，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吃的熟食，但是加热后，风味就会大大提升，变成了末世里，不可多得的美味。
四个人围坐在旅馆前厅中心的那张桌子旁，享受着稀有的悠闲晚饭时光。
而一直把姜勇壮照顾得很好的临渊，自然也不会忘记这只可爱的小猫咪。
虽然相处才短短几个小时，他们的感情就相当深厚了。
临渊用几只碗垫高，为它搭建了临时的用餐场所。
水碗、粮碗，罐头碗分门别类，还挤了一根猫条给它当作饭后甜点。
此时，姜勇壮正在努力干饭，桌旁的人也大快朵颐。
除了姜娰。
她的心全然不在食物上……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
她总是会有意识无意识地凶凶地瞪陆肃夜，但又在陆肃夜回看她时，收回目光。
欲言又止，胸中仿佛憋了一股子气，无法消减，不吐不快，却又像受到某种制约一样，不好当场发作。
循环往复。
临渊和陆肃夜悄然对视。
姜娰怎么了？
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
对于临渊来说，姜娰能发现的，应该只有他们目前偷偷在做的事。
不然他真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老大生气。
但对于陆肃夜来说，姜娰用这种眼神瞪他的可能性范围却更大了。
除了临渊知道的，还有……
姜娰知道他知道？
怎么可能？
一想到那些，陆肃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惜，在场唯一清楚真相的人，是一个根本不会主动开口聊天的人。
萧凉事不关己，吃完饭顺手把面前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回自己的房间。
碍眼的走了，正好陆肃夜也吃完了，他正打算试探一下姜娰，却见到她站起身，
也进了房间。陆肃夜还在考量，自己贸然跟过去合不合适，要找什么借口比较好。
……？ ？
等一下！
她进的是萧凉的房间？ ！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将门外的一切阻隔在外。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请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