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有需要我会找你。”颜岁华对冷时表示感谢，但还是委婉拒绝了。
“要是这一波流量没抓住，你可能要错失机会。”
颜岁华笑道：“那以后等我出道，可得麻烦哥哥带带我了。”
电话另一头，冷时的耳尖发红，“别乱狗叫！”
过了几秒他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补充道：“你对你直播间里的金主叫哥，别对我叫。”
颜岁华支着下颌，“那些是我老板，你是我好哥哥，这怎么能一样呢？”
【渔获值+10】
这个alpha真有意思，一戳一冒泡，随便撩一下就掉落渔获值。
“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工作，你要有事发微信。”
冷时落荒而逃，挂断电话。
颜岁华推迟出道，有他自己的考量。
两重身份，一个顶a天菜，一个擦边主播，颜岁华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但monster不行。在签约到期前，颜岁华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当男菩萨。
幸好合同只剩两个月就到期，颜岁华每天晚上抽三个小时直播，也还算轻松。
除此之外，他的首要工作就是天天对躺在微信列表里的大鱼小鱼嘘寒问暖，时不时发照片经营社媒。
假期即将结束，颜岁华直播空闲的视线全在刷课拉片，恶补基础知识，学得天昏地暗，力求开学别太打脸。以防在舍友面前掉马，造成不必要的尴尬，颜岁华还在校外租了房子。
他终于能把原主那些奢牌包包和腕表手镯拿出来重见天日，让它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原来我还挺有钱的。”
如果颜岁华把这些东西出手，不仅能还清贷款，还能完美改善生活，但考虑到这些奢侈品都是原主宝贝得不行的东西，颜岁华选择将它们留在那里。
晚十点。
monster——【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水友们也发现了，monster最近喜欢搞一些含蓄的、朦胧的直播形式，不像之前那样一上来就直入正题，生怕耽误一秒钟。
前几次颜岁华在写线代，写微积分，写泛函分析。这一次，他临摹起了《兰亭集序》。
【最有文化的擦边主播。】
【最会擦边的学习主播。】
只见镜头正中间，斜放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乌黑的松纹镇纸压在翘起的边角处。颜岁华漫不经心地在山水砚台中磨墨，指节修长如竹节，夹着墨条打转。
【感觉这双手能把我抠死。】
【楼上什么虎狼之词！】
【楼上注意点，直播间被封了我们都吃不着。】
衬衫松松垮垮地系着，颜岁华垂下头安静地写字，笔尖轻拢慢捻，提按转折行云流水。竟让直播间的观众也安静了下来。
直播间人数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增长，没过多久就突破了两万大关。以前原主的直播间人数稳定在7000人左右，颜岁华一个外行上手，居然意外地拔高了业绩。
此时，一排火箭从屏幕上整整齐齐地飞过，无数闪光特效将颜岁华整个人都淹没了。
【daniel进入直播间。】
【榜一来了！】
【大佬入场了】
“感谢老板的打赏！”
自从上次直播后，daniel就壕无人性地成了颜岁华直播间里的榜一，但奇怪的是，他打赏归打赏，砸钱归砸钱，却自娱自乐般，始终没有对颜岁华提过什么要求——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颜岁华微信里那些金主，不乏上来就让他发大尺度照片，或提一些离谱要求的，每次颜岁华都要想方设法委婉拒绝。
但作为一个有良好职业素养的主播，即使老板不提，颜岁华也得给人家发放点福利。
“呀！不好意思，把衣服弄脏了……”
一滴墨渍，在洁白的衬衫上晕开。
【啊啊啊——m老师一定是故意的！】
自从直播教线代后，颜岁华就多了一个m老师的外号，直播间的水友们叫得起劲，陷入了自嗨的热潮。
“衣服弄脏了怎么办？看来只能脱下来了……”颜岁华故作惋惜。
看着屏幕上持续刷屏的大小礼物和daniel送上的嘉年华，颜岁华知道自己撩到点子上了。
肌肤成为画布，颜岁华漫不经心地在腹肌上写下了daniel的id名，乌黑墨水点染着雪白的皮肤，所有目光集中到一处，连小腹上的青筋都变得更加刺眼。
他瞥了一眼屏幕，daniel没有发表评论也没有砸礼物，但也没有离开直播间。
颜岁华手擦过小腹，未干的墨痕晕开些许。
又是一个嘉年华。
但考虑到直播的娱乐性，和观众的财力，颜岁华得把标准定得低一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daniel一样壕无人性。
他收回目光，对话筒说：“从现在开始，一架直升机写一个名字。”
“写到写不下，就下播。”
话音刚落，直播间就沸腾了，lsp们纷纷叫唤，欲求不满的小o们馋得直流口水。
但也有不少反对挑刺的声音。
【这么贵抢钱啊！】
【到底是哪个冤大头给虾男花钱！】
颜岁华静静看着弹幕。不过几秒钟，刷屏的礼物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m老师的腿毛：【我砸十艘！谁也别跟我抢！】
m老师的臂环：【哥哥看我看我——】
m老师今天播了吗：【就让我舔一口吧！求你了！】
以上都是榜单上常驻的老板，颜岁华差不多旁敲侧击地确认了他们就是躺在自己微信列表里的“巨型灯笼鱼”“蓝钻石孔雀鱼”“深海皇带鱼”。按照原主的语气，颜岁华哄胚胎一样哄着他们，“别急别急，每个人都有份。”
狼毫吸饱墨水，颜岁华转动手腕，将一个个id写在自己的腹肌上。漆黑的墨衬着雪白的肤，视觉冲击力强到能让人直接流鼻血。
【m老师我想练字，你能来我家1v1吗？】
【上面的算盘珠子都甩我脸上了。】
【m老师你腹肌溅到脏东西了，我给你舔舔】
【……】
之后的正常直播依旧火热，但奇怪的是，榜一daniel没有再发过评论，也没砸过礼物。
难不成是吃醋了？
生气了？
可他们就是主播和观众的关系，颜岁华每次发私服照片没有落下他，早午晚安也从不缺席，就连腹肌上的id也最先写了他的，一碗水端得很平，甚至还要往他的方向倾斜点。
三个小时的直播结束，观众们依依不舍和monster告别。
颜岁华发现，daniel还是没有说话。
颜岁华摸不准这个神秘的金主的脾气，洗掉一肚子墨水后，还是给他发了一条问候消息。
颜岁华：“生气了？”
daniel：“没有。”
颜岁华：“我看你在直播间好久没说话。”
daniel：“在忙。”
好吧，就当是大佬工作忙。
颜岁华：“那个跟你说个事，下个月我就要解约了。”
颜岁华：“如果有什么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daniel那边沉默了许久，颜岁华都以为他睡觉去了，但大约十分钟后，他还是回了消息。
daniel：“我一直在失眠。”
daniel：“你能帮我吗？”
daniel：“只开语音就好。”
颜岁华头皮发麻，自从他穿越进来，私下和金主的接触很少，语音连线实在有点过界了。
这意味着双方即将撕下网络上那层皮囊，踏足双方的私人生活。
但daniel真的给了他很多，他给自己打赏的那些钱，不仅让颜岁华还上网贷，还让他租到了一间还算不错的房子。
老板就提这么点要求，颜岁华没理由拒绝。
对方见他半天不说话，给他发了一本电子书，让他直接照着书的内容念就行，没有其他要求。颜岁华点看书看见封皮的名字——《悉达多》。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书名的瞬间，颜岁华想起来自己在斯里兰卡，和蓝玉生在一起的那一下午——自己捧着书，坐在雨后院落的吊椅上，看着屋内蓝玉生沉睡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如山峦般起伏的宽阔脊背上……
daniel：“我想听你读。”
颜岁华点开语音通话，对方马上就接通了。
没人说话，听筒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散在静谧黏稠的夜里。
“那我就开始了？”
daniel没有回复颜岁华，就当他默许了。
颜岁华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恍惚间真以为有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安静沉睡。
他拿着平板，点开书页，启唇从第一章念起。
“悉达多，俊美的婆罗门之子，年轻的鹰隼……”
他的声线朗润、柔美，咬字清晰标准，在耳边低声絮语时，如同柔软的天鹅绒划过耳膜，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不知念了多久，颜岁华喉咙有些干渴，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
对面的呼吸却突然粗重了起来。
颜岁华下床倒水，喝了一口接着念，抽空关心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吗？”
静了静，没人回应。颜岁华返回床上，接着念书。
已经很晚了，但对面的人仍未入睡。
对面的人很警惕，连声线都不肯暴露，除了打字交流，一句话也不跟颜岁华说。
但在颜岁华念完第一章最后一个自然段的最后一个字后，707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渔获值+300】
颜岁华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多少？”
天上掉金砖的意外之喜淹没了他。
他干什么了？他就念了本书啊！
他尽职尽责，擦的都快擦秃噜皮了，也没收集到300渔获值啊？！
他殚精竭虑，养鱼养得一身鱼腥味，也没收集到300渔获值啊？！
【宿主，我之前说过，渔获值是从攻略对象质量、攻略对象好感度、攻略难度等多角度综合考虑得出的数值加分。】
【要么他是大佬中的大佬，要么他喜欢你。】
【别的可以骗人，但数据是骗不了人的。】
【他喜欢你，所以对你情不自禁，不舍得对你下达过分的命令。他也深夜请求你为他读一本书，光是听着你的声音，就已经……】
颜岁华捂着脸，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恼羞成怒地让707闭嘴。
夜色已深，daniel贴心地挂了视频。
对话框里弹出两行字，“晚安，祝你好梦。”
“还有，我不喜欢你身上，出现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