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作为核心人物之一的柳云兮却始终保持沉默。
本次对赌协议的见证人二爷爷同样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喜不悲。
大腹便便的柳明硕看了看自家老爷子，神色不悦，皱眉道：“阿川，你有点过分了。”
柳云兮神色恬淡，因为她知道二叔此刻指责柳云川并不是在维护她，而是因为柳云川打断了二爷爷宣读协议。
“二叔，我只是不想夜长梦多而已。”
柳云川瞥了一眼柳云兮，淡淡地回应道，表面上对柳明硕的态度还算尊敬，但说话的语气却很生硬，不冷不热，明显心里很不服气。
众人见柳明硕表态，纷纷出声附和，对柳云川打断二爷爷宣读对赌协议的无礼行为表示批评。
“川哥，二叔说得对，我们知道你对总裁之位志在必得，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心急嘛。”
“是啊，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嘛。”
“大家都别冲动，都坐下，都坐下，有话好好说嘛，当着二爷爷的面，吵吵闹闹的实在是不像话。”
“既然川哥你胜券在握，又何必急于一时，总裁的位置迟早是你的嘛。”
“我们柳家怎么说也是东港豪门，说话做事都要讲究风度嘛。”
“……”
“我去你的风度！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柳云川低声咒骂着坐了回去，用鄙视的眼神扫视众人。
柳云川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反而觉得二叔和其他人一个个都是假清高，明明心里巴不得他早点赶走柳云兮，以便早点瓜分柳云兮留下来的股份。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为了所谓的体面和风度，却还要在小绵羊面前装出一副公平正义的模样。
真事可笑！真是虚伪！
“你给我闭嘴！”柳明峯沉声呵斥了一句，眼看儿子犯了众怒还不知收敛，他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二爷爷，歉意笑道：“呵呵，抱歉了二叔，阿川说话比较冲动，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年轻人嘛，心性不坚，还需要历练。那个……您请继续。”
有了柳明峯的道歉，二爷爷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身上有点锋芒锐气可以理解，但性子要是太过桀骜，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反而会伤到自己。阿川，二爷爷言尽于此，你自己慢慢去悟吧。”
柳云川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连二爷爷的面子也不太想给，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柳明峯倒是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打着哈哈道：“受教了，受教了，您老说的是，今后我一定好好磨一磨这小子的性子。”
二爷爷微微点头，重新拿起面前的对赌协议，正准备继续宣读，却听柳云兮说道：“二爷爷，既然大家不愿意听，那我们就直奔主题吧。”
“好。”二爷爷保持着宣读文件的姿势沉默了几秒，突然松开手，放任手里的文件以一种摔落的姿态落在桌面上，没再看一眼。
接连两次发言都被家族晚辈无礼打断，老人深邃如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怒意，转瞬即逝，微不可察。
他深深地看了柳云兮一眼，眼神意味莫名，心下暗叹道：“大哥，你总说我看人的眼光不如你，呵呵，如今看来，未必啊……柳云川虽说性子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但只要好好磨砺几年，未必不能成为一方枭雄。而大哥你选的柳云兮，即便她能力再强，可终究是个女人啊……”
二爷爷收回思绪，扭头看着众人，沉声道：“那我们就先来说说对赌协议中的第一条业绩目标吧。今年的财报刚才已经审议通过了，对赌协议约定的业绩目标是10个亿，而云兮做到了11个亿，她已经超额完成了第一项对赌业绩目标，这一点，我想应该没有人再持反对意见了吧？”
这个问题刚才已经吵过一架了，此刻无人再出声反对。
“好，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再来看第二项对赌业绩目标。”
二爷爷看了看柳云兮，又看了看柳云川，说道：“虽然我常年住在山上，已经很久没插手过公司的事，不过云兮争取海融集团合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经过刚才的争论，我也听出来了，大家对这件事持有不同的看法。”
二爷爷扭头看向柳云艺等人，尽管一身道徒打扮，身上却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听你们几个的意思，我们云海集团此次跟海融集团合作失败，必须由阿川来承担责任，但我问你们，大家今天坐在这里，是来讨论该由谁来承担责任的吗？”
柳云艺等人自知这个论点站不住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二爷爷本来也没想给他们接话的机会，自顾说道：“显然并不是。大家今天只想要一个结果，那就是云兮有没有完成对赌约定的两项业绩目标，你们几个不要搞错了问题的关键……”
二爷爷扭头看向柳云兮，轻叹道：“云兮，很明显，云海集团今年并未新增一家货运量超过5万箱的战略客户。”
柳云艺等人闻言，已经猜到了二爷爷接下来要说什么，再次站了起来，据理力争。
“二爷爷！您这明显是在偏袒柳云川！”
“这不公平！这份对赌协议本来就苛刻到了极致，一般人别说同时完成两项业绩目标，哪怕只是一条也做不到！请大家扪心自问，换成你们，你们能做到吗？”
“二爷爷，云兮姐已经超额完成了营收业绩目标，难道这还不够吗！”
“幼稚！”柳明峯扭头怒喝道：“难道柳云兮她自己不清楚对赌的风险吗？要你们几个在这里替她叫苦喊冤！”
柳云霏咬着嘴唇，神色不忿，眼眶微红，脱口说道：“二伯！当初云兮姐之所以答应跟你们对赌，还不都是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柳云霏不假思索的一句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冰冻，落针可闻。
大家看着柳明峯，不由地回想起了一年前柳明峯一家大闹葬礼，逼迫柳云兮放弃继承权的情形。
柳云霏说的是事实，在座众人都心知肚明，但如今他们父子在家族里风头正劲，一直没人敢提这件事。
柳云霏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想不到言辞如此辛辣，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往柳明峯的心窝子里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