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的时候,林阿姨怕他不方便,伸手道:“玩具我帮你拿着。”
“不用。”
团宝把玩偶抱紧,麻溜爬上车。
司机问:“小少爷,今天想回家还是去集团找贺总?”
团宝道:“去集团。”
他要再和爸爸说说交女朋友的事。
到了集团后,贺宴庭在开会,团宝趴在沙发上摆弄那个小熊玩偶。
他凑近玩偶闻了闻,隐约好像还有姜阿姨身上的香味。
他们接力跑比赛得了第一,获得了这个玩偶,姜阿姨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玩偶,看起来特别开心。
当时团宝看着她,简直看呆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这么美丽的人。
要是他的妈妈长这样就好了。
可惜……
团宝叹了口气,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妈妈。
正忧愁着,贺宴庭开完会回来,看向团宝:“吃饭了吗?”
团宝摇了摇头。
贺宴庭按下办公桌上的座机,道:“送一份儿童餐上来。”
“我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你等一会儿。”
贺宴庭在办公桌前坐下。
很快,高程把儿童餐送过来,团宝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观察贺宴庭。
就在他第五十九次偷瞄贺宴庭后,磁性的声音传来:“有话就说。”
团宝放下饭勺,刚要开口——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男人似乎已经预判了他想说什么,淡淡道:“给我介绍女朋友就不必了。”
“为什么?那个阿姨很好,美得像仙女一样,你如果见了一定喜欢。”
团宝皱起可爱的小眉头。
贺宴庭掀起眼皮看他:“别说像仙女,真仙女来了我也没兴趣。”
团宝哼了声,失落地用勺子戳饭。
贺宴庭看他那个样子,嗤了声:“就那么喜欢人家?”
团宝默默点头。
沉默了几秒,道:“我想让她当我妈妈。”
闻言,贺宴庭面色微沉:“胡闹,你妈妈就是你妈妈,哪能换别人当。”
团宝一脸冷漠:“她都不要我们了,你还为她说话。”
贺宴庭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放缓语气:“当年你妈妈生你的时候,疼了大半夜,受了很多苦,你不能这么说她。”
团宝的小脸蛋耷拉下来,脑袋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
“那她为什么丢下我?”
贺宴庭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去的那些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恍恍惚惚,弄不明白,别说他一个四岁小孩。
最后,只能来一句:“快把饭吃了,待会儿我们回家。”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团宝已经睡着了。
贺宴庭抱着孩子上楼,把他放在床上,给他擦了手脚和脸。
看着那张脸上属于姜絮的影子,他的喉头微微哽咽。
走神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他连忙离开儿童房,按下接听键。
“喂,奶奶,有事吗?”
贺老太太问:“下班了吧?孩子最近怎么样?”
贺宴庭回到卧室,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回道:“还好。”
贺老太太语气不满:“你呀,有必要把团宝看得那么紧吗?送到我这里玩两天都不行?”
“不行,他是我儿子。”
贺宴庭拒绝得很干脆。
“又不是不还你,真的是……”
贺老太太满肚子怨气,“你心里还想着软软吧?”
贺宴庭没做声。
贺老太太无奈道:“宴庭,我一直想问你,如果没有软软,你真要单身一辈子吗?”
贺宴庭往后一靠,吐出一口烟雾:“有问题吗?反正孩子也有了,不怕老贺家绝后。”
贺老太太:“……”
“对了,宋家人又来我这边探口风,说了联姻的事,这么多年,宋明月还惦记着你呢。”
贺宴庭掸了掸烟灰,语气淡淡:“那就让她惦记去吧。”
“我说点真心话,你别怪我说话不爱听,软软离开得那么决绝,估计不可能和你再续前缘,你还这么年轻,不如考虑多接触点女人,总不能真打一辈子光棍吧。”
贺老太太喋喋不休,贺宴庭懒洋洋道:“时间不早了,您老人家早点睡吧,我这边还要忙。”
说完,不等老太太说话,就把通话掐断了。
扔下手机,他把烟按灭,将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摘下,细细抚摸。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几秒后,很出乎意料的,那边接通了。
“喂,哪位?”
女人带着困意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贺宴庭喉结轻滚:“是我。”
那边,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姜絮的困意瞬间消散大半,刚才睡得迷迷糊糊,随手就接了电话。
看了眼屏幕,贺宴庭的手机号她想忘都忘不掉。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
姜絮质问。
贺宴庭不以为意:“找何其要的。”
姜絮都忘了,他跟何其认识。
“你有事吗?”强忍着直接挂断的冲动,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贺宴庭看着天空高悬的一轮弯月,道:“没事,想你了。”
姜絮看了眼时间,零点十分。
“你有病。”
她骂了句。
贺宴庭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得了相思病?”
姜絮懒得跟他掰扯:“我挂了。”
“等一下!”
贺宴庭叫住她,“想不想看看儿子?”
姜絮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的泛白,狠心道:“不想。”
贺宴庭起身,伴随着几道脚步声,他似乎进了另一间屋子。
“贺临曦。”
他捏了捏团宝熟睡的小脸蛋。
团宝眉头微皱,哼哼了两声,奶呼呼的。
听到这几声小奶音,姜絮的心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击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听到了吗?”
贺宴庭压低声音,“有时候他会在梦里叫妈妈。”
姜絮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贺宴庭回到主卧,靠在床头,“软软,你陪着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儿子?”
“我……”
姜絮想说妮妮不是她女儿,但又止住。
算了,没必要解释。
“贺宴庭,我要睡觉了,别再打扰我。”
她直接挂断电话。
这一夜,姜絮又失眠了,窗外天快亮了,她才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贺宴庭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在脑海中浮现。
有时候他会在梦里叫妈妈。
这让她的心情无比复杂和纠结。
她应该去和那个孩子相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