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室待了多久。
周围很安静,偶尔有虫子从手上和脚上爬过。
一开始有点饿,后来也感觉不到饿了,她忽然开始担心起来。
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她隐约听到那些人想要晟宇集团的股份。
贺宴庭把集团看得比什么都重,姜絮觉得自己会是被放弃掉的那个。
又或者给贺宴庭的暗示,他有没有听懂?
她尝试解开绳子,但手腕磨破了皮也没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她筋疲力尽了,有些绝望地靠在墙上。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楼上传来模糊的嘈杂声。
刚开始,她没放在心上,但很快,那些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砰地一声,门被撞破。
有人进来了。
一步一步靠近,很沉稳的步伐。
姜絮有些害怕地蜷缩起来,警惕地看向对方,但只看到一片漆黑。
贺宴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狭小昏暗的地下室里,纤瘦的女人蜷缩在角落,水泥地肮脏潮湿,她就那样被丢在地上。
她的双手被反绑,眼睛蒙着黑布,嘴巴被胶带封死。
听到他进来,她惊恐地往后退缩。
浑身肉眼可见地颤抖。
贺宴庭的呼吸变得很紧,感觉胸腔都快炸了。
他一步步走过去,来到女人面前,轻轻蹲下,握住她的肩膀。
很明显地,她抖了一下。
“软软,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颤抖的女人愣了一下,呼吸明显激动起来。
贺宴庭却没有摘掉她眼睛上的布,而是直接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宴庭,是你吗?”
姜絮的声音有点沙哑。
贺宴庭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是我,我找到你了。”
这时,一个年轻人跑进来:“贺先生,快!”
贺宴庭把姜絮手上的绳子解开,当看见磨得破皮流血的手腕,他的双眸猛地一沉。
姜絮下意识想摘掉眼镜上的布,手被按住。
“先别摘。”
贺宴庭把她打横抱起来,朝外走去。
姜絮依偎在他宽阔的怀里,看不见周围的环境,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打架、咒骂和惨叫声。
忽然,有枪声响起。
贺宴庭快速侧过身体。
有什么东西擦着姜絮耳边飞过去,她听见贺宴庭发出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
她下意识抓住贺宴庭的衣领。
“没事。”
贺宴庭抱着她来到外面,把她放在车里。
车子启动,姜絮眼睛上的布一直蒙着,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停下。
贺宴庭抱着她走进一个地方,将她放下。
然后解开她眼睛上的黑布。
姜絮眯了眯眼睛,过了几秒,才适应光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宅。
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贺宴庭单膝蹲在她面前,黑眸紧紧盯着她:“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絮摇了摇头。
贺宴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它怎么样?”
姜絮道:“还好。”
贺宴庭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去外面,过了会儿拿回来一个医药箱。
他给她的手腕上药。
手腕被绳子磨破,火辣辣的疼,姜絮“嘶”了一声。
贺宴庭薄唇轻抿:“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上了药,贺宴庭在伤口上细致地缠上纱布。
这时,姜絮闻到空气中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最终,视线落在他的右肩。
他穿着黑色西装,仔细看才发现,肩膀的位置有一块湿掉的痕迹。
姜絮抬手摸了下,指尖一片通红。
“你受伤了?”
贺宴庭瞥了眼自己的肩膀,神色很淡:“子弹擦伤,不严重。”
他的手机响了。
他起身去接电话。
姜絮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布置很简单,也很普通。
这里是哪儿?
贺宴庭接完电话回来,“我出去一会儿,这里很安全,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贺宴庭。”
姜絮站起来,叫住他。
贺宴庭回头看她,姜絮抿了抿唇:“注意安全。”
“嗯。”
贺宴庭勾了勾嘴角,快步离开。
过了会儿,小江来敲门,送了些食物和水。
姜絮没什么胃口,吃了点躺在沙发上,等贺宴庭回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
贺宴庭还没回来。
她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一个带院子的一楼住宅,除了客厅之外,还有两个房间。
她拧了下门把手,没想到门没锁。
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收拾得很整洁的卧室,中间的床上铺着崭新的粉色床单。
但很明显,床单没被人睡过。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鲜花,还有三个木质相框。
姜絮好奇地走过去,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照片。
最左边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男女。
背景姜絮居然认得,是A大的那个很有名的湖。
照片里的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姜絮认出他就是贺亦璟,贺宴庭的亲生父亲。
而与贺亦璟并肩而立的是一位身材相对娇小的女孩,笑容温婉美丽,眼神中透着股倔强。
她应该就是贺宴庭的母亲。
再然后是中间的照片,贺宴庭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周岁左右的男孩。
很明显,男孩就是贺宴庭。
三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幸福的一家人。
最后是第三张照片,贺亦璟不在,看起来过了许多年,贺宴庭长大了,大概有十岁左右。
他站在母亲的左手边,而母亲的另一边搂着一个女孩。
女孩比贺宴庭小一些,梳着两条辫子,笑容甜美。
当看到女孩的脸时,姜絮愣了下。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和姜雪婼有七八分相似,甚至笑起来都有小虎牙。
但可以确定,这个女孩并不是姜雪婼。
姜絮盯着照片看得入神,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
直到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是我妹妹,叫贺思恬。”
姜絮回头,看见贺宴庭站在身后,他手里拎着西装外套,换过衬衫,上面没有血迹。
贺宴庭在床边坐下,看着照片:“你应该发现了吧,雪婼和她长得很像。”
姜絮问:“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有个妹妹?”
贺宴庭拿着外套的手微微收紧。
“她十岁那年生病去世了。”
姜絮张了张嘴,哑然,半晌才开口:“抱歉。”
贺宴庭扯了扯唇角,有些苦涩:“她是在我怀里离开的,从小我们相依为命,她最听我的话了,最后还让我不要难过,她说她要去陪妈妈了。”
姜絮心中思绪涌动。
她看向照片里那个笑容温婉明媚的女人,“你妈妈是怎么离世的?”
“一场意外。”
贺宴庭说道。
姜絮追问:“什么意外?”
贺宴庭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你没必要知道这些,早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