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迈开她的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她站在楼梯下，仰着小脸好奇看着楼梯上的小男孩。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小男孩里奥，愣了一下。
恰好一个端着空盘子的领事馆工作人员从楼上走下来，脚步匆匆，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男孩身上那层淡淡的灰色雾气剧烈地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
他以为这个小丫头是在跟那个工作人员说话，眼里的光又黯了下去，默默地低下了头。
是啊，没有人会看到他的。
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影子。
“你怎么不说话呀？”暖暖走上了台阶，“我就是在跟你说话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一连串的问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里奥寂静的世界里炸开。
他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在跟我说话？”
“对啊，我就是在跟你说话啊。”
暖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里奥旁边的台阶上。
里奥的身体都跟着抖了起来，他几乎是跳着从楼梯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在颤抖，“你能看得见我？你真的能看得见我？”
“对啊，我当然能看到你了！”
暖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伸出了自己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拉住了里奥的手。
一种冰凉的感觉传来。
她懂了。
这是里奥的魂魄，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直在这里孤单地游荡。
里奥被暖暖握住了手，惊喜万分，“你……你竟然能碰到我！”
暖暖咯咯笑了起来：“是啊，我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呢，也能碰到很多别人碰不到的东西。”
里奥高兴坏了，他赶紧重新坐回到台阶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他对着暖暖，用不熟练的中文颠三倒四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暖暖很有耐心地听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哦……原来你是那个洋人叔叔的儿子啊！你出了车祸，所以才从身体里出来了！”
暖暖用自己的方式总结道。
楼下沙发上，傅明澈抬了下头，当他看到暖暖一个人坐在冰凉的楼梯上，而且还自言自语的在说话，心里隐隐有些内疚。
是自己不好，非要跟这个洋鬼子置气，把妹妹也晾在这里。
瞧，妹妹都无聊到开始自言自语了。
他决定了，等史蒂文下来，他就提出告辞。
案子可以慢慢结，不能让妹妹陪着自己在这里受罪，他要领着妹妹去吃点心，去玩。
就在这时，暖暖忽然站了起来，她看着里奥，“里奥，我带你回去身体里吧！”
里奥愣了一下，摇摇头：“没用的，我回不去了，我试过无数次了。”
每次他想靠近自己的身体，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暖暖却拉着里奥冰凉的手，“这可未必哦，有我在，没事的。你快告诉我，你的身体在哪个房间呀！”
里奥虽然不太相信小丫头有这种能力，但这鬼使神差地牵着暖暖的手，朝着楼上走去。
“我的房间……就在那里。”
里奥用小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此刻就在里面，看着他不会动的身体在难过。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暖暖拉着里奥的手，走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接着，她就拧开门把手，探进一个小脑袋。
“洋人叔叔。”
正在床边出神的史蒂文听到这声呼唤，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暖暖眨着大眼睛，已经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金发小男孩，他和自己旁边的里奥长得一模一样。
里奥就在她的旁边，史蒂文却根本看不到。
“洋人叔叔，我可以让你的儿子醒过来啊！”
暖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史蒂文的怒火。
“是不是傅明澈让你来的？真是个卑鄙的小人！我只是让他多等一会，我就会去警察厅结案，可是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派你来用我儿子的事刺激我！”
自己儿子躺在床上的事，江城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小丫头片子肯定不会知道，一定是傅明澈告诉她的！
这是在往他心口的伤疤上撒盐！
暖暖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洋人叔叔，不是我三哥哥让我来的！是里奥，是里奥带我来的！我能把里奥救活，但是你得让我靠近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儿子叫里奥？”
史蒂文很确定，自己从未对傅明澈提过儿子的名字。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啦！”
暖暖挺起小胸脯，“因为我和里奥是朋友。”
史蒂文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朋友？我的儿子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朋友。我不喜欢说谎话的孩子，现在，立刻出去！”
“我没有说谎话！”
暖暖有点生气了，小脸涨得通红。
“好，你说你没有说谎。”
史蒂文的眼神冰冷，“那你既然是里奥的朋友？你知道里奥的生日是哪天吗？”
暖暖旁边的里奥急了，他凑到暖暖耳边，“暖暖，我的生日是八月九号”
暖暖对着史蒂文说道：“洋人叔叔，里奥的生日是八月九号！”
史蒂文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日期，只有他和几个最亲近的家人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问道：“那里奥……里奥最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我喜欢三明治和牛奶!”
里奥又在旁边急切地补充。
史蒂文一个字也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心爱的儿子此刻正焦急地围着这个小丫头打转。
暖暖听完，立刻回答：“洋人叔叔，是三明治和牛奶！我说的对不对呀？”
她其实现在很想问问里奥，三明治是什么呀？
好吃吗？
如果好吃的话，她等会也要让三哥哥买给她吃。
此刻的史蒂文，已经彻底震惊住了。
如果说生日还可能是巧合，那最喜欢的食物这种日常细节，绝对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他盯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嘴唇开始哆嗦，“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