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前脚刚走,我赶紧关门睡觉。
天杀的,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作息。愣是被那小子又给我搞乱了。
凌晨4点多钟,我躺在柜台的折叠床里,一秒见周公。
我好像睡了没多大一会儿。也就早上六七点钟吧。
我就听见店铺的大门被人“咚咚咚”的敲响。
“谁呀?”我不耐烦的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等会儿,马上就来。”
我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穿鞋去开门。
走到门口时,我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客人。而是请假归来的穆老六。
这老土豆,在我的店铺过着养老的日子,来去自由不说,还非要打扰我睡觉。
我把大门敞开。
“六叔,回来了!”
穆老六点头,他前脚刚迈进店铺,瞬间就拧起眉头。
“这么重的阴气?店里进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踩着拖鞋,回到折叠床旁边,一屁股坐下。
“阴气,啥阴气?
肯定就是化鬼的时候,那些被融化的鬼魂留下的阴气呗!”
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声音含在嗓子眼,说话呜呜的。
“不是染料的味儿!”
穆老六一语断定。
“咱们店铺进鬼了!”
“鬼?不可能。”
我不信。准确的说是因为太困,我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我嘟囔。
“哎呀,什么鬼不鬼的!
我昨晚刚做了单大生意。累的要死。
六叔,我先不跟你说了。等我睡醒的,等我睡醒咱们再聊。”
我果断钻进被窝,盖上太空被,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穆老六在店铺里来回踱步,他东闻闻,西闻闻。就跟狗闻着屎味儿似的,鼻子一个劲儿的猛嗅。
我这边又是一秒见周公,哈喇子都流的满床单。
忽然,六叔薅着我睡衣的脖领,愣是把我从睡梦中薅了起来。
“老板,别睡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咱们店铺真的进鬼了。
就在昨天晚上,那鬼刚死不久,身上阴气味儿还蛮新鲜。
不止如此,整个店铺内,纹身床上的阴气最重。
老板,你昨天把什么东西放在纹身床上了吗?又或者,店里来没来什么奇怪的人?”
穆老六的语气十分笃定,反倒把我搞得有些惶恐。
我整个人精神了一些,疑惑的回应。
“纹身床,昨天晚上我倒是接了一单生意。有个小青年要做鬼纹,昨天我帮他做纹身了,一直搞到今天早上4点钟。
可是,那小青年能蹦能跳,能说能道的。他咋能是鬼呢?”
我活了23年,只见过一次鬼。就是黄金燕的魂魄。
因此,在我的印象中,鬼魂肯定都像黄金燕那样。满脸惨白,脸上都是血,龇牙咧嘴张着血盆大口。见人就啃,见人就抓。贼拉吓人。
可穆老六却说。
“鬼魂能跑能跳,能说能道那可太正常不过。
谁告诉你,鬼魂都跟电影里头演的似的。轻飘飘的,在空中乱飞。
大多数的鬼魂,甚至看起来跟活人无异。唯独,就是普通命格之人看不见他们,无缘之人看不见他们。白天的时候,阳光正盛的时候,人类也看不见他们。”
要按照穆老六这么讲。我和小平头总共见过两次面。
两次都是在深夜,半夜11点来钟,没有阳光,连路灯都不咋能看见。
难不成,那小子真的是个鬼?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起。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是毕福庆打来的。
这老头,今天竟然起这么早,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电话刚接通,毕福庆就在手机那头冲我吼。
“阿伟,咋回事啊?你小子咋坑我呢?
昨天你给我那3万块钱,我也没太注意,转手就放柜台了。今早一看,你小子忒缺德,竟然给我冥币。”
“什么?冥币!”
我顿时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
我磕磕巴巴的说,然后也拉开了柜台的抽屉。
昨天晚上,那小平头给我剩下的7万块钱。我大致扫了一眼,全部都是真钞。正正好好7万块。我虽然没有过验钞机吧,但真币假币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真钱上面的头发丝都是丝丝分明,用手能摸出来。
此时,柜台的抽屉被我拉开。我眼瞅着,柜台里头装着的,当真是厚厚的七摞冥币。
这钱也太假了!花花绿绿,天地银行。
“不……不可能。”
我舌尖打结。
“我,我昨晚亲眼看到。我摸了,检查过的是真钱。”
毕福庆隔着电话,听到我这边的怒吼。
他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在电话里头同我讲。
“杨伟,不是我催你。把那3万块钱用微信给我转过来吧。
买横死鬼的钱不能拖欠,否则要霉运缠身。”
电话挂断,我的心脏也快断了。
那小子还真是鬼。
昨天晚上,我竟给鬼魂做了纹身。做的还是价值10万块的鬼纹。我不止白搭了半宿的功夫,还得倒贴3万块。
最主要的就是,给鬼魂做纹身,不会摊上事儿吧?
我迅速给毕福庆转了账。然后抬起头,无助的看向穆老六。
“六叔,这可咋整?”
“老板,你给那男鬼做的是什么阴纹?”
我坦白。
“悬儡咒,不是阴纹,是鬼纹!”
穆老六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心里知晓,估计这是天塌了。
过了良久,穆老六才叹了一口气。
“给鬼魂纹身,定是因为那鬼魂身上有执念。
倘若,因此鬼纹,让那鬼魂身上沾染鲜血。老板,那你就完犊子了。”
“怎么个完犊子法?”我瑟瑟发抖。
穆老六大手一挥,语气威严,气宇轩昂。
“鬼魂属阴,鬼魂更为阴。阴上加阴,这是大凶之兆。
给人做阴纹,这是有违天道。给鬼魂做阴纹,这是有违地道。
一不敬天,二不尊地。老板,你这是天地为所不容。要遭报应的,阴差勾魂,百鬼索命。
反正就是一句话,你惨了!”
穆老六这话说的挺有道理,他的情绪掌握的也不错。跟发表重要演讲会似的。
我寡着一张脸,嗓音发颤。
“所以,六叔。我都这么惨了,你要表现的如此兴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