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穗禾园。
园内,整个宴会摆置临水而居,旁边丛草葱茏,百花争艳。
那娇艳的垂丝海棠上方,偶有几只彩蝶穿过,戏花而舞,美不胜收。
其间更有小径四通八达,与错落有致的亭阁楼台、拱桥水榭相连,假山假石隔断开来,盆景月门,一步一景,当真是绝美。
池水畔,亭台间,零零落落地坐着不少宾客,还有数位镇国公府的贵客落座在那片花荫侧的四方阁楼间。
阁楼的左侧,几个乐师演奏曲子,吹拉弹唱,丝竹管弦,另有几位舞女彩袖纷飞、翩翩起舞……
总之,整个穗禾园一派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景象!
但最令来往宾客们津津乐道的是,早春的温度尚且不高,园中那方清池里的荷花竟已然盛开。
这灼灼春日里唯一的一抹夏色,实在是令人惊艳万分。
“听闻这池内的荷花乃是宋世子特地命人从郊外温泉庄子上引来的活水,这才能令这夏日荷花开在初春,只为了庆贺小世子生辰之喜~”
“宋世子真是有心了!”
“是啊,宋大人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天地可鉴……”
“……”
众人在园子里交相谈论,无不在感叹宋珩的一片慈父之心。
宋珩满脸笑意,举起酒杯,笑道:“哪里哪里,犬子年幼,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承蒙各位抬爱!”
大家自然知道这只是宋珩的谦辞,待他话落,对宋和臻的夸赞之声愈发大了。
隔着一道屏风,这边便是镇国公这一辈人的地盘了。
镇国公坐在上首,两侧都是和他一辈的老将军老勋贵们,诸如定国公、武威侯之类的,对宋珩那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饮下一杯酒水,定国公怼了怼老兄弟的肩膀,笑道:“哎,宋秉,你这孙子不错啊,没想到你这大老粗还能生出这么钟灵毓秀的孙子呢?”
“真人不可貌相,哈哈哈哈……”
镇国公给了他一拳,没好气道:“去你的娘的,林大柱,老子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肚子里没点墨水还出来瞎显摆!”
“老子怎么就是大老粗了,别看我宋家现在是世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来着!”
“而且你没看老子还给老二娶了徐大儒的闺女?”
“那可都是凭借老子的好学精神,引得徐大儒非要跟老子交好,这才能让老二娶上青冉那样的好媳妇!”
“都是老子的功劳,你知不知道?”
一旁的老兄弟们:“……”
低头瞅瞅各自的桌子,满脸黑线,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老宋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咦惹~
好在还有定国公这个嘴替,“老宋,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子……我林大柱,我现在叫林定西!”
定国公是草根出身,家境贫寒,但因为天生神力,全家饿死之后凭借一股蛮力在大宣西北军中混口饭吃。
结果正好赶上先帝征战西域,在十几年征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甚至多次救先帝性命,于万军中取敌首。
在先帝班师回朝后,便被封为定国公,一举从底层逆袭成为大宣四大国公之一。
妥妥的龙傲天逆袭文男主角。
林定西这个名字,便是先帝所赐。
至于镇国公,宋家虽然是世家,但是他好似天生没有文化弦,除了兵书什么书都看不懂。
在跟随先帝征战西域的十几年里,多少次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他们之间不仅有战友之谊,亦有兄弟之情。
镇国公听到了他那句停顿,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瞅瞅你,还拽上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你有几斤墨水,我还不清楚,嘿嘿~”
定国公不以为意,他喜欢!
怎么了?
就拽词,拽文化。
“还有啊老宋,我都不稀罕说你,你说你吹牛还没个限度了。”
“你和徐大儒相交和你那文化有屁的关系,还人家非得和你交好,你可别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你家老二和老二媳妇那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也就提供了一个提亲的功劳。”
“还好学精神,咱俩年轻时候征战西域,几乎是形影不离,你一看兵书以外的书就睡觉,当我不知道啊?”
“……”
镇国公都傻眼了, 就怼了这老伙计一句,好家伙,叭叭叭怼回来十句啊!
还有边上那几个看热闹的,别以为他没看见那憋笑的样子!
镇国公:好好好,这样玩是吧,那就别怪他不讲兄弟情面了!
“老李啊,你那会儿认错人,把人家姑娘当成男的……”
“还有你老郑,行军半夜喝多了,被先帝打军棍……”
“……”
好好的一场宴会,硬是让老爷子们开成了“丑事公示大会”。
连宋珩那头都不由地安静了下来,毕竟屏风不隔音啊~
大家就等着镇国公继续吐槽呢,各家老爷子们年轻时候的“趣事”,那谁不想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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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样,园内的气氛一片欢声笑语,老爷子们那儿笑点多多,大家嘻嘻哈哈个不停。
这时,辅国公带着世子和几个仆从走了进来,阴森森地笑道:“镇国公,你家小神童的生辰宴,怎么不请我啊?”
“同朝为官,咱们也是同僚,是不是不太好啊?”
黎叔在辅国公一行人进入穗禾园后,没过多久也跑了进来。
刚刚厨房那边出了问题,他去解决了。
一时不察,便让辅国公他们闯了进来。
当然辅国公也不是蠢货,不是硬闯,只是不知道从谁那儿拿到了生辰宴的请柬,“光明正大”从大门走进来的。
门房虽然知道镇国公府和辅国公府不对付,但是来者是客,人家还拿了请柬,他们也没有收到不允许卫家人入内的命令。
再加上辅国公一番花言巧语,也就给放了进来。
至于黎叔所谓的“闯”,大概便是指辅国公他们没等他先通报一声就进来了吧!
随着辅国公一行人进入穗禾园,场内一度鸦雀无声。
镇国公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冷淡无比,“辅国公,你来干什么?”
辅国公闻言冷笑一声,“干什么?”
“当然是参加小神童的生辰宴啊,还能干什么?”
其他人:他们觉着不像,参加生辰宴是假,砸场子倒是真的。
宋珩站了出来,神色温和极了,看不出一点不悦,“既然如此,那卫世叔请坐吧,今日犬子八岁生辰,也不缺世叔这一副碗筷!”
说着,便吩咐下人添加座椅碗筷,上菜端酒。
连辅国公世子卫雄安都安排得妥妥的。
辅国公没说什么,好脾气地欣然落座,卫雄安紧随其后。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宴会的热闹便又找了回来,大家又开始了吃酒聊天,宴饮寻乐。
这时,辅国公对着镇国公说道:“今日镇国公孙子生辰宴好不欢乐,不知道镇国公可还记得我那在天牢里受苦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