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神色不好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的。”
这件事对药王谷而言,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情。
从前的药王谷,还是名誉天下的神医名门。
那时候药王谷治病从不设局限,无论你是哪国人,无论你是何等身份。
直到七十年前,西疆与蓬莱开战,西疆二王子重伤。
药王谷顶着蓬莱国的压力,替二王子治病。
后来蓬莱战败,药王谷更是受千夫所指。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二王子伤愈后,来接他的人竟在药王谷大肆屠杀,将那些珍贵药方抢了去。
后来新谷主继任,下了规矩。
药王谷,狗都能进,西疆人不能入。
许是当年的事给药王谷造成太大阴影,导致门内众人越发不喜见人。
这十几年开始,几乎千金难求药王谷入世救人。
就像明煜琛的二姐夫洛琰,在外行走,也向来隐瞒自己药王谷门生的身份。
多年过去,药王谷门生依旧对西疆恨之入骨。
“西疆人果然阴险!”
林寻听得咬牙切齿。
人家救他呢!竟然恩将仇报!
“难怪审了这么久,西疆人都说没解药,感情是偷来的东西,只有毒药方子,没有解药方子。”
卫瑾煊更恼火了。
他们与西疆,可真是新旧账叠加算不过来了。
“鬼爷爷,那我舅舅的毒你能解吗?”
卫清晏仰着头看他。
“废话!”
鬼谷子吹胡子瞪眼,瞪了小孩一眼。
这小孩,跟她师父一样气人!
鬼谷子给他施针,随后抬头看向其他人。
“出去吧,老夫诊病无需其他人在场。”
“我不走,我陪着舅舅!”
小团子抱着舅舅大腿,不肯离开。
“等你当了老夫徒弟再来陪同吧。”
“你说的噢!”
“当然。”
鬼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
小孩真好骗。
只是他也没想到,下一秒,小团子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鬼谷子:??
三清道长:……
“不是,我虽然死了,但我还在呢!”
三清道长开始后悔了。
他怎么不藏回玉佩里面,眼不见为净?
“师父,您是教徒儿画符的,鬼师父是教徒儿治病救人,不一样!”
小团子直言不讳。
“你倒是说的在理……”
鬼谷子被她逗笑了,扭着她的小鼻子,挥挥手把她赶出去。
“都出去,老夫不留人,你去让你爹准备拜师宴,这病可有得治,你想好好学,那就先拜师!”
听见鬼谷子真的要收女儿为徒,卫瑾煊当然是高兴的。
他立马抱起女儿,笑道:“我这就去准备拜师宴!”
说罢,他带着一串小豆丁离开偏殿。
走到门外,他回头望去,便看见卫望舒还守在清浔阳身边。
“老夫说不留人,包括你。”
鬼谷子瞥了她一眼。
“你们怎么回事,不信老夫能救人?”
卫望舒一噎,只好起身离开。
“没有,我这就出去。”
等他们都退出去了,鬼谷子这才将清浔阳身上的针取下来。
“把衣服脱了吧。”
等清浔阳把衣服脱了,露出那些狰狞的伤疤。
鬼谷子神色却半点没有惊讶。
“鬼前辈是早就猜到了?”
清浔阳看着他有些惊讶。
“老夫瞧你脉象便知,你身上的伤很重,那些毒在你身上造成的伤害,远不及你曾经受过的伤。”
鬼谷子检查他的伤口时,神色中多了几分欣赏。
“这你都活下来了,不愧是大晋战神。”
“都只是大家谬赞罢了。”
清浔阳微微垂眸。
“呵,小伙子,过分谦虚就是显摆了。”
鬼谷子翻了个白眼,瞪着他。
清浔阳有些哭笑不得。
“前辈说的是。”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再次下针时,疼得清浔阳倒吸一口凉气。
“疼吧?疼就对了。”
清浔阳:……
这话说的,他真觉得鬼谷子是故意的。
“你当初伤得太重,骨头都碎了,又没有好好休养,骨头重新长好时,压住了你的经脉,我给你施针,是先给你通了这些经脉,自然会疼。”
鬼谷子就像要取他性命似的,半口气都不给他缓一下,不停给他施针。
落下七针后,清浔阳已经疼得浑身冒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小伙子挺能忍啊!”
鬼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你这腿,我救了!”
清浔阳虚弱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不信我能治你的腿?”
“不,不是,我,我只是……”
清浔阳鼻头发酸,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是否站起来不重要。
但他很清楚。
他迫切的,渴望自己能重新站起来。
“小伙子,老夫的能力你毋庸置疑,谷主是老夫师弟,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老夫懒得去管那么多事情,才会让他当这个谷主。”
鬼谷子微微抬着下巴,傲娇的模样倒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清浔阳眼眶发热,微微颔首。
“那就全靠前辈了!”
“行了,你能吃苦就行,丑话放在前头,想重新站起来,比你受伤时难受多了。”
“晚辈不怕!”
只要能让他重新站起来,即便让他从鬼门关走一遭,他也不在乎!
话是这么说。
鬼谷子拔针时,清浔阳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了。
卫望舒守在他床边,看见他醒来,疲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醒啦?感觉如何?”
“我,咳咳,你在这里多久了?”
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清儿方才回去休息,喝点水吧!”
卫望舒给他倒了温水,转身便瞧见他已经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了。
她自觉地将茶杯递过去,往后退了两步。
“其实我这里有小纸人和黑熊,你不必担心的。”
他抿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嗓子道。
卫望舒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
“没事。”
“舒儿。”
清浔阳鲜少对着她露出这般严峻的神色。
“你是大晋公主,虽说我把你当亲妹妹,但你照顾我一个外男始终不合适,你明白吗?”
卫望舒心头一跳。
果然,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