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医到了。”宫女的声音刚落，殿门便被轻轻推开。
楚言凛一身月白太医常服，腰束墨色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许是刚从侯府赶来，衣摆还沾着些微风尘，却丝毫不减清隽气度。
他面如冠玉，眉峰疏朗，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带着几分医者的沉稳，只一双眸子清亮，藏着未散的忧色，倒添了几分柔和。
进门时他略收肩背，避开殿内陈设，举手投足间尽是温雅端方。
朝阳县主的目光瞬间就黏在了他身上，指尖悄悄绞着帕子，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
这般模样，这般气度，比京中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世家子强上百倍，也难怪自己先前总想着找机会见他。
她就要他做自己的夫君，等父亲回来就跟他说。
华阳公主却没给好脸色，见他进来，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楚太医倒是架子大，本公主请你，还要等这么久？”
她这话里的火气，一半是故意刁难，另一半却是憋了许久的怒意。
谁不知道她自小便心悦顾玄煜，当初顾玄煜“战死”，她还偷偷哭了好几场。
可前些日子才知晓，顾玄煜根本没死，不仅活着，还娶了楚言凛的妹妹楚明昭！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成了楚家女婿，而眼前这楚言凛就是“情敌”的哥哥，她就怎么看楚言凛都不顺眼。
楚言凛心中了然，却没接她的话茬，只依着规矩躬身行礼：“臣参见公主，不知公主今日召臣前来，可是身体有恙？”
“听说你妹妹会调制美白膏，想必你也会，本公主要给母后一个惊喜，你就给我调制三瓶吧！”华阳公主道。
楚言凛微微垂眸，“美白膏只有臣妹才会。”
闻言华阳公主要发火，因为楚明昭不识好歹，母后让她调制膏药，她却给萧贵妃那女人调制，害母后失宠。
“华阳人家说了不会，你不要为难楚太医，改天我陪你一起去侯府，请顾少夫人调制就好了。”朝阳县主赶紧替楚言凛解围。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主就饶了他一次。”华阳公主轻哼了声，“楚言凛，你可要感谢朝阳。”
……
“小姐，你真的有了？”苏荷很激动道。
楚明昭点了点头，“恩，先别声张。”
“苏荷，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苏荷闻言顿时红了个大脸，他父亲是在楚家干活的药童，也跟楚仁学习了医术，但总学不会，出了不师。
就帮楚家打理药铺了，本来她也不是丫头，是跟楚明昭和楚言凛一起长大的。
但如今楚家当然不是他们苏家可以比的。
“小姐，奴婢……怕是有这个福气。大公子说了对我无意。”
楚明昭惊讶，“你跟大哥说了？”
“恩，是我爹提的，老爷也有意让我们定亲，但大公子拒绝了。”苏荷点了点头，她是对楚言凛有情的，从小就喜欢，也想嫁给他。
但楚言凛有野心，有抱负。
不会随便娶一个管家的女儿。
“大公子若是对我有意，就不会拒绝。”
楚明昭都不知道，“没关系，以后你就跟着我。”
“小姐是想大公子早点成亲，生个孩子吗！”
不得不说苏荷是了解她的。
她的确想偷龙转凤。
但大哥现在又没有办法成亲。
要找一个合适的姑娘挺难的，苏荷是最合适的，到时候换孩子，她也会同意。
比较知根知底，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顾家霸占楚家的产业。
“小姐就让自己的孩子继承顾家也挺好的。”苏荷胆子小，怕出事。从小她就这样，担心东窗事发，楚明昭会出事。
楚明昭道：“恩，我想想。”
“昭昭。”这时，顾玄煜突然走进来。
苏荷见状只好退下，他经常来，还过夜。
她就知道顾玄煜的身份了。
姑爷没有死其实是好事，但苏荷也想不明白主子怎么对顾家仇恨这么大，连孩子都不想跟顾家有半点关系。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楚明昭眸光动了动，有些心虚。
顾玄煜的目光灼热，落在她肚子上，“昭昭，你有了我的骨肉是吗？”
说着他过来，抱住她。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楚明昭挣扎着，脸色有点难看，“没有……”
栖光院都是他的地盘。
这点事瞒不住他。
“昭昭纸包不住火，那天晚上的人是我。你除了我，就没有别的男人。”顾玄煜心里很激动，没有想到他绝嗣的病好了。
当初他是真的受伤了，太医断言他以后不会有子嗣。
哪知道那次后，楚明昭居然怀了他的骨肉。
楚明昭道：“那又怎么样？我不打算生下来。”
顾玄煜听到这句话，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原本还带着几分激动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那股常年征战沙场的肃杀气场散开，让整个屋子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扣住楚明昭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你要杀死我们的孩子？”
楚明昭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手腕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却还是强撑着倔强：“我……我是觉得这孩子不应该出生，他一落地就要卷入顾家的浑水，还要顶着你的姓氏……”
“孩子是无辜的。”顾玄煜打断她的话，语气骤然软了下来，方才的冰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卑微的恳求。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轻轻扶住她的肩，“昭昭，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伤害这个孩子，好吗？”
楚明昭彻底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玄煜。
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侯府里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竟放低了所有姿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心里那道坚冰似的防线，莫名就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她别开眼，声音弱了下去，方才的坚定也消散了大半。
顾玄煜见状，立刻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保证，等孩子出生，顾家和我名下所有的爵位、家产、兵权，全都是他的。他会是这京城里最尊贵的孩子，没有人能欺负他，更没有人能欺负你。”
“你先……松开我。”楚明昭心里特别乱，“我需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