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夏晚刚刚用尽全力搬起第三块隔热板时,猛地透过尚未完全堵住的墙缝钻了进来,像一记冰冷的鞭子抽在她裸露的脖颈和后背上,激得她浑身一哆嗦,汗毛倒竖。
“嘶……咳!咳咳!” 寒风卷起的尘土直扑口鼻,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受伤的手肘,痛得她额头青筋直跳。堵了大半的豁口处,几块粗笨的隔热板和生锈的金属支架摇摇晃晃,在风力的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行!这样根本不行!她需要更多支撑,更结实的地基!记忆里前身用来固定金属结构的那种灰白色的、黏稠的金属固化胶已经彻底干了,像石头一样嵌在它最后停留的一个破罐子里。难道要用原始的“铆钉”?工具房里那把锈迹斑斑的锤子或许能用,但那些找到的铁钉也同样是锈迹斑斑,能砸进这硬邦邦的废弃矿星隔热板里吗?
焦躁如同蚂蚁,一点点啃噬着夏晚的神经。额角的伤口因为汗水和灰尘的刺激,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恨恨地抹了把脸,抹下一层粘腻的污垢,疲惫地靠在那冰冷粗糙的隔热板上,喘着粗气。大厅深处那盏接触不良的应急灯又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惨绿的光线将她和那堆寒酸的修补材料映照得如同墓穴中的壁画。
就在意志力快要被这看不见尽头的机械劳动消磨殆尽时,一种极其微弱的、有节奏的敲击声,透过呼啸的风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当……当……当……**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地感,稳定,机械,毫无起伏。像是隔了一段距离,又仿佛就在民宿外不远的地方。
有人?!
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身份暴露的恐惧如同海啸般袭来!她猛地矮下身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缝边缘还没完全堵住的一处缺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只眼睛,向外窥视。
民宿外的景象被灰蒙蒙的风沙模糊了许多,但仍能看清一些。离民宿主建筑大约五十米开外,靠近一处坍塌过半的废弃钻井平台地基旁,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弓着腰,在风沙中一下又一下地……挖着什么?
人影穿着一种连体的、沾染着大量暗褐色泥灰和锈迹的粗布工作服,外面套着一件破旧的、颜色早已褪尽的金属网格背心,看起来像是某种廉价的防护装备,但早已破败不堪。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同样沾满污垢的宽檐帽,帽檐下方露出几缕灰白掺杂的头发。背脊因为弓着腰的动作显得有些佝偻。
他手里的工具,在昏暗天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泽——那是一柄样式非常古老、绝对称不上锋利的金属镐头。与其说是工具,更像是某种象征物。只见那人机械地,又无比专注地举起镐头,再带着一种精确到刻板的力度和角度,垂直落下,镐尖砸进脚下焦褐色、掺杂着碎石和金属碎屑的荒原土地里。紧接着,他用脚踩住镐柄末端,将一小块土石撬起,然后弯腰,仔细地将那点可怜的土石屑扫到旁边一个几乎和他一样老旧的金属筐里。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精准得像一台设定好的老旧机器。
**当……当……当……**
节奏、力度、动作,乃至弯腰扫土的姿势,都完全重复,没有任何变化。他在那块似乎根本不可能挖出什么的、贫瘠无比的废土上,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种完全看不到意义和结果的劳作?而且看起来投入了全部的心神,仿佛这就是宇宙间最重要的事业,神圣不可侵犯。
这…这就是“遗落之星”的原住民?矿工?
前身的记忆碎片里对所谓的“原住民”描述寥寥无几,只说他们是星球被废弃后遗留的、数量稀少且极其封闭排外的本土族群,大多从事着祖上传下来的、旁人无法理解的零星劳作,对任何外来者都抱有天然的警惕。
夏晚的心跳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专注”而放缓,反而因为这份专注而感到另一种毛骨悚然——一个人,是如何能在这种绝望的环境里,还能保持如此一丝不苟、甚至带着某种宗教仪式般虔诚的动作?如果他发现了自己这个“冒牌货”的存在……
不行!必须观察更长时间!了解他的行为!至少要……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土著!
夏晚强行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更紧密地贴在冰冷的墙上,只露出小半张脸,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时间流逝。风沙似乎更大了些。灰黄浑浊的天空压得更低。矿工的动作依旧精准复刻。夏晚观察了足有十分钟,他挥动了几十次镐头,扫了同等次数的小撮土石进筐。但那个破筐,才勉强铺了一层浅浅的底!
震撼。一种带着荒诞感的震撼,慢慢取代了最初纯粹的恐惧。这个人,仿佛在用这种无意义的劳作,向这片遗弃之地本身默默宣示着什么。他的姿态里没有怨愤,没有焦躁,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固执和专注。在夏晚经历了一连串绝望、挣扎、狼狈和恐惧之后,这样一个在绝境中展现出如此“执着”的身影,竟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敬意。
前身能挣扎着开起民宿,这个人能几十年如一日在这废土上挥镐。她呢?她才挣扎了两天……
一丝苦涩的自嘲爬上嘴角。但那敬意,如同冰封海面上反射的微弱日光,短暂地驱散了部分阴霾。或许……活下去的方式不仅仅只有狼狈应付?或许融入,模仿,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一种模糊的念头开始在心底滋长。如果这就是遗落之星本地土著的生存之道——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角色扮演”,一种对外界麻木的“专注”,那么,她或许可以学习?
想法归想法。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她还被困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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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墙没堵好。
她尝试着模仿对方那种专注的姿态,深吸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用力扛起一块新的隔热板。然而,这块板材边缘过于不规则,而她力量早已透支大半。就在板材接触到支架的瞬间,脚下踩到一块冻硬的浮石,猛地一滑!
“啊!” 夏晚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仰倒!手中沉重的板材失控地砸落在旁边散落的废弃金属堆上!
轰隆——哗啦!!!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噪音猛然炸裂开来!在荒原呜咽的风声背景下,这金属的碰撞、倾覆、滚动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尖利得如同警报!
夏晚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手肘正好撞在之前受伤的位置,痛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着坐起,惊恐万状地再次扑向墙缝,看向那个矿工的方向。
五十米开外,那个原本背对着她的佝偻身影,停下了。
他保持着那个弓腰准备挥镐的姿势,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顶破旧的宽檐帽上,几缕灰白的发丝在寒风中微微晃动。他没有转头,没有动,就像根本没听到那震天响的噪音。
一分钟。
窒息般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风依旧在刮,砂砾打在金属棚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个人影,终于动了。不是转身,而是极其缓慢、极其沉稳地,将高举的镐头,以一种完全没有改变过的刻板姿态,继续落下。
当。
镐尖再次没入焦土。
然后,继续弯腰,极其精准地扫起一撮土,放进筐里。
没有回头看噪音来源的方向,仿佛身后那栋民宿,那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有那个蜷缩在破洞墙后、满脸惊恐和泥土的少女,都只是这片沉寂荒原上并不值得浪费一丝注意力的——浮尘。
夏晚僵在原地,寒意比之前猛烈十倍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听到了!他绝对听到了!那如同巨兽嘶吼般的金属噪音,在这死寂的旷野上不可能被忽略!但他选择了……无视。
一种比直接的敌意更深的、彻骨的寒意攫住了夏晚。这不是单纯的漠然。这更像是一种深植骨髓的“角色认定”——这里,这片矿场废墟,才是他的世界。其他的一切存在,无论发出什么声响,做出什么动作,都与他毫无关联,也不配纳入他的“关注范围”。他只是在扮演一个矿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遗民”,隔绝在自己的孤独里。
那刚刚才升起的一丝敬意转瞬间凉透,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冰冷的认知。
活下去的第一课:真正的伪装,或许不是拙劣的模仿,而是这种彻底的、将自我与外界隔绝的、偏执般的专注。扮演,就要扮演到连自己都深信不疑。像那位矿工一样,视外界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