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
他看着残月肋下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衫，眉头，微微皱起。
“小伤，无碍。”
残月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虚弱。
她将那块刻着狼头徽记的铁牌，放在了桌上，随即，单膝跪地，“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不仅未能追踪到账册的下落，更暴露了行踪，请大人……责罚。”
“大人？”
残月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露出了不解。
“你不仅，活着回来了。更是，为我带回了比账册本身，还要重要的东西。”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明亮的光芒。
“第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们确认了，那个被称为‘魅影’的女人，就是严嵩这条线上，最关键的人物。她不仅仅是一个信使，更是一个，掌控着一支精锐**队伍的……头目。”
“第二，”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很聪明，也很自负。像她这样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败和挑衅。今夜，你不仅从她的杀局中全身而退，暗鸦更是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人。这份耻辱，她绝对咽不下去。”
“她，一定会来找我们。或者说，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查出，我们究竟是谁。”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林渊的声音，变得无比自信，“我们不用去找她，我们只需要，让她主动来找我们。”
“可是大人，”
一旁的暗鸦，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这个魅影，极其不简单。她不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更是识破了残月的伪装。属下怀疑，她在严嵩的黑暗网络中，地位可能远在我们想象之上。我们若是……”
“我知道。”
林渊打断了他，“所以，我们才更要，将她从暗处逼到明处来。”
他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京城的详细地图，目光在那上面飞快地巡视着。
“她既然能凭借气味，识破残月的伪装。那就说明，她对‘香’，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而她自己也必然是一个用香的顶尖高手。”
“给我查！”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琉璃厂的位置！
“查这京城之中，所有顶级的香料铺，尤其是那些能接触到‘幽昙夜露’这种宫廷禁香的渠道！我要知道，魅影的香，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在为她提供这种致命的‘武器’！”
“残月，”
他看向那个已经自行处理好伤口的女子，“从明日起，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养伤。然后，给我盯住一个人。”
“谁？”
“宝源斋，钱通。”
林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魅影今夜失手，她必然会第一时间，向她的上线，也就是钱通，汇报情况。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次接触的时间，地点和内容！”
“遵命！”
二人同时领命。
“大人，”
暗鸦在领命之后，却并未立刻离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块假的‘谋反’令牌，我们该如何处理？听香楼，不是善地。他们收了消息，必然会有所动作。若是惊动了太子殿下，或是陛下……”
“惊动了，才好。”
林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块石头，我已经扔出去了。它能砸起多大的浪花，就让它尽情地去砸吧。”
“这京城的水越浑，对我这条鱼来说，才越好……摸鱼啊。”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
然而，在那看不见的暗流之下，却是前所未有的汹涌。
听香楼，果然如林渊所料，在得到那份“镇北军谋反”的“绝密情报”之后，立刻将这个消息，以一个天价同时卖给了数个相互敌对的势力。
一时间，无数的探子，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向北地，试图查证此事的真伪。
就连远在青阳的萧启元，都收到了好几封来自不同势力的、旁敲侧击的“问候”信件。
而太子朱宸，在得知此事后，更是勃然大怒！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用他的名义，故意搅乱局势！
他立刻，动用了东宫所有的力量，开始疯狂地追查，这个消息的源头。
整个京城的黑暗世界，因为林渊这颗小小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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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搅得是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林渊，却仿佛置身事外，每日里依旧在那座“赐福”府邸之中，过着他那“金丝雀”般的悠闲生活。
直到第七天。
暗鸦和残月的情报，几乎在同一时间，送到了他的案头。
暗鸦的情报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查到了。‘幽昙夜露’，出自宫中‘御香监’。每月初三，会有一名小太监，以‘采买废弃香料’为名，将其送至琉璃厂一家名为‘静心阁’的香料铺。”
而残月的情报，则更加直接。
她亲眼看到，魅影在今日黄昏，秘密进入了宝源斋，与钱通在密室之中会面了足足一个时辰。
而当她出来时，她的身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着的硬物。
看形状，正是一本账册！
她没有回听香楼，而是径直，走向了琉璃厂的另一端。
最终，她在那家名为“静心阁”的香料铺门前，停住了。
她没有进去，只是，将那个包裹放在了门口一个不起眼的石狮子口中，随即，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灰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香料铺伙计，走了出来。
他状似无意地，擦拭着石狮子上的灰尘，极其自然地，将那只“包裹”，从狮子口中取了出来，带回了店里。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成了一条线！
宝源斋，是**的汇总点。
魅影，是负责转移账册的信使。
而那家看似普通的“静心阁”，才是真正的、通往严嵩核心的最后中转站！
“静心阁……”
林渊看着地图上，那个与宝源斋，只隔了三条街的铺子，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即将收网的、冰冷的兴奋。
他知道，是时候，亲自去会一会这条隐藏在暗处的大鱼了。
“暗鸦，残月。”
“属下在。”
“备车。”
林渊缓缓站起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然与锋芒。
“今夜，我们，夜访琉璃厂。”
“去那‘静心阁’，取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