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二十四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薛长松一秒一秒地数着过,第二天还是很快就到了。
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就是他允诺明堂的“一天”的最后期限。
听起来有些粗粝的上课铃声像是在薛长松的脑袋里拉锯,他痛得皱起眉,却希望这铃声响得更久一点。
但铃声总有终点。
薛长松放下笔,从昨天到现在,他基本没有在听课,一下笔就是明堂的名字。
一整个晚上,薛长松想了无数种理由。
说他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挺喜欢明堂的,当然,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说他只是无心之语,没有明堂想的那个意思。
或者说他只是为了让薛窈女士放心。
都很牵强,很苍白。
所以……要么干脆就认下,说一开始确实有徐|明珠女士的因素在,然后再想办法求得明堂的原谅。
可是薛长松也不想选。
上楼的时候碰到徐蓝,薛长松随意点了个头,没想到徐蓝主动跟他搭话:“明堂在教室。”
“谢谢。”
徐蓝没接着往楼下走,好像是思索了一下,又补充了句:“我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
转学生?
好像没听说过国际班转来过学生。
徐蓝:“他好像……有点奇怪。”
徐蓝也不是很说得清。
鉴于徐蓝从不说废话的性格,薛长松问:“怎么奇怪?”
徐蓝指了指教室的方向:“你自己看。”
薛长松狐疑地朝着教室走去。
明堂的位置在教室中间靠近过道的位置,一般走到教室前门就可以看到他叼着糖在白纸上乱画,要不然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明堂平常表现出来的脾气不好,家世太好,同学们打闹时都默契地绕着他。
就连李朝阳他们,也向来是没事不来招惹他的。
薛长松还是第一次,站在国际班门口这个位置时,被别人的身影挡住了看明堂的视线。
那人没穿校服,就是徐蓝说的转校生?
那徐蓝说的怪……是跟明堂有关系吗?
转学生背对着薛长松,微微弓着身,好像在跟明堂说话。
薛长松盯着那人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半晌,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冒上来,顺着喉管往上爬,堵住他的咽部发疼。
薛长松尽力稳住声音,想叫明堂,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那道背影的主人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过身。
薛长松的瞳孔骤缩。
这张脸比起薛长松记忆里的样子要青涩得多,也明朗得多。长时间隐藏在厚重刘海后的眼睛露出来,脸颊还没有瘦到凹进去,还是一个很健康的人。
——张临。
明堂在张临转身的时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薛长松。
他别别扭扭地移开眼神,等薛长松叫他出去。
半天没听到声音,他偷偷用余光去观察薛长松。
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看清的刹那,明堂腾的站起来。
薛长松的脸色很难看,唇色发白,眉间紧蹙着,好像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似的。
明堂下意识地向他走过去,旁边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自来熟得很烦人的转校生伸出一只手来:“请你吃糖。”
明堂从不接生人给的东西。
可他又害怕薛长松是不是低血糖了,想顺手拿过来。
明堂抬手的刹那,薛长松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那些被引诱吸毒的新闻里,不是经常在播吗?只是接了一支烟、一颗糖,在酒吧里喝了一杯离开自己视线的酒,从此就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临还是明堂的男朋友,他想做些什么,就太容易了。
他想厉声制止,怕明堂一时不慎就重蹈了覆辙,又怕吓到对方。
“明堂,”薛长松出声唤他,“过来。”
张临的手往前伸了伸,半挡在明堂身前。
“过来一下。”薛长松微微抬起手,手掌朝上,很像是一个邀请或者要牵手的姿势。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单纯在等明堂过去。
明堂却莫名觉得薛长松很着急,他看他的表情,甚至像是在恳求。
“抱歉,我出去一下。”明堂绕过了张临。
薛长松这时候甚至顾不上去观察张临的表情,他盯着明堂的步子。从座位到教室门口,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薛长松却感觉到度秒如年。
明堂走得很快:“你……”
薛长松悬停在半空的手握住明堂的手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恢复:“我有事跟你说。”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几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薛长松?”
“你编好理由了?”明堂见薛长松没事,放了心,心里的委屈和不平又翻上来。
“这次又准备怎么骗我?”明堂想做一个抱着手臂的姿势,手腕却还被薛长松牢牢地攥在手里。
啧。
薛长松什么毛病。
薛长松却没心情去说这些事了:“刚才那个人……”
“他是今天刚转过来的,不知道姓张还是姓王的,你不要转移话……”
薛长松打断了明堂的话,他想掰开了揉碎了跟明堂讲张临的可恶,却不能开口,只能说:“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明堂本来也没想跟这个转学生接触,这人很奇怪,自来熟很奇怪,眼神也很奇怪,阴湿湿的,像蛇一样。
但明堂还是一下就火了。
明明该道歉的人是薛长松,可是最后被教训的人还是自己。
是啊,薛长松是成绩好,连交的朋友都是好学生。可是关他什么事儿?他用薛长松管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要交什么朋友跟你有关系吗?”明堂转了转手腕,把手收回来放进口袋里,“松开!”
明堂压低着声音,可是走廊上人来人往,还是有人不时回头看他们。
“明堂,我是……”
明堂截住薛长松的话:“为我好?不好意思,你谁啊?”
是啊,为了你好。
薛长松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么苍白,他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办?
老天不是已经让他重生了吗?不是要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那为什么张临又出现了,为什么他和明堂还是闹到这个样子?
薛长松现在才发现他的奢望可能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什么不远不近的距离,什么普通朋友的关系。
明堂的身后,张临走出门,饶有兴致地看着争执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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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松已经无暇顾及明堂的怒火,他抬眸,隔空跟张临对视着。
有一瞬间,薛长松开始幻想他揣着一把要人命的匕|首,能把这个世界上所有威胁到明堂、让他不高兴的东西全都干掉。
不然怎么办?他难道能一辈子看着明堂?
明堂总会有爱人,可能还会有孩子,薛长松再死皮赖脸,难道能登堂入室搬到他的家里去吗?
驻足偷听的人越来越多,明堂推开手边那扇空教室的门,门板拍在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四下的人作鸟兽群散,明堂皱着眉,他先自己往里迈了一步,然后拽住了薛长松的衣服。
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揍薛长松一顿!
薛长松下盘稳得很,站着的时候像根深深扎在地里的木桩。
明堂拽了一下没拽动,气急败坏:“进来。”
薛长松进门,顺手关上了门。
他忽然想,也许他可以。
明堂紧盯着薛长松,他在找一个下手的地方。
脸?不行,薛长松还怎么出门见人。
腹部?学习的时候会蹭到,会疼的吧?
还是腿?
明堂找了半天,终于烦躁地揪住薛长松的衣领:“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少管三管四的,本少爷家财万贯,学习不好怎么了!从现在开始我就非要上课玩手机睡觉打牌,你管得着吗!”
他也不会再管薛长松了。
薛长松成绩变差最好!
他要让徐|明珠女士开一万家奶茶店,让薛长松全国巡回摇奶茶,再狠狠地扣他的工资!
明堂觉得自己已经想了最可怕的招数报复薛长松。
薛长松并没有即将被报复的自觉,他盯着明堂喋喋不休的嘴巴。
他开始想,明堂不是谈过男朋友吗?张临那么烂,换成自己的话,明堂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不就是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明堂。”
“干嘛?”
方才骂人的时候,明堂装得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其实连薛长松的眼睛都不敢看,反而把自己的眼睛给憋红了。
他最烦自己这样,一吵架的时候就想掉眼泪。
他也最烦自己明明都这样了,他还是想让薛长松说是因为明堂,是因为明堂是个很好的孩子,他才选择跟明堂做朋友的。
别人都可以那么坏,都可以耍着明堂玩儿。
可是薛长松不许那么坏!
“说话啊你!”
明堂看到薛长松微微侧了侧头。
可能是因为怒火,明堂的眼睛格外清亮,还蒙着一层水光。
薛长松想,明堂是因为他才生气的。明堂的情绪是被他牵动的。
明堂的眼圈还红着,明堂看起来要哭了,薛长松却想亲亲他。
薛长松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们刚刚还在争吵,教室外面有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还有明堂的“前男友”。
一切都不宜于一个吻,薛长松诡异地兴奋起来。
明堂看到薛长松低下头,像是慢动作,也有可能是薛长松的动作本来就慢蹭蹭的。
明堂甚至还来得及想:薛长松闭眼干什么?
然后他的眼前暗下来,唇上落了一个很轻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