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这时候刘叔都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迟迟没来。
明堂掩了掩围巾,遮住小半张脸,把手揣进袖子里。
薛长松跑过来的时候,看见无所事事地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凸起的石砖。
这时候的明堂没有平常骄傲得像只小孔雀的样子,有些落寞,有些孤独。
薛长松忽然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忽然想,明堂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个关于张临的PDF上的内容,提到过明堂在学校一直独来独往,除了张临,他好像没什么朋友。
要是他当时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自卑情结,他和明堂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那现在呢?他要追他吗?
死皮赖脸、纠缠不休,比张临还坏的,可能还要更被明堂讨厌的那种?
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在这儿吹冷风?”薛长松放慢了脚步。
明堂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红,薛长松不动声色地站到上风口。他比明堂要高,宽肩挡去首都冬天的寒风,明堂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方向靠了一下。
“不要你管。”声音被裹在围巾里,闷闷的。
明堂脑子很乱。
薛长松干嘛要跟柯主任说他们是朋友?干嘛要提以前的事?
随着新的疑惑翻上来的是旧的疑问。
薛长松为什么忽然态度大变?还给他找一堆资料让他好好学习?
后两个疑问还没有解开,薛长松又带给他新的困惑。
困惑把明堂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直到薛长松走到他面前,好像得到了什么催化剂,那团浆糊就酿出一腔怒意。
“你生气了?”薛长松问。
“对。”
其实在薛长松来之前,明堂充其量只是有些难过。但薛长松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就回答是。
因为现在的薛长松看起来会哄他。
明堂不要薛长松总出现在他面前,不要薛长松跟他当朋友,但他需要薛长松哄。
他是个坏蛋。
明堂吸了吸鼻子。
那又怎么了?反正薛长松也是坏蛋。
“那我要做什么,你才不那么生气?”薛长松微微弯腰,去看明堂的眼睛。
明堂踢了踢砖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可以。”
薛长松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薛长松的手在冷风下吹了半天,有点凉。明堂的手心被他冰了一下。
“那些题我一点都没写。”明堂故意说。
薛长松拿他没办法:“知道了。”
“你消气了吗?”他又问。
明堂:“没有。”
他很难哄的,怎么可能拿回手机就消气。
薛长松好像永远对明堂有耐心:“那我还要干什么?”
“我要吃烤红薯。”
明堂扬扬下巴,示意薛长松看旁边喊了半天的卖红薯的小贩。
“好。”
买回来明堂又说太烫,要等一会儿吃。薛长松只好自己拿着,手心被红薯烫得暖烘烘的。
“还有吗?”
“不许再说我们是朋友。”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薛长松愣一下,点头:“可以。”
打开手机,明堂看到了刘叔的消息,说他遇到了点小事故,要等一会儿才能来。
明堂撒谎说他已经在食堂吃饭了,让他自己去医院检查不用过来。
薛长松看到他发的消息,顺势问:“要不要现在去食堂?”
明堂想了想,看薛长松。
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下,盯着薛长松看。
薛长松心领神会:“我还没吃饭呢,很饿……拜托。”
明堂:“好吧。”
一直到了食堂,被暖空调吹着,明堂才纡尊降贵地接过烤红薯。
薛长松的手现在是暖得,明堂很满意。
他饭量不大,薛长松又专门挑了大个儿的红薯,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就已经饱了。
薛长松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把两个人的餐盘调换了一下位置,继续吃明堂这份。
他刚拿起筷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柯时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柯时来颇有乃父之风。
薛长松:“?”
柯时来本来想模仿他爸“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但眼角余光看到班长已经吃完饭出食堂了。
他现在忙于学习,顾不上管薛长松的早恋问题。
当明堂每天都在怀疑薛长松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变态了的时候,薛长松也同样怀疑柯时来是不是得了什么神经病。
他决定不理会神经病,问托着下巴故意把姜丝埋进土豆丝里让他吃的明堂:“你今天看到柯主任了?”
“哼。”明堂恨恨地把土豆丝往薛长松这边推了推。
“除了没收手机,他还怎么你了?”薛长松有些好笑。
“他拿了一堆书说让我好好学习。”
“什么书?”
“不知道,他说找各科组长要的,我没看。”
薛长松点头,决定偷偷去抄一份书单,免得明堂哪天大少爷脾气犯了把书一股脑扔垃圾桶,他不知道该买什么回来。
明堂等薛长松吃完饭,说:“我走了?”
薛长松没反应过来,以为说要一起走的意思:“等一下,我放一下餐盘。”
明堂上下扫了他一眼,确定今天真的没有草莓棒棒糖。
“呵。”他冷笑一声。
果然,不写薛长松给的作业他就不会得到草莓棒棒糖。
随便!无所谓!他还不会自己买吗?
好像谁稀罕似的。他要是想,他可以买一亿根棒棒糖把自己吃成糖尿病然后甜甜地死掉!
明堂扭头走了。
薛长松:“?”
有时候他真搞不清明堂脑子里在想什么。
明堂走得飞快,薛长松放下餐盘跟出门去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只看到了柯主任mini版。
柯时来回了教室才发现饭卡落食堂了,只好回来拿。
他还没到食堂门口,就看见明堂一阵风似的挂出来,薛长松落后两步跟出来,左右望着。
不是,就这样、就在这、在校园里,就开始上演“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这一套了吗?
虽然柯时来一直以为薛长松才是被强取豪夺的那一个,但不妨碍他痛心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在他爸的治下,竟然有这样两个早恋分子狂悖之徒!
“干嘛去?”柯主任mini版拦住薛长松。
薛长松第一句话就是:“看见明堂了吗?”
柯主任mini版痛心疾首:“小薛同学啊,你要注意影响啊。”
谈恋爱就算了,这大庭广众,你俩搁这儿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这还让他怎么……不是、让他爸怎么管理学生?
“你看看你这两天,啧啧啧……”
薛长松:“?”
柯时来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薛长松:“你……”
“唉!”柯时来叹了口气,打断他,“再说了,你这样很影响学习的。”
薛长松:“我……”
柯时来抬手,语重心长:“不用说了!我也不是要教育你,我就是跟你说,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得注意分寸,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得心里有个数,是不是?还有啊……”
他话太密了,薛长松愣是没插进去一句话。
柯时来觉得自己太舍己为人了,他竟然没有推波助澜让薛长松只顾着谈恋爱好自己趁机拿第一。
柯时来觉得自己更伟大了。
“算了,你把中学生守则抄十遍给我吧。”柯时来拍了拍薛长松的肩。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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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有点膨胀。
还有一点想笑。
拜托,这可是在教育薛长松诶。
连他爸都没这种待遇。
薛长松无心和这个现在笑得一脸猖狂的神经病纠缠,他一转头,才发现明堂就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捧着一大盒草莓味棒棒糖。
“明……”
明堂昂首阔步地走过来,故意撞了薛长松一下,又横了柯时来一眼,扬着下巴走开了。
薛长松绝望了。
今天能有一个人让他完整地说句话吗?
·
烦!
烦死了!
小卖部里的草莓棒棒糖跟薛长松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牌子。
薛长松买的是有夹心的那种。
明堂翻开一本书,里面夹着棒棒糖的包装纸,是很少女心的粉色。
他放在阳光下看了半天,也没在这张纸上看到一个类似商品名的logo。
薛长松不会故意报复他给他吃三无产品吧?
阳光有些刺目,明堂拼命眨眼,才眨掉被阳光晒出来的一点泪。
你看,他就说了吧。
薛长松怎么可以跟别人说他们是朋友。
根本没人会觉得他们两个可以做朋友。
明堂觉得自己有点幼稚,还有点蠢兮兮的。
没有朋友就没有朋友呗,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纠结一些只有幼儿园小朋友才会在意的问题?
好丢人的。
明堂把棒棒糖咬得咯嘣响。
·
一班向来特殊,全年级一月一次考试,他们一周就有一次考试。
每个星期一下午加堂一次,再加上星期二上午,考六门课,中间只有五分钟时间留给下一门课准备。
薛长松匆忙给明堂发消息:“晚上放学等我一下?”
明堂没回。
晚上薛长松又给他发消息。
明堂依然没回。
第二天早上薛长松到国际班去找他,结果徐蓝说明堂请病假了。
明堂的病假一般没有病,只有假。
薛长松想得明白,却还是有些担心。
这两天气温低,明堂昨天又吹了冷风,真生了病也说不定。
【薛】徐蓝说你请了病假?
【薛】要不要紧?有没有发烧?
【薛】你看见消息了回我一下?
对面还是没动静。
薛长松无法,把昨天装在口袋里想要给明堂的棒棒糖放到桌上。
想了想,又加了一个。
这个牌子的棒棒糖是上辈子的明堂喜欢吃的,现在的明堂还没发现这个牌子,被薛长松走捷径提前买来给他。
明明第一次看起来还挺喜欢的,怎么忽然自己去买了一大罐。
薛长松想不明白。
·
除了精神有些萎靡,明堂哪儿都没问题。
他去ATM机上去了一沓现金,然后上车。
一路上老刘看了他好几眼,还以为他要去学校里撒钱玩。
“今晚全场消费由明公子买单,然后付掉学校一天的水电费”的那种。
好像有点没有格调,再说明堂手里那些钱也不一定够。
老刘问明堂取现金干什么。
明堂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
高端会所,衣香鬓影,弱小可怜无助的薛长松战战兢兢地站在明少爷面前。
明少爷用厚厚的一沓现金轻拍薛长松的脸:“今晚到我房里来。”
薛长松瑟瑟发抖:“我虽然没什么钱,但也不会让你侮辱我的人格。”
不是,等会儿,跑偏了。
这个是潜规则的调调。
都怪前两天他小姨在家看的电视剧太奇怪。
明堂下车,气势汹汹地往薛长松班里走去。
——
@泡泡堂:
烤红薯,好吃。
薛长松,坏蛋。